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向明
宁夏地处西北边睡,自古以来就是各民族游牧、杂居之地,历史上的许多民族都曾在这里活动和定居。这里又是古代民族迁徙流动频繁的地方,各民族长期在这片土地上交错杂居、相互依存,最后形成了各民族的大融合。商周时期,有古西戎族的鬼方、捡犹部落。春秋战国之际,有义渠戎、乌氏戎和胸衍戎三个部族。至秦汉改由汉、匈奴和羌族所居。到魏晋南北朝时,宁夏形成汉、匈奴、鲜卑、羌、氏、揭、救勒、柔然等众多民族错杂居住的复杂格局。而隋唐又成为突厥、救勒、回纥、吐蕃、吐谷浑等部族活动的大舞台。唐末五代至北宋初年,宁夏境内仍有相当数量的吐蕃和羌族人。两宋时期,党项族以宁夏北部为主要活动中心,前后达225年之久;在宁夏南部,女真族建立的金国则长期统治;此外,宁夏境内还有契丹、靴靶等族。元代,除蒙古族统治、汉族居多数外,回族开始人居宁夏。明代,宁夏发展成以汉、回、蒙古族为主的地方。清朝实现了我国多民族国家的大一统,在宁夏,除汉、回、蒙古族居多数外,满族成为定居在这里人数较多的又一重要民族。
隋唐以前各民族
先秦时期活动在今宁夏境内的主要民族是戎族。“戎”是古代对居住在西北地区游牧民族的总称。其见于殷商时期的叫鬼方,西周时期的谓之捡犹。
鬼方是有史记载的活动于今宁夏地区最早的部族。商朝中期,鬼方从今酒泉、敦煌一带迁居到绿树成荫、水草丰美的宁夏南部清水河领域。到武丁时期,鬼方迅速强大起来,并一度成为商王朝北部的劲敌,对商朝采取进逼态势。
鬼方势力衰弱后,代之而起的是犬戎族(即捡犹)。西周初年,周穆王把犬戎迁徙到今宁夏南部。西周中期,犬戎日益强盛,并成为西周的主要边患。周宣王时,捡犹的势力已逼近王轰,严重威胁到首都镐京的安全,宣王不得不派尹吉甫率兵征讨。为了进一步防御捡犹的侵扰,宣王还于公元前788年亲自到太原(今宁夏固原市境内)统计奴隶数量,以补充兵员。
春秋初年,见于史籍记载的,有生活在今宁夏南部一带的义渠戎、乌氏戎,活动在今宁夏北部盐池、灵武一带的胸衍戎。其中,以义渠戎势力最大。这些戎族虽然经济生活仍以畜牧为主,但已能修筑城郭,进入阶级社会。
战国时期,秦国向义渠戎发动了大规模的进攻。尽管义渠戎建立了强大的奴隶制政权,但在强秦的步步紧逼下,经过170多年的反复较量,最终还是被秦所灭。不久,秦又挥师西进,灭掉了乌氏戎国。居于宁夏北部的胸衍戎国在秦的威逼下不战而降。自此,先秦时期活动在今宁夏地区的各种戎族都相继退出了中国历史的大舞台,从历史上消亡了。其中大部分与华夏族融为一体,也有部分义渠戎北逃匈奴,成为匈奴族的成员,继续与秦对抗,成为秦在北方的强劲对手。
秦汉时期活动在今宁夏境内的主要民族是匈奴族和羌族。宁夏北部地处西北边睡,水草丰茂,不仅是放牧牛羊和狩猎的好地方,也是南下关中的主要通道,因此,成为匈奴南下掠夺的第一站。当时活动在宁夏地区的匈奴是北方最强大的民族。随着征服地的不断扩大,匈奴贵族为了加强对被征服各部族的统治,设立了单于庭,左、右贤王庭,建立了强大的奴隶制政权。今宁夏南部秦长城以北、贺兰山以西的广大地区,就处在匈奴右贤王的直接统治之下。
为了解除北部边患,秦始皇在完成全国统一大业后不久,就迫不得已地发动了对匈奴的大规模战争,并取得重大胜利。公元前212年,秦始皇还亲自到北地郡(今宁夏境内)巡视飞并在宁夏地区设置了乌氏(今固原原州区东南)、朝那(今彭阳县古城乡)、富平(今吴忠利通区西南)等县,进一步加强对匈奴的防范。
西汉时期,今宁夏南北分别隶属北地郡和安定郡。西汉初年,匈奴重新侵入河套以南,占领了固原以北的整个宁夏地区,而西汉只控制着秦长城以南的宁夏南部山区。文帝十四年(公元前166年),匈奴老上单于动用14万骑兵进犯朝那(今彭阳县古城乡)、萧关(今固原原州区东南),杀死北地郡太守孙卯,掠走了大量人畜财产。
