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遇认识的人则热情招呼,对陌生人也要说声:“到此了?”或问:“哪里去?”如有问路者,即真诚指示方向。这一美德,山里的毛南人最讲究、最诚挚。他们认为,专访或过路客人的到来,是看得起自己的一种表现,是光彩的事。热情好客表现出毛南族人民良好的道德风尚。路过平坝或峒场,或进村访游,只要遇上毛南人,他们都会向你热情打招呼,叫你进家“纳乌”“纳茶”(吃饭、喝茶)。客人进家,他们认为是一种光荣,是看得起的表现,有鸡杀鸡,有鸭杀鸭,无鸡无鸭者便炒碟黄豆,让客人坐于上宾席上,并频频地给客人碗里夹菜,喝“交杯酒”。
团结互助是毛南人交往礼仪的优良传统。毛南族的人口少,只有依靠自己内部的团结互助,才能得以生存与发展。清末至民国初年,兵匪不分,社会动乱,毛南山乡曾多次遭受兵匪的侵犯、抢劫,由于毛南族人民团结一致,终于将他们赶跑,保卫了家乡。
在生产上,毛南人有换工互助的习惯。由于同姓聚族而居,一个村、屯在春秋农忙时,大家互助换工,仅供饭食,不计报酬。在生活上,某一家有婚丧或建屋等事,不需请求,村里各家都会自动出人帮工,也不计报酬。读书互助,更是普遍的事,成为一种美德。新中国成立前,毛南族民间有一种类似现在的“互助会”的组织,以八家或十家为单位,每家拿出一些钱粮凑在一起,谁家有困难就借用,以解决生产和生活问题。
毛南族人待客,讲究礼节,坐行也都要讲规矩。比如客人进屋坐时,出出进进的主妇、小孩,都必须绕到客人身后,不从客人面前经过。即使偶尔非要从客人面前过时,也得先和客人打个招呼,并说:“对不起!”吃饭送饭也有规矩,帮客人舀饭时,一定要叫一声:“来!叔(娘),我帮你舀饭。”舀来饭后,则双手捧碗送到客人手里。在毛南人家做客,主人劝酒不兴碰杯,一上桌就你左我右地举杯换酒。酒兴浓时,主人则伸手邀客人猜码作乐,表示深情厚谊。在殷勤献酒的同时,好客的毛南族人还有个敬菜的礼节。盘里各种佳肴不断地敬给客人,堆满客人饭碗。
晚上让出厢房,拿最好的铺盖给客人用,若不这样,毛南族人就感到惭愧。来的客人如果是一位歌手,他们会更高兴而盛情接待。晚上,村里一家传一家,村里的歌手们和其他男女老少便不约而同地登门邀请客人唱歌、对歌。来邀请唱歌的,有的是夫妻同来,有的是妇女背着孩子来,有的是孙子扶着老人一起来,以盘歌的方法询问客人从何处来、来做什么、年龄有多大、家庭情况如何、家乡有何风俗习惯等,进而交流生产建设的知识和经验。歌声越唱越嘹亮,欢歌笑语互相交融,一直唱到凌晨两三点钟,离别时还依依不舍,邀约客人多住几天,明晚再对唱。
如果遇上接亲、送嫁或吃“满月酒”,客人走过村前,则以唱歌祝贺。
乐于助人也是毛南族人礼仪交往的又一亮点。20世纪80年代,上光村毛南族青年卢金光知道一位外地人要赶回南宁但临时有困难,便掏出身上仅有的20元钱相助,而这位同志与他仅一面之交。这种助人为乐的行为闪烁着毛南族传统交往礼仪的美德之光。
