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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毛南族的物质文化(5)

老人看出了女儿的心意,就招谭英做女婿。婚后谭英上山打猎,七女种棉织布,日子过得像蜂蜜一样甜蜜。不久这事传进鼻涕郎的耳中,他怀恨在心,想出一条毒计。一个山雾蒙蒙的早上,谭英到野猪沟收铁夹,突然窜出几个黑影,朝谭英挥刀就砍。谭英回手一枪,铁砂打得几个黑影喊爹叫娘,但由于寡不敌众,最后谭英被砍死了。

七女从日头落山等到日头出山,总不见丈夫回来,心急如焚。乡亲们听说了也都帮忙去找,第三天才发现谭英躺在山沟里,身边还有两具死尸,众人一看,都是鼻涕郎的家丁。七女伏在丈夫尸体上,哭得死去活来,发誓要报仇雪恨。众乡亲帮助七女将谭英葬在村前的高山上。

鼻涕郎害死了谭英,又派媒婆上门向七女求婚,七女对媒婆说:“若要亲事成,鼻涕郎要依两条:一、在她守孝的七七四十九天里,鼻涕郎不得走进七女家;二、接亲那天,鼻涕郎要亲自到谭英坟上祭奠。”鼻涕郎都答应了下来。

七女身披重孝,天天到丈夫坟上哭灵,同时砍树木、撬石头、割藤条,在崖边安装了20个推石架。七七四十九天到了,鼻涕郎身穿白衣白褂,带着一帮家丁挑着祭品上了山。他看见七女,就像饿狼见嫩羊,一步步逼近。七女一步步退后,突然嗖地抽出谭英的腰刀,几刀砍断架藤。顿时滚石檑木纷纷落下,鼻涕郎和众家丁要跑跑不及,要躲无处躲,全被砸成肉浆,压在乱石堆下。

这时,电光一闪,一声惊雷,狂风暴雨横扫鼻涕郎的庄园,山洪把它冲成一片小平原。雨过天晴,七女化作一块白色的大石头,耸立在高高的峰顶上。从那时起,古周山下出现了一片小平原,穷苦的毛南人搬到这里居住,种出的玉米、黄豆、小米、南瓜特别香甜。于是乡亲们把那座山峰叫做七女峰。

三、恩爱石

毛南山乡的石山弄场里,有个村子叫洞乐屯。屯里有个姑娘生得很精灵,非常逗人喜爱。她翻山越岭像燕子一样轻快,村里人都叫她双燕。双燕品貌出众,上山能种地,在家能纺织,这样的姑娘哪个后生都想!双燕长到十八岁,说媒的人一天比一天多,尽管媒人磨破了嘴皮,双燕总是默默无言,谁也摸不透她的心思。

原来邻村有个后生,名叫谭玉生,他的外婆和双燕同村。玉生从小常来外婆家,双燕常和他一起捉迷藏。一晃十来年,外婆老了,卧床不起,玉生常来帮外婆砍柴、采药。有一次,双燕走得匆忙,和玉生撞个满怀,双燕羞得满脸通红,心头咚咚直跳。玉生也觉得很难为情,红着脸说:“一时不小心碰着你,对不起!”双燕也赔礼说:“是我不小心碰着你,对不起!”说完羞得扭头就躲开。从此,玉生合上眼睛就好似看见双燕,双燕也常在梦中和玉生相会。

一天,玉生为外婆上山采药,恰好双燕也上山采莎树叶喂牛。她一边采莎树叶一边唱山歌,清脆悠扬的歌声传到玉生耳里。玉生心一动,也唱起“啰嗨歌”来。山风把双方的歌声传来传去,双燕和玉生都感到心里甜滋滋的。玉生把草药装满了一背篓,循着歌声走去,转了几个弯来到三岔路口,只见莎树叶横七竖八撒了一地,他放下背篓把它们捡起来堆成一堆。他正向山头上看时,双燕从数丈高的石山上顺着峭壁扶藤飘落下来,不远不近恰好落在玉生跟前,两人的心里都有说不出的高兴,千言万语都深藏在眼神里。玉生终于开口了:“双燕!你美丽,你勤劳,你勇敢……我喜欢你!”双燕心里热乎乎的,细声说:“玉生!你忠厚,你诚实,你能干……我也喜欢你!”就这样,两个人唱出了自己的誓言:

