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香薷!”凯风用手臂困住了他的双肩,这人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一再的煽风点火,近乎放肆的手掌在凯风的长袍上游走,连写意她们都识趣的回避了,“你在干什么?你没看到下人都下去了吗?”
“走了好,走了陛下便没什么顾忌了。”
顾忌?她有什么好顾忌的?还不至于到了饥不择食寒不择衣的地步,看见什么人都想要上,这种调戏虽然也会有些许反应,至少在凯风的自制力范围以内,“朕有什么可顾忌的?”
邪魅的一笑,澹台香薷飞一般的退后几步,一晃神,又坐在木椅上冲着凯风娇笑,举了举空空如也的茶杯,笑着往石阶上一掷,澹台香薷的眼神已然又是清明的样子,刚刚发生的一切,俨然都是凯风幻觉,他说道:“臣侍又不傻,陛下难得来此,难道会是那么单纯的事情吗?恋水国跟朝日国的边境从来都不是安稳的,陛下囚禁了臣侍半年之久,恋水怕是没那么好脾气吧?”
凯风不太适应这种转变,前一秒钟风情万种,后一秒种冷若冰霜,还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你又知道什么了?看不出澹台侍君幽闭在这怡和殿里面,天下的事情却尽在掌握啊!”
“倒也不能那么说,只是人之常情而已,难道陛下不觉得吗?人家把自己呼风唤雨的摄政王给了您,您把人关起来了,这要她们怎么接受的了呢?巴掌扇得太狠,人总是会有脾气的。只是想来陛下不是那么傻的人,不会在现在把恋水国作为自己的目标。臣侍是关在宫里,也有自己的渠道,陛下手里的人推波助澜的功夫愈加好了,如今恋水国的内乱,不知道陛下有几分的功劳?”
对着眼前的人,凯风颇有些感慨,每每提起政事,他始终是那个摄政王,他们同时怀念着一个人,但国事上却处在对立面上,既防着,又得用着。他说的没错,恋水国没了他这个摄政王,政坛上隐忍不发的人如今都是跃跃欲试,自己不过是找人挑拨了几下,那些人就乖乖的钻进自己的圈套里面,乖得让人意想不到,想来也是被澹台香薷压得久了,如今才会有这样的一点就着的情形。
朝日的局势还不稳定,她需要为自己争取时间,内忧不能不治,只能先把外患弄好了。凯风索性坐下来,平静的跟他对视,如今对手是这么一个聪明人,与其说着没人相信的谎言,还不如直接坦荡的承认好了。“你很聪明。”
“可惜聪明反被聪明误啊!要不然臣侍又何必被关在这里?对了,还没有恭喜陛下呢!听说凤后三个月前给陛下诞下了龙凤胎,龙凤呈祥,这实在是个好兆头,只是这怡和殿锁着,臣侍一直不能道喜,连个礼物都送不出去。臣侍嫁到朝日的时候,从恋水国带了那么一堆龙凤呈祥御用桐油烟墨,如今想来竟是为了他们订做一般,陛下若是方便,便让人送了去吧,也算是全了臣侍的心愿。”
“你不想出去吗?”
澹台侍君反问道:“出去,真的有在这里好吗?陛下把臣侍关在这里,难道不是为了臣侍着想吗?既然夸臣侍聪明,臣侍也要对得起这两个字才好。”
“七窍玲珑心,能够看得出来的,果然只有你了。”
“陛下设了这么一个精巧的局,臣侍当局者迷,又能看清多少呢?按说,你护臣侍一命,臣侍是应该感激你的,但总归是做不到的,这张脸欠了我的,还是要这张脸来还,也算是公平了。陛下,我们总是在较量的,还望陛下不要让我失望。恋水国的事情,时候未到,臣侍不能说什么,唯一能说的就是臣侍来自恋水,不会帮助陛下颠覆祖上的基业,臣侍来了朝日,也不会为了恋水出卖妻主家,只能置身事外。”
“如此便好了,朕希望没有兵戎相见的那一天。”
澹台香薷释然一笑,拍了拍自己衣袖,“陛下说的容易,只怕这恋水国早就是陛下宏图霸业的一部分,逃不了了。”
他说的没错,恋水,凯风必取之,不但要取了恋水全境,连她们从稀土国夺走的地方也要拿下,都是刻骨的思念跟悔恨,稀土的皇子让阿心受尽折磨,恋水是阿心殒命的地方,她不能不取。
澹台侍君亲自去取了龙凤呈祥御用桐油烟墨,上面的花纹都是用金色描绘而成,画工精湛,寓意也好,凯风没有推辞的理由,只能替胡恪之接下,想来恋水送这个墨作为他的陪嫁,也是想要他替代凤后的位置,毕竟龙凤呈祥可不是那么容易就用了的。可惜这个人让她们失望了,从来都对那个位置没什么想法。
凯风把他幽闭在此,除了因为他坚持要让孩子跟他姓会引起轩然大波以外,还有另一个目的,便是想要掩盖住他对阿心的感情,子嗣的事情,凯风可以一力保下他,但是不忠,还真是一条死罪,只怕他的一厢情愿还会拖累了阿心的名声,这种情况是凯风不乐见的。
“如此,朕便替凤后谢谢你了,只是他对舞文弄墨没什么爱好,只怕会辜负了这样上等的好墨。”
“只要寓意对了,其他的也就不重要了,臣侍知道什么是分寸,偶尔的谄媚也是挺好玩的,从前只有别人谄媚的时候,如今轮上自己了,岂不是很有意思吗?风水轮流转啊!想来陛下还是有要事要忙的,臣侍变不留你了。请吧。”
凯风犹豫一下,还是根据这逐客令的要求出去了,澹台香薷又让人上了一壶桂花酿,才自言自语的说道:“还真是残忍呢,想把她当做‘她’,连一刻都不行,假的就是假的,没意思。来了也就来了,孩子都没看上一眼,说的都是官话,又能说什么呢?总是我自作孽的。”
出了怡和殿的凯风不忘把墨交给写意,“你走一趟凤藻宫,把这东西给梓潼送过去,若是他有什么回礼,你也记得亲自送到这里,你是朕身边的人,旁人是不敢拦着你的。”
写意捧着装着墨的金丝云线礼盒去了,后又奉了凤后的命令,再次进了怡和殿。此次再来,澹台香薷已然换了一身的玄袍,脸上的迷茫散去,眸子如鹰隼一般的锐利,见着写意,也不惊讶,指了指木椅,“坐吧,写意姑姑也算是稀客了,香薷若是有什么招待不周的,还望姑姑不要介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