汉武帝继位后,对匈奴展开了大规模反击战。经过长达40多年的战争,终于征服了匈奴。在此期间,对宁夏地区影响最大的有两次战役:一次是公元前127年,汉武帝派大将军卫青出击匈奴,收复了自秦以来被匈奴攻占的河套南北广大地区,从此,宁夏全境属于西汉的北地郡。另一次是公元前121年,汉武帝派镖骑将军霍去病出击匈奴右部,夺回了河南地和新秦中一带。这两次战役使宁夏全境彻底摆脱了匈奴的控制,西汉的国境延伸到贺兰山一线,彻底解除了匈奴对陇西、北地、上郡的威胁。也就是在这一时期,西汉政府从北地郡分出部分地方,另置安定郡,郡治设在高平(今固原原州区),这是宁夏历史上第一个郡治。
在汉军的多次打击下,大部分匈奴远徙漠北,其余匈奴被迫归附了西汉。西汉政府在安定郡的三水县(今同心县下马关南)设立了属国都尉,安置归附的匈奴,委任汉官担任属国都尉加以管理。在此之后的一个多世纪里,今宁夏地区的汉族和内迁的匈奴长期错杂居住,共同开发这一地区。
东汉时期,宁夏地区聚居着匈奴、鲜卑、乌桓和羌等少数民族。其中,对宁夏历史最有影响的是活动于今宁夏南部的羌族。自西汉以来,就把一些归附或俘获的羌人,分别安置在安定、北地、金城、陇西等郡。从这时起,羌人开始迁入今宁夏南部山区。到东汉时,宁夏南部已成为羌族的主要居住地。东汉政府为了加强对内迁羌人的管理,仍沿用西汉旧制,在三水县(今同心县下马关南)设安定属国都尉,管理羌、匈奴等少数民族。迁到这一带的羌人大都与汉人杂居,他们名义上没有纳入编户,但所受赋税摇役往往要超过编户。不仅如此,边郡官吏对降服的羌民还任意欺凌、敲诈勒索。被逼得走投无路的羌人不得不揭竿而起,群起反抗。在羌人发动的大规模起义中,发生在今宁夏地区的起义至少有三次:第一次发生在107年~118年,历时12年;第二次发生在140年~145年,历时6年;第三次发生在159年~169年,历时11年。这三次起义使东汉王朝受到沉重打击。腐朽的东汉政府刚刚镇压了羌人起义,又逼起了声势更大的黄巾农民起义。从此,东汉王朝名存实亡,趋于瓦解,完全失去了对今宁夏南部地区的控制。
东汉覆亡后,周边各少数民族乘机大规模内迁。这一时期先后迁入今宁夏地区的主要有鲜卑、匈奴、柔然等十几个少数民族。
西晋时入居今宁夏境内的主要部族有:活动于今石嘴山一带的鲜卑乞伏部,活动于今固原一带的鲜卑破多兰部,游牧于今中卫、同心、海原等地的鲜卑秃发部。此外,晋武帝太康五年至八年(284年~287年)匈奴族中最强大的一支“贺赖部”曾内迁到贺兰山脚下(贺兰山原名卑移山,有学者研究认为因匈奴“贺赖部”曾在此游牧,遂改称贺兰山)。西晋汉族地主阶级对迁居今宁夏境内的各族进行残酷剥削和压迫,他们或以胡人充当佃客,或强迫胡人做奴隶。西晋初年,在高平(今固原原州区)一带爆发了鲜卑族首领秃发树机能领导的反晋大起义。起义虽然失败了,但却拉开了各族人民反晋斗争的序幕。
东晋十六国时期,今宁夏全境先后归属匈奴建立的前赵、揭族建立的后赵、氏族建立的前秦,以及匈奴铁弗部赫连勃勃建立的大夏。
鲜卑族在魏晋之际大规模进入今宁夏地区,成为主要游牧民族。从427年鲜卑拓跋氏建立北魏,到534年灭亡,共统治107年。在这100多年中,原居于宁夏境内的各民族,在鲜卑贵族的统治下,都慢慢失去了本民族的特征。到北魏后期,早期内迁的匈奴、揭、氏、羌,以及稍后的鲜卑慕容部,在中原地区已不复可见。在汉人和后起的胡人眼中,他们与汉人已没有什么区别了。