青山作证藤为媒,

双燕玉生订终身。

哥是石山妹是藤,

石山青藤永不分。

双燕和玉生相爱的事慢慢被传开了,有人称赞他俩是天生一对;也有人说这样好的姑娘看中一个没爹没娘的穷后生,真是找苦吃!有人告诉了双燕妈,她心里难过极了。

双燕的妈妈为了女儿操尽了心,春头才许配给邻村的卢家做媳妇,现在女儿又和玉生相好,卢家有钱有势,要是知道了,怎么了得!就在这时,卢家找上门来了,气势汹汹地把双燕妈训斥了一顿:“养女不教不如养猪咯!”双燕妈直扯衣角抹眼泪。

双燕在房里大着胆子说:“我的事我自己做主,不关我妈的事!”卢家人听了好比火上浇油,硬要双燕和玉生一刀两断。双燕冲出房门大声说:“我的事,你们管不着!”卢家人拍着桌子大骂:“你这贱人胆敢违抗,定要送官问罪。”说罢气呼呼地走了。

妈妈怕玉生再和双燕见面会惹出祸来,偷偷去找玉生外婆,说双燕早已和卢家财主定亲,要她转告玉生,以后不要和双燕见面了。外婆把话转告玉生,玉生要找双燕问个清楚,外婆拦住说:“卢家有钱,村里人有理还怕他三分。穷莫跟富斗,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搞得不好还害了双燕。”玉生怕双燕受害,狠着心不去找她,远远地跑到上南姐姐家去了。

双燕见不到玉生,心里很难受,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好。妈妈知道女儿的心事,把玉生离家的事告诉了她,也劝她死了这条心,免得害了玉生。从此,双燕更加心事重重,度日如年,一天比一天消瘦。妈妈看在眼里,痛在心上,怕女儿气出病来,趁姨妈家娶媳妇,让女儿去吃喜酒,也好散散心。双燕带着礼物去姨妈家,一路上心烦意乱,无精打采,耳朵里好像老是响着玉生的声音:“你美丽,你勤劳……我喜欢你!”可一阵凉风吹来,却什么也没有了,还是自己一个人。她一边走一边抹泪,绕道走到玉生家的村边,经打听,才相信玉生真的离开了家。她拖着沉重的脚步好不容易上到洞乐坳,有气无力地坐在一块石头上。

再说玉生到了姐姐家,总是闷闷不乐。姐姐问原因,他把他和双燕的事照实说了。姐姐同情他,但又怕招祸,不肯让他回家。这一天,外婆又病了,为了送药,姐姐才松了口。

玉生在回家的路上,心情十分沉重,快到洞乐山时,感到很疲倦,低着头一步一步地向洞乐坳走去。双燕居高临下,一眼看到有人向坳上走来,来人越来越近,她仔细打量,不是别人,正是玉生!她心里高兴,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处境,拔腿就向玉生跑去,边跑边喊。玉生听到有人喊他,抬头一看,见是双燕,喜出望外,顿时精神振奋,飞步迎去。两人相会,肚里的话都要倾吐出来,说到将要被别人拆散时,都伤心地哭起来。玉生说:“龙凤难斗地头蛇,怎么办?”双燕说:“只要我俩一条心,天大的事也不怕!”玉生明白了双燕的心,于是一对情人对天发誓:

双燕玉生共条心,

对天发誓结成亲。

生要同屋死同山,

生生死死永不分。

双燕和玉生在洞乐坳见面的事被人们传开了,卢家财主马上派人去捉拿。双燕斩钉截铁地说:“生不分,死不离!”玉生也说:“宁做断头鬼,不做脚下泥!”

