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用文写作的生成和传播系统,构建了应用文写作活动的四大因素,即写作主体——谁来写、写作客体——写什么、写作受体——为谁写、写作载体——怎样写等。在这四大因素中有一个载体就是作品,它既是写作主体生产的“产品”,也是写作受体接受的对象。写作主体在写作过程中时刻要重视写作受体,就是人们常说的“受体意识”。只有让受体参与创作,考虑受体的阅读需求,这就是常说的“读者至上”的意识。
从信息传播的角度来看,受体是信息传递的必要组成部分。一个信息传递过程是以预先设定的交际双方作为前提和基础的。信息传递的主体把信息置入一定的载体传递出去,直到受体把信息从一定的载体和载体符号中转换出来,传递过程才算完成。这表明,尽管传递信息是主体独自决定的行为,但这一行为的付诸实现,却必须在交际的另一方——受体愿意且又可能进入交际过程的前提下才具有现实性。这使受体在交际过程中获得了不可或缺的地位,使受体与主体构成相辅相成的伙伴关系。在这种关系中,受体在主体通过载体发出信息之后成为完全主动的一方,受体可以自由选择如何处理主体发出的信息。主体只能在传递信息的同时,在信息载体中为受体尽可能充分地接受信息提供某些条件。
写作受体是从写作这种活动中接受信息的一方。它的存在与否关系到写作活动能否最终完成,因此写作受体是写作系统中不可或缺的一个要素。英国文豪约翰生甚至说:“写作的唯一目的,是帮助读者更能享受或忍受生活。”
写作主体与写作受体通过作品进行有目的的言语交际活动,是一种有意识求效应的互动行为,交际的目的对语言行为起控制与调节作用。写作主体在言语交际中表达主体要具有“自我”和“对象”意识及换位思想,同时表达主体在具有对象意识同时还应注意表达行为的效果。关于这方面的研究中国在20世纪80年代就开始,随着改革开放的浪潮,一大批西方文艺理论着作,语言学着作相继翻译出版,一时间各种理论术语充斥理论刊物,如:“叙事理论”、“接受美学”、“建构主义”、“结构语言学”、“语用学”、“语境学”、“后现代主义”、“文学解释学”、“表现学”等等。这一时期与读者意识写作理论相关的理论着作有:1983年人民日报出版社出版的中国社会科学院新闻所主编的《传播学简介》,从新闻出版的角度,较早对传播受体读者进行理性阐述;而台湾学者徐佳士、李金铨则出版了《大众传播理论》,王洪钧则出版了《大众传播与现代社会》;1986年,江西人民出版社出版了江西南昌大学刘焕辉理论着作《言语交际学》。
20世纪90年代,中国理论界开始了西方理论的中国化历程。戴元光、邵培仁等人从90年代初开始相继出版了一批传播学着作。杭州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邵培仁教授分别从经济、政治、艺术、教育、新闻、社会学等角度出版了7部专着。邵先生认为传播的受众理论“中国早已有之而且从未间断。最早,在艺术传播中曾出现过‘知音论’和‘无视论’;后来,在政教传播中又出现了“灌输论”和“疏导论”(启发论);在当代大众传播中又出现了‘能量释放论’(民怨发泄论)和‘受众中心论’(受众是上帝。)”
21世纪旅美学者祁寿华博士在《西方写作理论、教学与实践》中阐述了对“写作”的新的认知,表达出“读者”存在于参与的价值。他说,“写作是一种社会行为”,写作“是在与其他社会成员的交流互动中进行的。”“虽然写作行为本身是由作者本人来执行的,但写作行为却是要求读者的存在和参与……读者可以是具体明确的个人(某位朋友、公司经理、学校教师等),群体(某报的读者、全厂的职工等),也可以是设想出来的个人或群体。”总而言之:“写作是一个用语言来创造意义,并向读者传达这个意义的行为,是一个迂回复杂、动态的过程,受到各种认知和社会因素的制约。”我们已逐步认识到,写作研究关注的是一个写作系统,注重写作过程,写作主体的一切思想、表达水准不是自己说了算,要接受写作受体的验收与评说。
