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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羊气发作

爸妈同在T市郊区市场包租了一个食材店面,哥哥嫂子小侄在附近小区经营了一家小超市,L市,像我们这样全家不在祖籍地工作生活的比比皆是,一般是在过年时才会一起回老家团圆。

我工作的地方距离爸妈那里有一个半小时的公交车车程,从开始的每周末必去逐渐演变成一个月去一次,其中主要原因是因为晕车,每次坐完车后要过个一天时间才能回复正常,致使每周日晚上回去后,临周一上班时仍昏昏沉沉的,无法集中注意力工作。

平时我很抗拒坐车,在南容容提出一起回L市见他父母时,本能的拒绝了,L市距离T市,兜兜转转换乘几次,至少需要坐车五个小时,即便吃上晕车药,也得吐个两三回,食物从原路返回的滋味非常不好受。

说起来这算是一次吵架吧。

这天周日晚上,正处于刚从父母那里回来的头晕目眩状态,接到他要求见他爸妈的电话,我按了按眉心直接说了“不想去”后,那头沉默了十几秒,见没有回答的声音,我以为对方挂断了,也就结束了通话。

看了眼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遂直接关机睡觉了。

早上又是昏昏沉沉的骑车去了公司,到了中午休息时间,漏屋偏逢连夜雨,姨妈好巧不巧的提前两天露面,脑袋越发浑浑噩噩了,再加上腰酸背痛,小腹发涨痛经泛滥,整个状态犹如行尸走肉。

后不容易熬到下班,又接到新上任的上司请客吃饭的聚餐邀请,之前听说,这位新上司小肚鸡肠,公私不分,得罪他的人之后没有一个工作顺心的,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懦弱心态,挤出笑容硬着头皮去了。

吃完晚饭又唱歌,唱完歌接着续摊宵夜,终于熬到深夜十二点才各回各家,到最后,我连个虚伪的假笑都扯不出来了,恨不得瞬间移动回公寓四仰八躺的到床上挺尸。

期间从命的喝了两杯啤酒,所以放弃了骑车打车回去的,到了公寓楼下不远处,瞄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刚想抬手打招呼,转眼想想,不可能吧?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也不知道这里吧?遂我继续晃晃悠悠的往前走,走至那人身边时,余光瞄到一双怒不可遏的墨黑眸子,

“大老远的跑来看你,这就是你的欢迎方式?躲着不见人,装没看见?”语气冷然,咄咄逼人,

我还处在错愕的状态中,不等我说什么,他又气急败坏的说,“易漫漫你行啊,我真是有病才对你念念不忘,犯贱才会喜欢上你!”

说完跳上车子飞驰而去,留给我一片尘土飞扬。

我呆愣愣的摘掉卷到衣服上的纸屑,转头看了眼车子消失的方向,然后才想起回应他第一句话的内容,“也提前没告诉我,你会来啊”

在等电梯的时候,我又想到如何应答他的第二句话,“不喜欢就不喜欢吧,干吗说那么难听的话”

家人喜欢我,好朋友喜欢我,他这么说岂不是连他们都咒骂了,刷牙时想到这个可能性,我有些生气,洗净脸后,拍拍脸颊驱赶走恍惚的精神,对着镜子气闷的叹道,“看来吵架很需要集中精神和临场发挥”

对于吵架,我脑中既没有形成快速应变的机制,也不具备伶牙俐齿脱口成章的武器,每次被自家老妈说教,也是半天为自己辩解不出一句话,当她老人家理直气壮地问我“凭什么到了这个年纪还不结婚时”我竟然张口结舌了半天,语言系统瞬间走马卸任,一句话都组织不出来,遂顺理成章的有了之后的相亲安排。

有次张月参加大学辩论赛,临上场时突发阑尾炎,我被迫代替她上场,轮到我按照写好的内容发言后,被对方二辩堵得哑口无言,半句话也反驳不出来,最后仲裁人员问,“对方四辩对此观点有什么看法?”

我其实早就被对方二辩春风得意的表情,洋洋洒洒的说辞,行云流水的动作打压的体无完肤,连心里坚持的观点也被对方顺利扭转了,在三位队友殷切的期盼下,脱口蹦出一句,“他说的很对!”,当场闹了一个大笑话,指导老师对我摇头叹息,三位队员早已忘记先前临危受命时的感激,悔恨交加的瞪着我,故意在我能听到的范围内,略带嘲讽的交头接耳,“难怪去学外国语,爸妈没教中国话啊啧啧”,

我以为他们是和我说话,就默默的回了一句,“其实我妈说我一岁半就学会说话了。”

三人黑脸飘走了。后来去医院探望好友说起这段,张月一脸愤恨的说,“妈的,啧个屁啊,那三个混蛋竟然这样说你,怎么不骂他们几句解气?”