说完,一对情人手牵手地向山上爬去。越爬越高越难爬,眼看卢家追赶的人就要到来了,双燕放开嗓子,唱出“啰嗨歌”的最高音,他俩像燕子一样,飞快地爬到洞乐山的顶峰。卢家的人赶到洞乐坳时,四处找不见人,只听见山顶上传来歌声。领头的大喊围住洞乐山,一步一步往上爬。好不容易才爬到半山腰,忽然电光闪闪,雷声隆隆,狂风大作,飞沙走石。不一会儿,雨过天晴,一双情人变成了一对石人,并排屹立在洞乐山顶上。卢家的人被狂风卷得四处翻滚,变成了灰黑色的乱石。相传,后来每到黄昏时候,总听到洞乐山顶有隐隐约约的说话声。乡亲们把这对石人称为“恩爱石”。

四、青春岩

上南村的一个弄场里,耸立着一座绿树葱茏的石山,山上有个宽敞明亮的岩洞,毛南语叫“敢作”,汉语叫“青春岩”,是古时男女青年欢聚对歌的地方。

相传很久以前,上南村出了一个美丽的姑娘,名叫菲台,被誉为“毛南的七仙姐”。方圆百里向她求婚的人不知有多少,可是都被她婉言拒绝了,原来她跟一位老实做工的后生哥艾实相爱了。

上南有个大财主,名叫卢德荣,也看中了菲台,要娶她做第九房小老婆,请媒婆领着家丁,抬着台盒等厚礼来到菲台家,硬逼她父母订下了亲事。

菲台知道灾祸将要临头,借着进山打猪菜的机会,找到了艾实。两人商量对付的法子,瞻前顾后,左思右想,终于下了决心,分头去准备。菲台回到家里,要父母答应几个条件:一要卢家推迟婚期一个月;二要托友人到外地买些梳妆用具,从订金里拿出一些给自己使用;三要在出嫁之前,让自己走村串寨,访亲约友,去请姐妹们来当送嫁伴娘;四要父母给点鸦片随身带着当药,因为近来肚子时常隐痛。父母认为女儿愿意嫁给卢财主了,就点头允诺。

菲台从父母那里得到了钱,便私下交给艾实,买了些锅灶碗盏之类,秘密带到岩洞里放着。菲台每天大早就夹带一些食物,一天变换一条山路,从不同的方向绕道潜入这个岩洞里,同艾实住在一起,商谈逃跑的计策。天黑后如同走村串寨一样地回到家里。

卢家娶亲的日子一天天地逼近了,他俩就在洞里挖个长形坑,把各自的衣裳鞋帽放在坑底,撮土埋上,又搬来石头垒成一个双人衣冠墓。

这一天,卢家来娶亲了,一大帮挑夫、卫士和吹鼓手,扛着彩牌,抬着一个台盒,里面六礼俱全,应有尽有,百余人的队伍浩浩荡荡,霎时小山村里唢呐声、锣鼓声、鞭炮声响成一片,山鸣谷应,惊天动地。菲台家贴联挂彩,摆满酒席,前来贺喜的远亲近友陆续来到,屋里熙熙攘攘。菲台眼看这般情景,想到自己即将远走他乡,未知日后是否能重回故里,不觉一阵心酸,悲伤地哭了起来。这时,客人、厨师们都出门去看迎亲队伍,想一饱眼福。趁这个空儿,菲台脱去喜服,换上农装,拎着早已备好的小包袱,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出内房,从后门闪进竹林,摸黑绕到与艾实约会的岩洞里。