自古以来,毛南人无论做农活、狩猎、修建房子等生产劳动,还是办红白喜事,同宗族、氏族的人或亲戚朋友、邻里之间都盛行互相帮助之风。尤其是贫苦的劳动者之间,不是亲缘关系,从道德上也协力相助、同舟共济。对缺少或没有劳动能力的孤寡老人、小孩,则代劳或扶助。有丧事者,大家出钱出力,送柴送米,代理丧事,为主家排忧解难。修建房屋者,只要有需要,人们招之即来,或自动出力,或献物援助。受援者再有类似机会,也以同样方式回报对方。谁家有小孩上学读书并生活有困难的,亲友、邻里都热情赞助,送钱送物,关心鼓励,以保证小孩完成学业。如此礼尚往来,相沿成风,从而形成劳动人民之间亲密的关系、和谐的社会风气。
毛南族聚居村寨各户的婚丧大事,几乎全村的男女老少都动员起来。比如某村屯的哪家要办喜事时,全村一片喜气洋洋,各家各户和村道都打扫得干干净净。喜庆日,男女老少都换上民族新装,戴上新帽。每家堂屋的八仙桌上,都摆好茶壶和茶杯,等待客人到来时能即时喝上茶。各房里都铺上新棉被,准备欢迎客人到家中住宿休息。村寨里的劳动力主动协助主家打柴、挑煤、搬桌子、借碗筷、磨豆腐、熬酒、杀猪、杀鸡、捡菜、洗菜、端茶、端饭、上菜等;有文化的帮写对联,贴对联;妇女们还帮助整理洞房。迎亲接客,都自觉分担。有的主家客人多,酒席摆满两三家。村、屯某家老人去世了,村人自动帮忙。有的陪孝子到舅家报丧,有的帮找棺材,有的帮做寿衣,有的帮做鞋袜,有的晚上陪守灵,有的主动帮忙操办打斋用的祭品,有的送来大米、黄豆和钱。下葬那天,来吊唁的亲戚朋友很多,主家顾不过来,村上的人就帮忙接待。村中男人还帮抬寿料上山,挖墓穴,打石头砌坟。送殡后一个月内,孝男孝女守灵位时,村上每晚都有人去丧家陪伴、聊天、安慰丧者家属,使丧者家中不因为亲人去世而感到寂寞、悲伤。
如有哪家妇女生小孩,或老人、小孩生病,村里的人会互相登门问寒问暖。特别是妇女生小孩,村里的人普遍送甜酒、鸡、蛋、猪肉、衣服、布料、鞋袜和其他童具。老人、小孩患病,有人会送猪肉、干切粉和糖果等,互相关心照顾,使病人得到安慰,能够早日恢复健康。
人们在田间行走,发现田水干涸,不管田是谁家的,都主动引水灌溉。个人的物品很少受人侵犯。如果有人在一块荒地上挖了几锄并打上记号,就不会再有人占这块地。在山上或路边,一棵小树、一堆柴草,只要有人在上面打一个草结做记号,别人就不乱砍、乱拿。田地里的农产品,村前村后的果品,也很少有乱拿、乱摘的现象,因此社会比较安定。“宁为乞丐,不做狗偷”几乎成为人人皆有的一种观点。在村里的公共道路两旁如果乱挂乱晒衣物会受到舆论的谴责。还有一种习惯,妇女不在公众的地方梳头、洗头,否则会被视为不懂礼貌。出门时人们都注意穿戴整洁,给人以自重、大方的印象。
凡到过毛南族地区的人都有这样的感觉,毛南族人民忠厚淳朴、尊老爱幼、团结互助、热情好客,虽然他们居于偏僻的山区,但却处处彬彬有礼,有着优良的传统。
毛南族在居住、饮食、生产、社交活动和待人接物等方面,有许多良好习惯和传统美德。毛南族的交往礼仪是在长期的历史发展过程中形成的,体现了毛南族的精神文化特点,是毛南族人民宝贵的精神财富,是值得继承和发扬的。这种传统美德在建设社会主义精神文明的今天,将发挥巨大的作用。
第四节亲属称谓
各民族对其亲属成员个人一生经历的礼仪都形成了独具特色的惯例。从诞生起,经过满月理发、冠礼、婚礼、寿礼,直到逝世后的丧礼,在民间形成了一连串的称谓和惯例,不断地使每个人通过学习获得本民族社会的评价和承认,受到应有的待遇和追念,毛南族也不例外。毛南族对待称谓是比较严谨的。毛南族亲属之间的称谓,其鲜明特色集中地表现在他们生产、生活中的各个方面。
