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大坤立刻传令各部将,很快抽调齐了八百士兵,又从龙潭、新街、杨家寨、狮南峪等村寨紧急征调了五百工匠,全部交由向明仁统一指挥。向明仁将这些工匠和兵员分作五处,再作了细致分工,所调兵员专门负责砍伐搬运树木和平场地,所有工匠则专门砍削木料建造房屋。任务下达之后,各工地即同时开工了。
向明仁自己坐阵,亲自指挥三百士兵和二百工匠修建王宫大院,这些士兵和工匠在他的调度下,先将一株株大树砍倒锯断,然后搬运至屋场地边,接着,由工匠们再砍、刨、锯、凿、雕,加工成一根根柱头、木榫或木板。接着分成一扇扇屋梁,然后是树梁立屋,装修板壁。
三个月之后,四处军营房子和一座王宫大院果然如期建成。竣工之日,向大坤和军师张静儒、行营总管杨子清等到各军营处及王宫大院作了验收视察。但见石家檐、将军岩、老屋场、水绕四门同处的军营都各筑有一座堡垒,木屋十余栋,站在堡垒之上,可居高临下观望到四面视野,并可对上山的卡口进行有效控制,一旦发现敌情,即可凭险阻击,可谓一夫挡关,万夫莫开也。向大坤等看了都十分满意,几个人再到王宫一看,这座大院坐南朝北,面积约有五六十亩。进院了有三道山门,第一道是大门,门旁有两座狮子。进门后是一块坪地,两侧是厢房,第二道是中门,进去又是一个院子,两侧各有一处大堂,里面摆设着木椅,可容纳上千人会聚。中间的房子则是木楼。再往里边是后院,里面又有数栋木楼,还有一个宽敞的花园,整个大院都砌了高高的围墙。那些楼房上都雕梁画栋,上着彩漆,呈现出高超的绘画技艺。向大坤看后,连声赞道:“不错,不错,此宫胜过明玉珍在重庆建造的王府大院哩!”
张静儒道:“有了好宫,还得好名,我看就将此院命名为‘向王宫’如何?”
向明仁道:“很好,取这个名最合适,张大师,你把名字写好,我马上将这几个字刻成匾,可挂在前门上。向王,你说呢?”
“嗯,你们觉得合适,就去做吧!”向大坤道。
向明仁随即取来纸笔墨,请张静儒题字。张静儒拿笔在手,很快用隶书写下了“向王宫”三个大字。向明仁照着这几个字刻成了一块木匾,然后挂到了第一道山门的门楣之上。
看毕宫殿,张静儒又道:“向王,现在你可以搬进来住了。”
向大坤道:“我们都搬进来住吧!我还要把白玉莲接到王宫来。”
“对,白玉莲当了王后,她还不知王宫已修成了,是否派人马上去接?”张静儒道。
“我已安排好,准备让大望去接!”向大坤道。从现在起,首领可率部搬进军营驻扎,我们也马上搬进来!
四十
各工程竣工验收后,按照向王指令,义军首领们都率部搬进了新修的军营驻防。向大坤和直属的中营将士,则搬进了向王大院居住。
数日之后,向大望奉令到龙潭寨,将白玉莲一家及白玉梅等一块也接到了袁家界向王大院。白玉莲到来,向大坤便领着她到宫内外细细看了一遍。
“怎么样?这大院建造得还满意吗?”向大坤问玉莲。
“比我想象的漂亮。”白玉莲说。
“那你一定住得惯吧!”
“很难说,我并不是一个喜欢安逸的人,你知道。”
“你喜欢多动,喜欢像男人一样冲锋陷阵,到战场立功吧!我了解你,但是现在你是母亲,年纪不年轻了,应该有个安逸的住处,我要让你喜欢这个住处。你是这里的王后,你明白吗?”
“我不喜欢当这王后,我当了王后,你是不是还要选招王妃和宫女?”
“不,我不要王妃和宫女,我已拒绝了总管们的提议,他们本想招宫女进来,是我没有答应。”
“哦,真的吗?你为何不招她们呢?”白玉莲疑惑了。
“我有你伴配这一辈子就够了,我要那么多妃女干什么哩!”
向大坤很诚意地这般说着,两人不觉间走出宫外,来到一块平台上站住了,从这平台上望前看,只见山脚下数不尽的岩峰石柱像竹笋一般昂然竖立着,其中有两座石柱并排耸立就像夫妻一样将头依在一起。大坤手指着那两座岩柱道:“你看,那两座石柱多像一对夫妻,但愿我们俩的爱就像那夫妻岩一样天长地久,永不分离!”
白玉莲笑得如花一般地灿烂道:“好哇,大坤,我的好夫君,我这辈子算是找到如意郎君了,我亦但愿我们的爱情生死不谕。咱们再拉勾,要象夫妻岩一样天长地久,永不分离。”
两人于是各伸出小指,紧紧地又拉在了一起。
天色渐渐暗了,四周的景色变得模糊起来。向大坤和白玉莲起身又同到宫院房中。在桐油灯下,两人又卿卿我我地交谈了许久。
白玉莲道:“夫君,现在你当了王,是义军的总首领,担负的重任可不小啊,下步棋你打算怎么办?”