所以,我们研究写作学科,就是要研究写作受体的作用与影响,要分析写作受体的心理需求,搞清楚写作受体与写作主体、写作载体之间的关系,有利于强化“我为我写,我更为他人而写”的意识。
第一节 写作活动中的受体因素
在第二章中笔者集中提炼出对应用写作受体的理解,提到文章仅仅是具有某种潜在效能的载体,只有通过读者的阅读活动才能使这种效能实现,也理应认识到“读者是上帝”。所以“受体意识”就是写作主体写作过程一直伴随的意识,一切为写作受体着想,一切为写作受体服务。
一、写作受体的定义与读者主体的类型
1.写作受体的定义
写作受体,即写作活动的接受对象,一般谓之读者。但写作受体与读者还是有区别:读者是相对于文章而存在的,其阅读习惯、审美趋向等直接受制于写作主体的表达,尽管他们也可以通过一定的途径将自己的感受和意见反馈到作者那里,但其阅读与反馈带有“滞后性”。而受体是相对于写作活动中的主体而存在的,受体对写作活动的参与虽然同样具有被动特点,但他们变被动为主动的行为特征更加明显,并且他们介入的时间也不再是过去单纯的“阅读后”,在现代传媒技术条件下,他们甚至可以在写作行为中实施自己的介入。而写作活动是一项特殊的活动,即使写作主体已经“脱稿”,也并不意味着这一次写作活动的结束,它还必须等待写作受体的参与(阅读认可),没有受体参与的写作活动是不完全的。有时来自受体方面的影响,在某些写作活动中直接产生决定性作用。比如秘书为领导者代拟讲话稿。当然,随着写作活动的结束,写作的主体不复存在,则受体也自动转变为传统意义上的读者了。
应用文社会功效性强,只有通过写作受体的接受才能体现。应用文由于写作主体不同,发文单位不同,行文方向不同等,就决定读者主体也不同,只有通过读者主体,才能实现应用文的功能。应用文写作活动系统中,由写作主体和客体系统的信息开始,到文本系统,再到受体的读者,是一个生成表现系统。反之,由读者通过主动地阅读、理解,对文本的信息采取认同、接受的态度或不认同、拒绝接受的态度,这就是受体的反馈功能,是一个分析接受系统。所以,分析研究读者主体,对写作主体是至关重要的,写作主体在写作活动中充分认识这一点,努力使写作主体与读者主体互动,共同进行写作实践,才能更好地发挥应用文办事和交流的作用。
2.读者主体类型
读者是指具有一定阅读需要和阅读能力的社会群体,应用文与文学的“读者”标准不一样。文学作品的读者往往是不限定的,任何人都可以看,不论是老少、男女、官民,还是工人、农民、军人、商人等等都可以随意的阅读,自己想看什么样的作品,想在什么时间看,只要能够得到相应的文学作品都能够随意的欣赏,并没有人可以剥夺你阅读的权利。然而应用文的读者却有着严格的分类,某一类应用文规定了某一类人看,比如说政府公文就只能是给政府部门的人看的,普通人或其他部门的人就不能看。某些应用文只能在某一范围内看,是秘密签约双方,还是县处级以上,不在范围内就不能看等。总之,文学创作和应用文写作都是作者精神产品的创造,虽然两者在大体上是属于同一个范畴——文章写作,但他们在创作者和读者——受众上还是有着比较明显的区别。
应用文写作受体即读者是一个明确的概念又是一个模糊概念。明确的是这个受体是一个具体的读者,模糊的是这个受体到底是一个什么类型的读者。一切事物只有反复分析,才能在复杂的系统中归纳出某一种类型,就应用文写作受体类型来讲,主要还是从写作主体的写作意图和写作受体的接受需求来分析,再根据应用文的类别、文章流动的方向、写作受体在应用文写作过程系统中起的作用大小、强弱等因素,从接受过程来划分,可将应用文本的写作受体即读者主体,划分为指定型读者、需要型读者、专业型读者、兴趣型读者四种类型。
(1)指定型读者
指定型读者指有义务和有必要的阅读者,分为法定型读者和非法定型读者两类。法定型读者主要指代表一级机关或单位的法人、领导,他们对国家和党内、军队内部和法定公文、某些事务文书和一部分特定文书有法定阅读的权力,而且必须认真阅读理解。有时文件下发范围就限制在省部级——厅局级——县处级——科级这范围内,这就是法定的阅读对象。非法定型读者指在处理公私事务时,必须阅读某些应用文本的人。不管是法定型还是非法定型的指定型读者,他们的阅读目的都是了解信息,包括国家的法律法规、上级的方针政策,各方面的情况或行动的要求、步骤,或者公私事务的处理办法等。