总之,在隋唐以前的漫长历史时期,曾有多种民族先后迁入今宁夏境内。有的民族在此仅停留了很短时间,有的则统治这里几十年甚至上百年;有的只控制很少的一部分地区,有的则控制了整个地区。其中几个主要民族还建立过自己的政权。多民族共同居住、生活,相互交往、融合,虽然使大部分隋唐以前活跃在这里的民族融合成了汉族,但是,他们是宁夏历史的重要组成部分,他们的历史足迹是抹不掉的,他们与世代居住在这里的汉族共同创造了宁夏古代的文明。
党项族
公元11世纪,在今宁夏、甘肃一带出现了一个与宋、辽鼎足而立的政权,这就是以党项族为主体民族、以兴庆府(今宁夏银川市)为首府的西夏政权。
宁夏境内党项族的历史可追溯到唐代。远在唐肃宗时,灵州(今宁夏灵武市西南)、盐州(今宁夏盐池县)等地便有党项族居住。由于党项族与吐蕃在血统、文化、生活习俗等方面较为接近,常常为吐蕃统治者所诱使和利用,对唐朝叛服无常。
唐末和五代时,党项拓跋部实际上已成为一个强大的藩镇割据势力。北宋初年,实行巩固中央集权和消除地方藩镇势力的政策,遭到世代割据今宁夏等地的党项拓跋氏的强烈不满,首领李继迁联络其他党项部落,又取得辽的支持,于1002年率党项诸部一举攻占灵州,并派兵南下,企图攻占镇戎军(今固原原州区)。
李继迁死后,其子李德明继位。他一面向宋求和,一面向辽讨封。辽为了拉拢李德明与宋对抗,便封其为“夏国王”。宋真宗既不能用武力压李氏就范,就顺水推舟,于1006年也封李德明为“西平王”,并赐给银两绢物,承认其特殊地位。李德明既有辽的支持,又得到宋对其特殊地位的承认,便以国君自居,遂把怀远城(今宁夏银川市)改名为兴州,并在这里大修宫殿,为正式称帝做准备。
李德明子李元昊继位后,公开设立官僚机构,制定文武官员的衣服样式,并于1033年升兴州为兴庆府,扩建宫城,广建殿宇,为在此建都做准备。元昊在完成了官制、军制和创制文字等一系列准备后,于1038年在兴庆府登上皇帝宝座,国号大夏,史称西夏。其统治区东至黄河,西达玉门,南抵萧关,北控大漠,方两万余里。
李元昊称帝后,宋夏关系急剧恶化。从1040年开始,元昊不断对北宋发动战争,并在好水川(今隆德县西北)、定川寨(今固原原州区西北)等地多次大败宋军。由于连年战争,西夏国内饱尝战争之苦,人民普遍厌战。北宋王朝因屡战屡败,国内各种矛盾激化,也迫切希望和平。于是,双方于1044年签订和约,宋夏的紧张关系有所缓和。而西夏与辽之间在同年又发生了大规模的战争。元昊击败辽的进攻,双方议和。正当元昊踌躇满志之时,却于1048年为其亲生太子宁令哥刺杀。
西夏后期,政治腐败,内乱不已,又不断对外发动战争,使得田园荒芜,生灵涂炭。1227年,成吉思汗派兵围困兴庆府,不久,立国189年的西夏为蒙古军所灭。西夏亡国后,党项族民众大部被杀,剩下的为数不多的党项族遗民,一部分逃向中原投归金国,后来逐渐融于汉族和其他民族;另一部分则南下四川西部甘孜、木雅等山区,同藏族聚居并融合。到元朝灭亡时,作为一个民族实体的党项族逐渐在历史上消亡了。
建立西夏王朝的党项族原本是以经营畜牧业为主的游牧民族,自迁移到黄河上游肥沃的灵州以后,李继迁下令大力开垦荒地,“筑堤防引河水灌田”,积极开发今宁夏北部地区。党项族擅长制盐,盐州(今宁夏盐池县北)境内乌池和白池所产的青白盐,制作精良,色味俱佳,行销内地,是西夏对外贸易的大宗和财政收入的主要来源。西夏在文化艺术领域所取得的成就同样令人刮目相看。尤其是建筑艺术方面,现今可见的还有多处古塔遗址,如宁夏贺兰县的宏佛塔、拜寺口双塔等;耸立于宁夏银川市内的承天寺塔(俗称西塔),修建于1050年,是一座八角十一层楼阁式砖塔,造型古朴、简洁、挺拔、秀丽,是现存唯一具有修建年代记载的西夏古塔,代表了西夏建筑艺术的最高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