向大坤道:“我自有安排,筑堡垒建营寨只是第一步,下一步我要操练好兵马,让义军都练成精兵。”
“你光守着这山头,能持久吗?”
“现在我是想蓄势待发,并不是死守这山头。等到时机成熟时,再向周边扩展,把地盘再占大一些。如果能扩大到周围有数百余里的地方,那也就差不多了,所谓‘小国寡民’,可以治理也。我的理想,暂时也就这么大。”
“为何不能图谋更大一些?不去到中原逐鹿一争天下呢?”
“我仔细分析过天下大势,朱元璋建立明王朝十多年了,其统治势力比较强大,官军防范又很严密,如果我们操之过急,攻打州县,把起义的风声闹得太大,朱元璋会调集重兵来征剿,那样,对我的义军构成的威胁就太大。相反,我们起义军如果只在山寨扩展,不去攻打县、府重镇,所造声势有限,官府认为影响不大,便不会派大军来征剿,那样,我们就可以从容对敌,并逐步扩大我们的势力。”
“可是,县府派兵来围剿我们的山头,不是同样会有威胁吗?”
“县府派出兵力有限,我们容易对付,这你可以放心。”
“可我还是觉得固守一隅不易,当年夏国在蜀地有那么大地盘,最后还不是被朱元璋吞灭了!”
“那情况有所不同,夏国灭亡,主要原因在内部出了问题,明玉珍死后,其子明升太小,掌控不了局面,大臣们勾心斗角,争权夺利,太后面对强敌来攻,调动不了兵马,最后只好拱手投降。我们现在与夏国情况完全不同,咱们地盘小,势利不大,暂不会惊动朝廷派大兵来围剿。以后,如果我们兵力拉大了,咱们只要把营寨建牢固,朝廷纵使派大兵来,也不易攻破我们的山头,这样我们可以长期与官军对侍并有生存下去的可能,对此我充满信心。”
“好,只要你主帅有信心,部属们一般不会动摇。我也将尽自己的全力辅助陪伴你!”白玉莲表示说。
“有你这位贤后扶助,加上将士们的勇敢努力,我想我们一定会在这山上站住脚。咱们只要站住脚,最后必能建成一个独立的小山国,在这个山国里,我们的臣民都很自由自在,人人都循道守德,无为而为,任其自然,不像以住任何朝代国家,有那么多争权夺利、杀戮不止及腐败丑恶的现象发生,这样也就实现了我辈的理想,建成至德至善的美好社会。”
“你的想法挺美,但实现起来,恐怕很难啰!”
“不难,不难,我的师傅——军师张静儒就很赞赏我的设想,认为可以实现哩!”
“张静儒原是个道士,他当然支持你那一套!”白玉莲道:“其实,老子的学说我也赞成,国家实行无为而治乃最高境界。只是做起来可能不易,但我全力支持你为建立这样的理想之国而奋斗!”
“好!咱们一起共同努力!”
两人说至此,脑子里都觉得十分地兴奋。
白玉莲又道:“王宫大院建成了,应该庆贺一下吧!”
向大坤道:“当然,把你接上山来,就是想让你一起好好庆贺一番。”
“打算何时庆贺?”
“就在明日。”
“明日可以,但我看可将大望和玉梅之婚事办了,这大望年纪不小了,她和玉梅相恋了好久,应该帮他俩完婚了。还有金花妹的婚事,是否一块都办了。”白玉莲又建议道。
“大望与玉梅的婚事可先办!”向大坤道:“我早就想到此事,就借此庆典先办大望的婚事,至于金花妹的婚事,我们和她商议了再定吧!”
“好,就这样办。”
俩人商议完毕,大坤即唤总管来,对庆典之事立刻做了交代。
第二天,按照向王的旨意,大院内外张灯结彩,布置了一新。
又过数日,王宫大院竣工了。落成之日,大院内外张灯结彩,布置一新。早饭过后,各义军头领开始陆续来到院中参加祝贺。
中午时分,宴会正式举行。由总管杨子真和军师张静儒主持,首先在院子内为向大望和白玉梅举办了隆重的婚庆仪式。其时,向大望穿着土家蓝布衣,头包青布帕,白玉梅身着红色长绸衣,头蒙红绸布,两人在司仪的导引下,于神堂前拜了天地,父母,然后夫妻对拜。拜完后,双双才牵着手共同步入到洞房中。接着,酒宴开始,大家在一片欢呼声中喝酒吃肉,尽情说笑嬉闹。
酒宴过后,众人在洞房中又热闹了起来。督官杨子真建议说:“今日是向大望夫妻结拜和向王大院落成的大喜日子,我提议,凡是肚子里有墨水的人以这两件喜事为题,各作几首诗称颂如何?”
