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陛下就是财大气粗吗?轻飘飘一句话,这便是多少金银流出去了?后宫要是这么花下去,陛下怕是养不起了。”
“朕是不是财大气粗,倒是不知道,取之尽锱铢,但用之并非如泥沙,只是舍得给你花钱罢了。你从来都是给朕省钱的。不像是有些人,赏了南海夜明珠给人家,偏偏还嫌弃不是红的。”凯风抬起他的脸,目光交融,情意深重,她一边拿着青雀头黛给他画眉,一边把这件事说给他听。
谷悦稍加思索便猜出这是谁的手笔,宫中不知天高地厚的想要跟凤后叫板的人,还会有谁呢?“他倒是有那样的好志气。”
“也有好手段,不然怎么几盆芦荟,就把你弄进来呆了许久呢?最近还让贺喜罚了一个月的月俸呢,你说是不是好手段?”
谷悦深知,这种情况是凯风纵容的,很大程度上是为了保护自己跟孩子,如今离自己生产已经不足两月,把自己接出去,必然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虽然不知道这种万全指的是什么。贺喜是内务府的总管,伺候了两代帝王,八面玲珑,很少有什么过失,陛下为了莫小侍去责罚贺喜,此事必然会被人传的越来越离谱。
“朕今日还收到了劝诫的折子,说朕偏宠什么的。朕的心思,这些人如何能明白?不过也是件好事,她们无论说什么,朕都压着,让那些人的气焰在嚣张一些,小不忍则乱大谋,悦儿吃亏,朕自然不会那么算了的。”凯风画完了一边,托着谷悦的下巴转了转,点点头,似乎很是满意。
“陛下是故意把这些事情跟臣侍说一说吗?臣侍不傻,是敌是友,一早便知道了,不过是不能动手清理门户罢了,总要考虑着前朝的事情。”谷悦由着凯风晃来晃去,只带着淡淡的笑意享受着这难得的相处,陛下对他有愧,他便更要对陛下温柔,如此陛下的愧疚才会发挥到极致,自己的一席之地才能保住。
凯风小心的画着另一边,“总要熬过科举之后再说。朕还有一事,只能跟你说说,不知道百炼之兵中有什么奇人或许将来会用得上。那两位小侍曾跟你同住,你该是心中有数的。那位武良人不说,楚流封,你怎么看?”
“陛下对他动了心思了?”
“是动了心思”,看他黯淡了一瞬的目光,画好了眉,放下青雀头黛,又笑着说道,“不过不是对他。”
诧异的眨了下眼,又撇撇嘴,明显不相信凯风这样的说辞,“臣侍竟不知道一个刑部员外郎有什么值得陛下算计的地方。”
“你且说说对他的印象。”
见凯风神色认真,他也不好再说什么打趣的话,对着镜子照了照,陛下的双燕眉,还真是特别,“陛下,您这燕子也太瘦了点。”
“环肥燕瘦,那都是有数的。”凯风不自觉的说了这么一句,脱口而出才想起来这里没有这么一个成语,尴尬的轻咳一声,又说道:“什么事时候你也会打岔了?还没回答朕的话。”
谷悦虽然惊奇,却没在这件事情上执着,本来陛下说的很多事情就只有尊亲王知道,他不明白,也在情理之中,只是少不得有些失落,自己喜欢的人有些地方,永远是自己触碰不到的,他很想尊重那些秘密,却更想接近这个人的内心。
“他很特别,不像是员外郎的儿子。按说他母亲的官是捐的,家境虽然殷实,却算不上是书香门第,可此人博览群书,实在让人惊叹。他为人低调,恨不得埋在土中,在宫中,能避则避,从来不会有展露头角的时候,隐忍不发,避重就轻,不像是小家子出来的人。再说,他身上的气质,也十分不同,这点,想来陛下也是清楚的。容颜是上天给的,他也是没有办法,但个人的气质,却是后天锤炼的。在朝日,男子识字就很好了,见多识广,不是什么好事。”
凯风招呼人来给谷悦束发带簪,这种东西,她可是不精通的。有人来,她自然不再说起这件事。谷悦见她停了,便接着说道:“他是百炼之兵的人,可以信任,陛下有什么照说就是了。”
“你从来都是见多识广,涉猎广博,也难得你会这么夸人。朕记得上一次你这么说的时候,可是用来形容阿心的,只是可惜这个人的心思,不在宫里。”见谷悦神色如常,“你知道?”
“若是心思在宫里,谁会见到敬事房的人过来会那般的紧张,去后发现不是自己,又如释重负呢?陛下想要如何?成全还是诛杀,不就是一句话的事情吗?此事瞒不了多久的,与他同住的人,可是武良人,那人不是省油的灯。他的那些配饰,早就把狼子野心拿出来给人看了。陛下若是有意思成全,怕是要把他安抚好了。”
“你怎么知道朕是有意成全呢?朕从来没说自己的意思。”
下人梳好头之后又退下,谷悦轻轻挑眉,捧着一旁的茶杯,又去火炉上取了热水,为凯风沏了一杯茶,双手递给凯风才含笑说道:“臣侍与陛下相伴多年,还不知道您的心思吗?陛下从来都不是狠辣的人,再说了,能被那位楚良人看上的人,想来也是不简单,陛下有爱才之心,是想要借机拉拢一些人吧。只是不知道什么样的人,能够入陛下的法眼呢?臣侍虽然知道他有异心,也知道不会对陛下有什么威胁,所以不曾查过。”
同样是喝茶,谷悦这里就没任平生那般讲究,他不会拘泥于茶道,也不喜欢品茶,茶叶虽好,茶味却不浓。凯风闻了闻手中的茶,“你这日子过得真是不好,从前哪里喝过这样的茶叶?内务府差事办的不好,回头朕跟贺喜算账去。楚流封的事,朕跟你说,你便明白了,他心仪的人,是礼部尚书杨大人的庶女,而且是两心相悦。”
“杨大人?那位跟孟家交好的杨大人?难怪陛下有这样的心思,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杨大人的儿女在京中早有盛名,就算不能拔得头筹,二甲传胪也绝非难事,陛下是要拉拢她的这个女儿吗?或者说陛下贪心一点,什么都想要收入囊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