“这可由不得你了。”朱珂说完便横抱了我离开竹林。
任我在他身上又踢又打也不放手。他再一次做了一件具有男子汉魅力的事情,就是挟持了我。我们快马加鞭,终于在露晓时追上了朱家那浩浩荡荡的马车队伍。
来到金陵,忘掉旧事,开始新的生活。
朱府重新招募着丫环家丁,还有一些歌伎。朱老爷四下交友,设宴款待前来拜访的原本陌生的门客。久而久之,朱老爷在金陵便有了一定的知名度,这其中的原因还是因他有一群貌如花,琴艺绝、舞姿翩的歌伎。
那段交友的日子,朱府几乎是夜夜笙歌,觥筹交错,人影绰绰。他结交的人当中不乏皇亲国戚,和朝中官员。而我亦是害怕见到那些人,害怕我的名号不小心传到喜歌爱舞,善作词赋的李煜的耳中。
所以,很多时候,我都借故有恙在身,不便登台表演。如若推辞不掉,我便故意弹错许多的调子,或是跳舞时不慎跌倒,歌唱时沙哑了嗓子,总之丑态百出。
次数多了,朱老爷便不再叫曼莲姐让我登台,直叫我养好了身子再说。这样,我在朱老爷圈中并没有混出名声,他们只是觉得可惜了我这绝世容颜。久不登台,便也没有人再提起。因为朱府值得留恋的样样精通的绝色女子大有人在。
比如说窅娘,她永远是朱老爷门客中最受欢迎的一个。她是在奋力高飞,如今到了金陵,她更是在振翅一搏。
大家都认为我失去状态,是因为逸明的负心,所以曼莲姐没有责怪我,窅娘也一直安慰我,朱珂成天也来逗我高兴。可他们哪知道我是另有苦衷。
对于我和逸明那一段十天的火热恋情,我已忘得十之八九了。有的人你不愿再想起,便真的抛之脑后了。伤得深,所以忘得快,这便是我。
转眼到金陵数月,已至金秋。
这天,我们正在院中练习。曼莲由外回府,兴冲冲的将我和窅娘拉进了一间厢房里。
她说:“现在有一个大好机遇摆在你们的面前,你们一定要珍惜。”
“什么机遇?”窅娘急切的问。
“刚才我在街上,看到张贴了一张皇榜,原是教坊在招募歌伎。这不是你们飞上枝头的机会吗?虽然我舍不得你们两个离开朱府,可是,你们非池中物,我不能阻拦你们高升的机会。”曼莲说得眉飞色舞。
她非常的爱才。这两年来,她又寻得几匹千里马,教她们吹拉弹唱。可是没有一人之质超过了窅娘,包括我。所以她常说,窅娘是她的骄傲。
“真的吗?曼莲姐。”窅娘激动的拉过曼莲姐的手臂,她的机会来了。
“是的,是的。快准备一下,你们去应招吧。”
窅娘便看向我,我看到她眼中有些紧张,她问我的语气有些犹犹豫豫:“薇薇,一起去吗?”
“我不会去的。”我定声说。
“为什么?”曼莲有些惊讶,“虽然你近来状态不佳,可是你有着无与伦比的容颜,会让他们忽略你才艺上的一些缺点的。何况你若正常发挥,便是才貌双全之人。有这等跳龙门的机会,你为何不去。”
“总之,我不去。”我淡笑一下。进宫表演给李煜看,我不是死定了。
窅娘笑了,她拉着我的手说:“薇薇,我们好姐妹怎么能分开。”
“窅娘姐,你去吧。我一定会为你加油的,你一定能成为雄鹰的。”我反拉过她的手,是极真诚的说。
“薇薇,谢谢你。”窅娘的眼中闪动着感激。
却不知道窅娘的这一声谢谢包含有多少的意思。她是谢我成全她的高飞吗?在她的心里,既把我当作姐妹也把我当作头号劲敌吧。如今机遇摆在面前,她自然不想有人去和她争抢。她并非只想呆在教坊里,她只是踩着教坊做凤凰。而我,容颜上胜她一筹,她自然害怕我和她一同进宫去争宠。
我的成全,她的谢谢,避免了我们姐妹情谊的反目。这样的例子,数不胜数呀。
第二日,窅娘要求我陪她去应招。于是,曼莲姐加上月蛾我们四人一起去了皇榜张贴处。那里高高的搭了一个舞台,人山人海将其围绕。
我们站在人海里,看着窅娘在台上尽情歌舞,翩飞如燕,引来阵阵喝彩声,惊叹声。那位管事更是惊呼:“妙哉妙哉,空前绝后之姿呀。”当即,便要下了窅娘。
曼莲轻声附于我耳边说:“薇薇,你真的不去应招吗?现在做出决定还来得及。”
我轻摇了一下头,对头曼莲姐一笑:“不了。”
曼莲姐便拥过我说:“把你留在我身边做伴也好。”
可是,我还能留在朱府多久?窅娘进宫了,对于朱府我还有什么留恋的呢?朱老爷交了那么大一群危险的朋友,我不可能总以状态不佳来应付吧。他是逼得我要离开了。
可是,我又将去向哪里?难道我在南唐的命运就是四处流离?
晚上,明月当空。窅娘收拾着她的行装,她就要离开朱府了。晚膳时,朱老爷及朱珂特地来院子用膳,为窅娘饯行。朱老爷更是拉着窅娘的手声泪俱下,自是极度的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