众人都说很好。随即,几位头领各搜肠刮肚,献了数首诗称颂向大望夫妇的婚庆和向王大院的落成之喜。
杨子真最先写成,其诗曰:金秋十月菊飘香,
举义将士闹洞房;
扫清妖魔成一统,
所向披麾是向王。镇山将军余杰作的七言诗曰:风起云涌袁家界,揭竿而起杀强贼;
义军英勇世无敌,
洞房花烛笑颜开。军师张静儒作的五言诗曰:得道谁相助,神灵扶义军;
向王多鸿福,
佳偶天配成。向大坤见了众人作颂诗,不禁抓过笔来,先录了一首黄巢的《不第后赋菊》诗: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
冲天香阵透长安,
满城尽带黄金甲。接着,又自作一首七言诗曰:贤弟应读黄巢诗,洞房花烛莫丧志。
他日挥戈取金陵,
功名一举天下知。向王将诗写毕,众人都赞颂不已。大家欢闹直到夜深人静,庆贺的人才渐渐散去。
四十一
在庆贺向大望婚礼的宴会上,众义军首领敞怀大饮,有几位喝醉了,嘴里不断说着胡言疯语。中营将军覃刚也喝多了,一时感到昏昏欲呕。他晃晃悠悠离开宴席,转身来到王宫后院,见到一片开满野菊花的草地,不觉间竟昏昏卧倒在花丛中了。
其时,向金花亦到后院小解,猛见到覃刚醉卧在菊花丛中,连忙上前摇着他手道:“覃将军,你怎么啦,喝醉了吧?”
覃刚睁了睁眼,见是向金花,便紧握了她手道:“金花,我……我没醉,我在这里休息一会。”
“你还说没醉,好大的酒味!”
“我……我醉不了,你哥娶亲,我……我好高兴又好羡慕。我也好想娶媳妇,拜高堂!”
“那你就娶罢,你有相中的女人吗?”
“有哇!”
“她在哪里?”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你是说谁?”
“就是你呀!”覃刚半醉半痴地说:“自从和你相识以来,我就日夜梦见你,我真想娶你为妻,但不知你瞧不瞧得起我?”
向金花听了这表白,脸上一时羞得满脸红晕。她羞却地说:“覃大哥,你是救我命的恩人,打从你在刑场救我那天起,我的心就属于你了,我怎能瞧不起你!”
“好哇,你愿意做我的妻,那真是我的福气。咱们什么时候也办喜事?”
“别急,等我哥完了婚,咱再慢慢操办。”
“好,我盼着这一天早来!”覃刚说着,坐起身来,忽然喉咙一阵不适,他哇地一声呕吐了。
“你是喝多了,快到我房中休息去吧!”
“没……没事。”覃刚吐完,支撑着站起身来欲回宴厅,脚下却不由自主,只任金花扶着,慢慢回了后院一间木房中,这房子正是金花的闺房,两人走进去,金花取来手帕为他擦了嘴唇,再给他端来一碗水,让他漱了口,喝了一杯茶,然后扶他上了床躺下。这一夜,覃刚一躺上去就打起了鼾声。金花一夜未眠守到天亮,覃刚才从昏睡中醒来。
“昨夜让你吃亏了!”酒醒后覃刚一脸愧意。
“人生难得几回醉嘛!”金花笑道,“你喝醉了我理应体谅。”
“你真好,这辈子能娶你为妻,我心满意足。”覃刚说罢,就将金花紧紧拥抱着亲吻起来。
早上,吃饭的时候,住在王宫大院的人汇聚到了餐厅里。
向大坤、白玉莲、向金花、覃刚、张静儒、杨子清等坐在了一桌同吃早餐。
杨子清开玩笑道:“覃将军,昨晚听说你喝醉了,醉倒在后院的花丛中了?可有这事?”
覃刚嘿嘿一笑道:“没醉,只是头有点昏,在花丛中歇了一会。”
张静儒道:“你醉卧花丛,还说没醉。想来是有花儿怜惜你吧?”说罢,朝金花看了一眼。
金花羞怯地道:“他昨晚是喝多了,我把他扶进房中,他一觉睡到天大亮才醒哩。”
“看吧,说真话了吧!”张静儒道,“你们两位,倒也是天生的一对!”
白玉莲这时对大坤道:“金花妹也该成家了,她和覃刚很有缘份,要早日成全他们呀!”
向大坤道:“这事我一直记在心里哩!覃刚,自从那次你在刑场救了金花,她一直很喜欢你,但我不知你对她的印象如何?”
覃刚忙回道:“我和金花前生有缘,她若喜欢,我也很喜欢她。”
“这就对了,既然两人相爱,我这做哥的当然得成全了。择个日子,你们也把喜事办了。”
“多谢大哥!”覃刚低首鞠了一躬。
“好!你们两个一个有情,一个有意。应该办喜事了。”张静儒又道,“我算了算,这个十月初八的日子最好,你们就择定这一日办喜事如何?”
“行,就这么定!”向大坤道,“离十月初八还有五天,赶紧作准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