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烟弥漫之时,赵匡胤仍派了使臣去金陵劝服李煜投降。李煜不从,且一下子振作了精神,鼓舞军心,与宋军开战,却也小胜几场。
那日,赵光义从皇宫回王府之后就一直眉头深锁。看到他恼心之色,我隐隐感觉到宋军的进攻又遇到了什么阻碍。
我不得原因,但心情却一下子开朗了许多。可我还没有开怀几日,赵光义却忽然对我说,让我与他一同去前线。
他说过,他会亲自围攻金陵俘了李煜,难道,金陵已破城?但他前几日的愁苦又是为何?
清儿随了我进军营照顾我。
随着他进了军营才知晓,并非已攻至金陵。而是数日前,突然振作的李煜,收回了皇甫继勋的兵权,任用林仁肇指挥,赢了几仗,已是让求胜心窃的赵光义坐不安,亲披了战甲。
虽是这样,但也阻止不了宋兵进攻的步伐。此时正值正月,细雪纷飞,寒风凛冽。宋军意欲渡长江,攻樊山寨。
赵光义并未有亲自作战,只不过是出入军机帐,出谋划策,调将布兵。带我在身边,不过是想让我亲眼见证他的胜利,他情敌的失败。
我歇息的帐蓬,门口二十四小时有士兵守着,我走到哪他们跟到哪。就算赵光义不在我身边,我也休想逃出去。
初八,两军在寒风中交战,江南统军使张雄与其子一同战死沙场,壮烈牺牲。宋兵顺利过江。
我能想像那悲壮的场面。可我只能无助的流泪,祭奠南唐的勇士。
宋军又准备渡过淮南。我知道,进攻江宁的战幕将正式拉开。宋兵驻扎在江岸,主指挥是曹彬,这人在攻唐的战争中似乎所向披靡。
夜里,赵光义留在军机帐里未返回帐蓬里。当然是在筹划攻唐的军事布署。我披了一件夜袍在身上,出了营帐缓慢走向江岸。监禁我的士兵一刻不离的跟在我的身后,他们手中的长矛在月光下泛着寒冷的光。如果我真的逃
走,不知道他们手中的冷漠的长矛是否会真的刺进我温热的躯体?
临近江岸时,便听见滔滔江水翻涌不平的吼声,不甘困于两岸的挟制。我向岸崖走去,清儿便惊呼:“娘娘小心。”
我轻笑一下继续前行,我就是想体验一下濒崖的惊心动魄的感觉。如果要失足坠江,那也只能是命。
无奈看不见崖底那怒涌的江水,一片黑暗,像深不可测的深渊。江的对岸,仿佛一个未知的黑暗世界。可是,那里却是南唐的国土。那里,有我日夜思念的人。
寒风吹起我的袍子,直灌进衣服里,冷浸刺骨。寒冷快凝固了我的血液,可我也不想移步离开,或许双脚都已经僵住了吧。
我不是在这里凭吊什么,或是在感叹什么。只是觉得,离李煜会近点。
忽然我感到身上一阵温暖,被人拥进了怀里。我有出神的想着什么吗?怎么都没有察觉到他的靠近。他握住我的手,他手心太温暖,而我的却冷如冰窖。
他很气,气我在寒风中折磨自己。责备之中却又是更多的心疼。
“好了,我们回帐蓬里。”他说。
“对面是南唐。”我没有动。
“恩。”他应了一声。
“回吧。”我想转身,却是动不了脚,真的冻硬了。
“薇薇,答应我,不管战争如何,都不要伤害自己。”他焦急的说。
他是不是害怕我忽然就舍身跳崖?
“当然。”我灿烂的笑着,我还不想自尽。
他便横抱了我回帐蓬。我如意料之中的病了,发着高烧,浑浑噩噩。只不过是不想见到宋军渡淮南之时,将南唐军队杀得血流成河的场面。殷红的鲜血染红了江面,惨不忍睹。
南唐水陆两军十几万人溃不成军。这样的场景不见也罢,这样的噩耗不听也罢。
待我清醒之时,宋军已攻克江宁外关城,士兵全都逃入城内。至此,金陵城便处于三面包围之中。南唐还击之力已薄弱。
为什么会这样?
我变得沉默寡言,曾经说那么多,做那么多,努力的想扳转历史的轮盘。无奈,终是微弱,反弹的轮盘给我狠狠的一击。击溃了我的信心与意志,心生随波逐流之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