晚上,宾客们围坐在一桌桌酒席旁,尽情地喝酒说彩话。可是,喜宴快要结束了,还不见新娘出来敬迎宾酒,人们不禁纳闷起来。大家东找西找,却没见一点儿踪影,不觉慌做一团。她的母亲想起女儿跟自己要过鸦片烟,猜想她跟情人吞鸦片烟双双殉情了。于是,卢德荣要菲台家退还彩礼,菲台家则要卢德荣为女儿办丧事,争来吵去没个结果,双方只好罢休。上南最阔气、最热闹的一桩喜事,就这样落为世人的话柄。

过了多年以后,菲台的父母已过世,卢德荣也埋进了泥土。一个热闹的圩日,上南圩场上来了一对陌生青年,哥哥生得十分剽悍,精明强干;妹妹身材苗条丰盈,标致可人。人们瞧着瞧着,好像在哪儿见过,却又叫不出名字来。原来他们就是当年菲台和艾实的子女,受父母的委托,回到祖籍探听情况,看望亲人。菲台、艾实的亲人们,意外地看到从未见过面的侄儿外甥,都非常高兴。

当晚,兄妹俩被亲人带回家,拜认了伯母叔娘、兄弟姐妹。住了一些日子,又回到父母的逃难地,把家当卖掉,重新回到上南老家定居。乡亲们晓得当年“殉情”的一对情人回来了,像赶街一样,都带上吃的、穿的、用的东西来看望,还争相献料、帮工,给他们盖好了新房。从此以后,毛南人把菲台和艾实约会和设衣冠墓的岩洞称为“敢作”(青春岩),青年男女们常常到这里来欢聚、对歌、谈情。

五、青龙山

在南丹县七圩毛南族居住的地方,有一座山叫青龙山。相传,古时,这里有个毛南族苦孩子,家里的田地被村里的财主谭百万霸占了,父母也被谭百万害死了。他靠捡苦竹笋换钱度日,生活比苦竹笋还要苦,大家都叫他苦哥。

有一天,苦哥在圩场上卖竹笋,见有人收购蛇,价钱比竹笋高得多,于是他决定卖蛇。过去,他上山捡竹笋时,也见过很多蛇。可这次赶圩回来,上山找了七天,连蛇的影子都没见到,只好仍旧背着竹篓捡苦竹笋卖。幸运时一街卖去两三把,倒霉时就原封不动地背回来。

俗话说天无绝人之路。不想有一天,他正在山上捡竹笋,冷不防看见两条扁头风盘做一团,大的有锄把粗,小的有秤杆粗。苦哥正伸手去捉时,大的窜进洞里逃走了,小的却一动也不动,眼巴巴地望着苦哥。苦哥望着孤零零的小蛇,手软了,心想,它没娘,我没妈,一样苦命。于是把它放走了。

当晚,苦哥回家睡在草垫上,一觉醒来,忽见泪汪汪的小扁头风盘在床边,吓了一大跳,急忙用竹竿将它挑出门去,谁知挑出去又进来。苦哥是个不忍心踩死蚂蚁的心软人,也就留它在家了。从此,苦哥上山捡竹笋,小蛇跟在他后面;苦哥去打狗河挑水,小蛇也跟在他后面。无论去哪里,小蛇总是跟他寸步不离。苦哥的生活再也不孤单了。他每天都去找蚂蚁蛋、捉小蚂蚱,精心喂养小扁头风。苦哥高兴时,小扁头风点头称快,翩然起舞;苦哥怄气时,小扁头风也伤心落泪,凄然不动。这事传到村民耳里,大家都来看稀奇,凑热闹。有人提议苦哥拿到街上耍蛇赚钱。苦哥想,这也是一条活路呀。于是,便带着小扁头风上街卖艺。小扁头风表演时,神气十足,人越多给的钱越多,它就表演得越精彩,越欢乐。从此,苦哥的生活不苦了。

一天,谭百万的独龙仔被烧伤,他曾听人说,扁头风的油能治烧伤,便派人去苦哥家。苦哥听到风声,心想,他们真坏,逼死我父母还不够,又来夺我的心肝!叫你去阎罗王面前要吧!于是,把小扁头风放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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