骂什么呢,我犯难的问,“再说对方也没骂我。”

“好话不背人,背人的保准没好话,以后这种情况你就骂回去,骂的他狗血淋头,落荒而逃!”

后来我也没有机会回敬,自那后,对方一致把我当空气视而不见了。

早上关掉闹钟后,我忽的想到,南容容那些话是要就此决裂的意思吗?他既然说喜欢我有病,那我就放他去治病好了。

有点为浪费半年的时间可惜,但绝对没有遗憾,还有些庆幸,没等到真正结婚后才毅然决然的退货。中途改变主意,对我来说是好事。

我并不打算在父母祝福下结婚后,再在父母担忧下离婚,在我生活的地方,离婚这件事无疑是很难被普通人所接受的,想当然的会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而爸妈尤其要面子,活到二十六岁不结婚已经是他们最大的承受极限,如果再离婚????。

不单单考虑那些外在的因素,我自己对新的事物、生活环境、交际关系适应能力薄弱。恋爱,结婚,离婚,无疑是需要我全身心的精力和体力去适应,前两者已经严重超出负荷,离婚的话意味着又要重新和另一个陌生人经历一遍。

所以我本着一条路走到头的心思,和一个我不讨厌的男人相亲、恋爱,调整好舒服的心态等合适的时间和他结婚,以对婚姻忠诚和不报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以及对另一半亦不会有过多不合理期望的心态凑合到老。

想着接下来和陌生人的相亲,我默默地叹一口气。吃完早饭,想给对此段恋爱关系满含期望的表姐打一通电话,才发现这两天似乎没用过手机,在包里夹层中翻出手机,充上电,按了开机键,不一会蹦出十七通未接来电,和三条未读短信,全部来自于同一个人。

第一条短信的时间显示前天晚上晚十点一刻,

“生气了?你不想去就不去,反正结婚时肯定会见面的,开机后回我电话”

第二条昨晚六点,

“我在你公寓楼下,时间有点紧,下班后能快点回来吗?”

第三条短信,昨晚十一点,

“为什么还关机,不至于气这么久吧?我又没逼你非得见我爸妈,躲着不见人算怎么回事,你是不是后悔了,不想那么早结婚?那我可以等,等你想结的时候再说,我现在又饿又冷,能不能回我个电话”

事情发展的有点出乎意料之外,南容容昨晚在楼下冒着夜晚秋风空等了我六个小时,误以为我故意躲着不见他才没有及时回来,又把忘记开机误以为我生气了才迟迟不回电话,

如果是这样的话,昨晚他莫名的怒气总算找到了合理的理由,换做我,饿着肚子吹着冷风空等六个小时,也会发脾气吧。

不过转瞬又想,他为什么不坐在车里,或者吃完饭再回来等呢?

到了上班时间,走出楼道,在正对门的楼下再次见到未来孩子的爸爸,

他站在车旁深沉的注视着我,一动不动,透过浓稠晨雾看清是他后,微楞了几秒,他不是绝尘而去了吗?还是说早上又回来了?从他拍戏的地点到我这里,时间也不够一个来回,也就是说他昨晚根本就没走,想到这我一向脑回路比较长的思绪,反应出迟来的一丝动容,我不再犹豫举步向他走去,

可能是大姨妈期间雌性激素分泌异常,在我看到他布满腥红血丝的眼睛和眉宇间难以忽视的倦色后,一时眼眶发热,有些想落泪的冲动。

走到他面前两步远的距离,我停下脚步,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脸色不悦是显而易见的,可是当面对生气的人我一时也不知道要说什么,要道歉吗?可是我自认为并没有做什么值得道歉的事情,平时手机经常处于电量耗尽自动关机的状态,能用到手机的时候很少,我会在固定的周末打电话和爸妈报告一下日常,和好友偶尔在网上闲聊几句,除此之外,就是和南容容认识后,毫无时间规律的保持着时有时无的联系,昨晚那种状况,屡见不鲜,并不值得为此大动肝火????吧?