这些指定型读者在阅读应用文本时,由于身份、目的的制约,必须抑制个人的阅读习惯和阅读喜好,客观认真地处理信息。这类阅读者又经常处于被动的接受阅读状态,不对文本信息作个人的加工制作,不能有任何选择,完全服从文本要求。
由于指定型读者的这个特点,就要求写作应用文本时尽量做到简要明确、文字简洁、说理透辟,如果是图表之类,更需一目了然,重点突出。
(2)特定读者
特定读者是写作主体根据自己的需要和义务为特定对象提供服务。每一个人都是一个特定的人,无论在特定的工作、学习、生活中,还是在特定的行业与范围中,需要了解信息,需要有写作主体为特定读者服务。比如各种报刊都有特定的读者,报刊中有许多应用文会引发他们关注和阅读。
贵州报业集团的《劳动时报》,就能根据特定的读者群服务,把城市中等收入的人群,就是包括农民工在内的城市建设者,同时还包括“准劳动者”——应届大学毕业生、各类求职者作为第一读者群。通过最大限度地服务好这些特定读者群,并且不断分析读者的需求,为它特定的受众群体所满意,他们将《劳动时报》设计办成一份新闻性和全面为劳动者服务的日报,他们认识到:没有新闻就没有冲击力,就不能抓住读者;而没有为劳动者所关心的服务内容就没有报纸特色,就不能留住读者。
近年来,浙江市场导报以《维权周刊》为抓手,紧锁特定读者群体,做好维权报道,提升自身影响力。他们的主要任务是反映浙江乃至周边省份的经济建设进程,宣传经济领域的有关方针、政策,并依托浙江省消费者权益保护委员会等单位,以广大消费者为对象,做好服务工作。市场里做生意的大小“老板”是他们服务的主要对象。如个别进口大牌汽车出现质量问题时,消费者维权之路却十分艰辛,浙江市场导报主动出击相继刊发了《高速路上突然熄火车身随即发生移位问题“沃尔沃”击碎车主十年梦》、《行驶中发出赛车般的鸣鸣声 沃尔沃的轮胎不适宜中国道路?》、《新买的“宝马”竟然底盘漏油导报记者介入车主退车成功》等一批维权报道,最终迫使国际大牌企业与消费者调解,或退车,或换车。这样的写作主体把写作受体放在心上,就会使这特定读者越来越多。
(3)专业型读者
在广泛的应用文本范围内,也包含有各行各业的专门性知识性的文本,阅读这类专业应用文本的读者就是专业型读者。
专业性的应用文本内容涉及的面较窄,内容具有某一方面的专业知识,文本中多用行业术语。因而,这类专业型读者一般应具有相应的专业知识,对专业事务精通,对专业术语精通,懂得行业规范和要求。所以,应用写作主体写作此种类型的应用文本,必须运用本行业的专业知识、专业术语,同时要注意逻辑性、科学性,从而激发他们的阅读热情,提高他们的阅读质量。许多应用文的行业特色明显,写作主体只能考虑行业内读者的需求,内容专业性强,专业用语、科学术语、特殊表达词等。比如司法文书,用于侦查、检察、审判、公证等司法机关在处理各类案件的各个环节、步骤上,就形成了专用文书。诸如起诉书、抗诉书、判决书、裁定书、立案报告、案件侦查终结报告、合议庭评议笔录、刑事判决布告等都有专业写作主体制作由专业型读者阅读。
(4)约定型读者
约定型读者就是写作主体在组织内或个人之间传播信息,接受信息的读者都是约定的。两个组织之间要谈判,就要有备忘录,这备忘录只能在约定范围内阅读。商业经济时代,经营者要谈生意,签合同,合同也是内部签约方共同读者。组织内部为了掀起生产、经营的高潮,常开展大比拼,挑战书、应战书此类的文种的阅读也是约定读者。
(5)需要型读者
由于人在社会生活中,对客观现实有物质的、精神的多种需要。为满足人们的这种需要而阅读应用文的读者即是需要型读者。比如人们看报纸阅读的重心就是自己的需要,或上级文件或某领导讲话,或某产品信息,或某新闻报道等,这里既有个人平时的习惯,也有个人某种阶段需求。不同的人选择不同的电视频道,关注不同的广告信息就是一种需求。某人去阅读说明某个宇宙天体的科普文章,是为了满足人们对天文知识的精神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