毛南族兄弟之间、妯娌之间、婆媳之间、母子之间都和和睦睦,互敬互爱,亲密无间,连小孩也很听话。他们互相的称呼,一般都有爱称和昵称,不直呼其名。父母称呼儿子不直接呼其名,而用昵称,如唤“外老”(毛南语,大哥)、“外尼”(毛南语,二哥)、“外参”(毛南语,三哥)。三兄弟之间的互相称谓也采用长辈对小辈的称呼,很是亲热。毛南族有个习惯,凡做了爸妈的人,不仅直系亲戚、旁系亲戚不再称呼其本名,而且同村的所有人都会依据他的长子或长女的名字,改称为“爹××”或“大××”(毛南语,××的爸)、“马××”或“尼××”(毛南语,××的妈)。做了祖父、祖母的人,则依据他的长孙的名字,改称为“公××”(毛南语,××的爷爷)和“把××”(毛南语,××的奶奶),表示尊重。
在毛南族内部还有“一村姑娘三村舅”的良好习俗。毛南族人认为不仅母亲外家所在村的同姓人、异姓人都是舅,而且表姨外公外婆等姻亲关系以及他们散居在各村各屯的亲友也都是姻亲关系,凡与母亲同辈的男子一律尊称为“舅”,凡与母亲同辈的女子一律尊称为“娘”,母亲的父母辈一律尊称为“外公”和“外婆”,母亲的侄子侄女辈一律称为“舅兄弟”和“舅姐妹”。毛南族人就是以这样的辐射连锁关系来广泛地结亲交友的。
毛南族人与他人对话时注意礼节,说话时按辈分称呼对方,夫妻之间也称爹××、尼××,不能直呼其名或用“喂”这种不礼貌的语言。
人生应该从什么时候算起?这是一道很有趣味的问答题。在一般情况下,可以毫无异议地回答:从出生的时刻算起。但是,在毛南族的人生礼仪中,这样的答案并不算完满,因为毛南族人的人生不是以出生的时刻为起点的。
毛南族的每一个成员还在母亲腹中的时候,人们就开始对他(她)的命运作判断了。当家公家婆知道儿媳妇怀有身孕了,便忙着去找“先生”占卜、算命。“算命先生”对孕妇怀孕期间遭灾的判断各不相同,指出各人不同的“祭解”方式。所谓“祭解”,就是请师公来祭祀鬼神以摆脱灾难,让孕妇能够安全度过孕期,胎儿能够顺利出生。
毛南人一生中有多个称谓,从称谓上可以看出毛南族人的文明礼貌程度。对新生婴儿就有了自己的称谓,婴儿如果是男孩,就称为“迷”,如是女孩,就称为“别”。随着孩子的降生,其父母、祖父母的称谓就随之改变了,如果是男孩,其父被称为“爹迷”,其母被称为“尼迷”,其祖父被称为“公迷”,其祖母被称为“把迷”;如果是女孩,其父被称为“爹别”,其母被称为“尼别”,其祖父被称为“公别”,其祖母被称为“把别”。到子女起了名字时,其父母、祖父母的称谓又随之改变了,如孩子的名字叫“连天”,其父就叫“爹天”或“大天”,其母就叫“尼天”,其祖父母随着叫“公天”“把天”。
取名也是毛南人一生中的一件大事。取名时,孩子的名字不能跟外婆家任何人的名字相重,不能跟父辈的名字相重,更不能跟祖宗灵位上的名字相重。如果父母不识字,必须请村里或舅家识字的人帮助起名字。请人起名,要办酒席款待,有钱的人除了杀鸡,还要杀乳猪,十分隆重。取名后,要把名字写在一张大红纸上,其文曰:“谷旦新安长子(或长女)名曰×××快长快大。”然后把红纸贴在中堂里的板壁上,面对大门,让过路行人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