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养病期间,我失去了所有的自由,不准这样,不准那样。一大群的丫鬟跟着,几十个侍卫保护着,就连小倩也和他们一个鼻子出气,将我看管的严严实实的,照顾的周周道道的。可是,她最应该明白,她家小姐,最渴望的是自由,自由!
枫每天出去一次,也不知做什么,我若问起,他脸上风平浪静地沉默着,也就不好再刨根究底。有几日没有见到凌浪了,想必在处理朝中的事物,脱不开身吧,我这么想着,其实这样也好,成为众矢之的的感受品尝过一次就够了。不过,感谢他多日来无微不至的照顾,是极其必要的。可是,看着这群人,我就如关在金丝鸟笼里的鸟儿,插翅难飞啊!明目张胆地,光明正大地走出去,他们肯定寸步不离地跟着我,我不想让他们听到我和凌大哥的谈话内容;唯一的办法就是利用头脑,溜得神不知鬼不觉。
“来人啊!”我一边叫人,一边装模作样地到处闻着我的身体。
一个宫女上前弯着身子,等候吩咐。“你,带着她们,还有她们去现摘新鲜的玫瑰花瓣,准备好玫瑰浴,我要好好洗洗。听清楚,玫瑰花瓣是要现摘的,快去,快去!”那个宫女带着其他宫女毕恭毕敬地退下去了。
端起桌上刚倒的茶,轻轻抿了一下,装出生气的表情重重地放下杯子。小倩闻声跑过来,问我:“小姐,不喜欢碧螺春吗?奴婢给你泡龙井。”
小倩端起盛茶的器皿,正要出去。“小倩,我不喜欢龙井,也不喜欢菊花茶。我要喝天山雪莲茶。”
小倩笑着回答:“奴婢这就给小姐沏。”迈着欢快的步子出去了。
殿内的人几乎都支开了,接下来就是那群风吹不动,雷也轰不动的士兵了。怎样让他们的注意力集中于其他事物上呢?一边想着这个问题,一边朝外面走去。两个士兵伸手挡住了我,面无表情地说:“娘娘,请您回去!皇上交代过!”
我对他们笑笑,说:“本宫不是要出去,本宫在,在找东西。”
刚才开口的那个士兵再次开口问:“请问娘娘要找什么东西?属下帮您找。”我要找什么东西呢?真急死我了,谎话不能乱说,是会被拆穿的。
“本宫要找一个发簪,七彩宝月玉簪,近几日想戴它,怎么也找不着,本宫想,多半是那日皇上抱我回来时弄掉了。”一边说,还一边给他们比划着大小。
“请娘娘放心,属下尽力帮娘娘找回来。”我信任地对他们笑笑。
他一挥手,纹丝不动的队列,开始散乱,低着头找寻着那根本就不存在的发簪。见他们找得很认真,此时不溜,更待何时!
光明正大地走进凌浪宫,士兵不敢阻拦我,因为凌大哥说过,我可以自由出入。走近内殿,听到紧闭着门里传出很多不同的声音,想必,凌大哥正在和诸位大臣商议大事,转身想离开,偷听机密,可是大罪。
一个苍老坚毅的声音使我情不自禁停下了离去的脚步。他说:“皇上,群臣都上奏,讨伐鸿瑾枫,为赵王爷报仇!”我不管什么赵王爷,能让我停下并要偷听的唯一原因就是他们在说我的枫,并且要伤害他。
迫不得已在纸糊的窗户上戳了一个小洞,屋内有三个穿着臣服的元老级人物,个个表情凝重。凌大哥一脸悲哀地坐在上首,右手不停地摸着银瓷茶杯,沉默着。
那三个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将目光都集中在凌大哥身上,齐刷刷地跪倒地上:“皇上,讨伐鸿瑾枫!为赵王爷报仇雪恨!”
凌浪吃惊地看着他们,很久才开口:“鸿瑾枫杀了赵王叔,朕很是痛心疾首,真也想杀了他为王叔报仇,可是,此事莽撞不得,要等时机!再说他对菁鸾来说很重要,我不想她伤心难过!”
“她?皇上说的可是鸿瑾国的皇后?”大臣们问。
“没错,朕不希望她伤心难过,这对朕比任何东西都重要!”
