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结年轻
如果要用一种神情来形容我年轻的形迹,我想应该是渴望。
经历过灾难的人,总掩藏不住那深眍着的眼神。三年自然灾害时期,城市被磨损的牙齿啃秃了,父亲把我送回农村老家就食。记得老屋房梁上吊着一个柳筐,里面盛着几块黑面锅盔,踩着板凳也跟不着,只能眺望,那是我的太阳。“文革”时期,我在银川要武中学,白天看《艳阳天》,夜里偷看“黑帮分子”郭小川的诗集,于是,又发现了一个太阳——它闪耀的是一种真诚。
青春总是人生最幸福的时光,尽管咱20世纪60年代没咋吃好,70年没咋学好,却有幸赶上80年的新诗潮,于是就悄悄地“湿”了一回。等到明白人都下了“海”,咱呢,还呆坐在岸边渴望着:我的鞋/还放在泪痕的旁边/鞋尖朝着/河的方向(《蹚过季河》)。
我们渴望得太多,也期待得太多。而当物欲与通货一同膨胀起来,当渴望蜕变成欲望、热望退化作冷漠,我们难以自我又将如何自我。
不妨别再乱扑腾了,所幸脱了鞋、光着脚,在诗歌的田埂上踅摩一回——就一个人。
我们渴望得太久,也期待得太久。古老的祈雨卜辞问曰:“今日雨?其自西来雨,其自东来雨,其自北来雨,其自南来雨?”诗学家说,这篇编号“第375片”的卜辞是中国古代最早的诗歌之一,也是五言诗之始。
我想对今天依然渴望着的人悄悄说一声:今夜有雨,雨自贺兰。
年轻时身板好,肺活量大、气长,常写些百行长诗和组诗,且乐此不疲,欲罢又不能。因此除有一些短诗在《诗刊》《朔方》等期刊上正式发表,所有大块头的诗作或蜷曲于抽屉底,或沉睡在电脑上的“我的文件夹”里。今日攒在一起,结集付梓,用更年轻的话说:拿出来晒晒。
感谢张贤亮先生垂青赐文;感谢朱昌平先生不吝措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