虽然我无法理解,但以当下他缄默不语,我又快上班迟到的状况,熬不住先开口的那个人肯定是我了。

瞄了眼他爆青筋的拳头,我深吸一口气走上前拽了下他的袖角,低着头解释道,“手机忘记充电了,没看到你的电话和短信”

等了半天,南容容余气未消的质问,“那你昨晚怎么不解释,害我一时气急猛踩油门,差点出了车祸”

“你也没给我解释的机会,径自说完转身黑脸走人了”

“好,好,好,是我搞不清楚状况,自讨苦吃行了吧!”

眼下他手背上这条青筋快要爆掉的样子,怎么越解释越生气了,我退后一步不解的看向他,呃,怨气横生,怒火中烧,两种情绪相互交错,充斥在他的眼中。

对于他为什么生气我还是不明白,可我已经解释了,他还这样依依不饶,我不由皱起眉接着说,

“那你留到现在想怎么样,我快要迟????”

没等我说完,他的拳头嗖的飘过我的眼前,有一秒我在想,果然动用武力了,早知多退后几步躲避预想到的风险,下一秒,脸部并没有传来疼痛感,而是背部被一双胳膊用力的圈住,不留缝隙,接着那个青筋快要爆裂的手掌紧紧的把我的头扣在他的胸前,伴随着眼镜错位,鼻子压瘪。

耳边传来他气急败坏的声音,“小爷想闷死你”

如此一分钟过去后,嗯,南容容说的没错,他真的想要活生生憋死我泄愤。

当天早上,在同事误以为我出车祸的目光下,上班三年以来第一次与全勤奖擦肩而过。

如果当时他心平气和的放开臂膀的禁锢的话,也许我还有时间去小卖部买块巧克力缓解生理痛。我等了又等,动了又动,南容容始终不动分毫,势必要把我憋死在他怀里。

他宽容大度的放行时,我已经因供氧不足满脸通红了,好一阵吸气呼气的调整之后,我退后两步,扶好垮掉的眼镜,揉一揉压瘪的鼻梁,抬头瞪了他一眼,

“现在几点了?”

南容容掏出手机看了眼,人畜无害的笑着对我说,“八点五十”

超出上班时间十分钟,我无力的摸摸有些疼痛的鼻梁,再次瞪了他一眼,“我迟到了,肯定会被上司批,这下可以消气了?”

他送我上班的路上,我脑中搜索着可能被上司充分理解的理由,宿醉起晚了?那不等于间接怪罪上司拖累大家聚餐。不舒服?生病了为什么不提前打电话请假,直接去看医生。路上出了车祸?如果鼻梁上这道红印能作为证据的话???

我这边愁眉苦脸的想对策时,驾驶座上的南容容也不好过,停下车接了导演打来的电话,他赔着笑脸说,

“昨晚本来是要回去的,可是女朋友突然要和分手,我只好留下求饶了”

“骗你小爷不姓南,真有女朋友”

“小爷看上的女人能不漂亮,人美心也美”

“一会就回去,回头请你吃饭”

他挂掉电话,垂眼定定的看着我,心情颇好的问,“干吗这么深情的看着我”

这人胡编乱造的理由在面不改色的表情下张口就来,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的能耐着实让我佩服,而对方貌似轻信了他的说辞,没有多加为难。我看着他情意真切的恳求,“麻烦帮我也编个像样的迟到理由,我也请你吃顿饭答谢”

南容容听后很认真的思考了五秒钟,然后气定神闲的提议,“未婚夫突发阑尾炎,着急麻慌的急着送去医院,所以迟到了,并保证绝对没有下次。怎么样,小孩儿?”

我听得半信半疑,在老板敏锐的目光下,说的更叫一个拖拖拉拉,结果老板却真的信了,点点头表示理由合理,见老板没再开口,我正想转身走人,老板意味深长上下打量了我一眼,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

“小易相当的高瞻远瞩,公司这些单身汉们半点入不了眼”

我有些战战兢兢的偷觑了眼老板犀利的眼神,他没有要我走的意思,那我是不是应该说点什么缓解气氛,嗯???“这个,他们兔子不吃我这棵窝边草,所以只能求助外援了”

老板眼皮抖了抖,不耐烦的摆摆手示意滚蛋。

回到自己的位置,我找到工作合同的复印件,上面没有明确表示员工不能谈恋爱的条款,也没有白纸黑字注明一旦恋爱必须呈报上司,所以老板那种明确想让我‘去看看外面美好世界’的厌恶眼神是毛意思?

虽然世界那么大,但我满足现状,完全没有想去看看的想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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