“皇上,那个妖女与您的王叔相比,孰重孰轻?请皇上三思呢!”一个大臣扯着年迈的嗓子质问。
凌浪没有立即回答他,直接伸腿踢了他一脚,那个年迈的大臣跌倒在地,并且老泪众横,极其失望痛心的样子。其他大臣已然明白,皇上心中谁最重要啦。
“混账东西,赵王叔虽然是我沧浪国功臣,但是他怎么可以和朕最爱的女人相比!真跟你们说过多少次,朕最不想看到她难过,不管是因为谁!”
为首的大臣坚定地说:“皇上,您从几时起变得只爱美人不要江山了?当年那个要称霸天下,豪气云天的苍浪国君主哪去了?怎么可以因为一个女人而弃国家存亡不顾呢?您怎么对得起沧浪国万千百姓,怎么对得起死去的赵王爷,怎么对得起沧浪国列代国君?”凌浪一时语塞,沉默着,他在衡量,在思考,他到底该怎样抉择?
见皇上沉默不语,为首的大臣向其余两人使了一个饱含深意的眼色,他们有齐齐地开口:“请皇上下旨,讨伐鸿瑾枫!讨伐鸿瑾国!”
“不行,朕不同意!”
“既然皇上不同意,那么臣下誓死也要保卫沧浪国的尊严,与鸿瑾国对抗到底,就算先杀了那个妖女也不足惜!皇上想要老臣的命或是全家甚至整个族的生命,老臣都会这样做,绝不妥协!”
“你,你们,反啦!是不是?”凌浪气得手指发抖地指着他们。
凌大哥被他们逼得无路可退,只好点头答应。那三个老臣喜逐颜开地站起身。
“鸿瑾枫的实力你们都是有目共睹的,苍浪国和鸿瑾国势力悬殊很大,这无疑是用蛋击石头,你们这是置国家生死于不顾!”凌大哥分析情势给他们听,希望能敲醒这三个宁顽不化的老糊涂。
为首的大臣自信满满地说:“皇上不必担忧,咱们的势力是不如鸿瑾国的。但只要是人,都会有致命的软肋。只要我们抓住鸿瑾枫的那致命处,他就彻底完了!”那个大臣见皇上很感兴趣地听着他的分析,干脆一口气说完他心中所想:“而鸿瑾枫的软肋就是他的皇后娘娘—慕容菁鸾,只要皇上拿她作人质,要挟鸿瑾枫,我们在布下埋伏,到时候……”
凌浪越听越生气,越恼火,拍案而起,茶杯连着茶水滚落下地,三个大臣都被吓到,抹着汗跪着。
“你们要讨伐鸿瑾枫,朕答应了;你们要菁鸾作人质,朕绝不答应!”凌浪气愤地指着他们,表示着他的决心。
我的心很乱,我不想失去枫,更不想让凌大哥为难。我甚至想到,我愿意当他的人质,帮他报仇,毕竟这件事是枫先挑起来的。等他们杀了枫,我就自刎到了阴曹地府也要和枫在一起。
正在我沉思那会,为首的大臣以那条老命作赌注,平静地说:“皇上,那个女人和这大好江山谁重谁轻,皇上心中应该明白!杀了鸿瑾枫,统一了天下,皇上想要多少女人就有多少女人,难道皇上糊涂了吗?”他以三朝元老的身份教训着这个他一手苦心栽培起来的皇帝。
“朕心里很清楚,朕只要慕容菁鸾一个女人!一统天下,那是你的愿望,不是朕的!”凌浪丢下这句话,打开门走了出来。本来应该找个地方藏一下的,怎知还是被他撞见了。他走近我,笑着说:“你都听见了?”他笑得很轻松,仿佛刚才他们讨论的让他感到沉重的事很小,不足影响到他的心情。
“凌大哥,我不想让你为难,我愿意做你的人质。我知道,王爷的死是枫的错,你要报仇是天经地义的事,所以,你应该答应那些大臣的请求!”我也笑着对他说。
他拉住我的手,凝视着我说:“我不管鸿瑾枫是因为什么原因杀了我的王叔,我恨透了他一点没错;可是,如果鸿瑾枫死了,你会很伤心,很伤心,我不要你不幸福,你明白吗?”
我泪流满面地点着头,沙哑着声音回答他:“凌大哥,我都明白!”
他温柔地将我额上被风吹乱的头发揽到耳后,对我说:“所以,我是不会伤害他的!”
“谢谢你!谢谢!”我扑到他的怀里哭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