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年代,民间文学研究迎来了一个新的转变,民间文学终于从作家文学的阴影中走了出来,张德顺与其弟子赵东一、徐大锡、曹喜雄合著的《口碑文学概说》(一潮阁,1971年)确立了民间文学独立的理论体系,是韩国民间文学研究史上里程碑式的作品。在这部著作的序论部分作者对民间文学的概念作了界定,并归纳了以往的研究方法及研究成果。接下来在第2章至第8章中,分别对说话(包括神话、传说、民间故事)、民谣、巫歌、板索里、民俗剧(包括假面剧和木偶剧)、谚语、谜语等7个部分作了论述,在最后两章中又分析了民间文学与作家文学的关系、说明了民间文学的调查收集方法。赵东一作为韩国文学研究的大家,在民间文学领域的著述也颇丰。在合著的《口碑文学概说》之前,他就出版有《叙事民谣研究》一书,1980年,又将多年的学术成果结集为《民间文学的世界》(新文社)公开发行。对民间文学的深入研究直接影响了他对文学史的认识,在五卷本的《韩国文学通史》(1982-1988年)中,赵东一再次明确了民间文学的重要地位。
70-80年代初,在弘扬传统文化的实践运动中,学者们起了积极的推动作用,民谣、假面舞、板索里、民间戏剧等得到了更多普通大众的喜爱。这一时期,历经10余年采集编撰的《韩国口碑文学大系》(82卷)陆续出版发行,显示了民间文学研究者们在收集整理工作中的辉煌成就。在当时的大气候下,从80年代中期开始,投身民间文学研究的学者越来越多,据统计,从1945年至1999年,有关民间文学的硕士、博士学位论文共429篇,其中80、90年代的作品有将近400篇,而每年在各杂志发表的相关论文也有百余篇甚至数百篇,反映了这一时期民间文学受关注的程度。
现在,韩国各大学的国文学专业都将民间文学作为必修课,教材大多采用张德顺等4人编撰的《口碑文学概说》,此外,还有多部其他学者的专著作为参考书使用,简单列举如下:
金烈圭等:《民俗文学的理解》,首尔:开文社,1979年。
崔来沃、尹用植:《口碑文学概论》,首尔:韩国广播通信大学出版部,1989年。
金善丰、金今子:《韩国民间文学概说》,首尔:国学资料院,1992年。
金善丰等:《何谓口碑文学》,首尔:集文堂,1993年。
金泰坤等:《韩国口碑文学概论》,首尔:民俗苑,1995年。
80年代中后期,板索里学会、韩国民谣学会陆续建立起来,1993年,韩国口碑文学学会成立,进一步推动了民间文学研究的兴盛发展,在民间文学的各个分支领域,研究的广度和深度都在不断加强。例如在说话研究中,有的学者从寻找说话的母题入手,有的分析了多种说话形式的体裁特点,有的考察了说话与现实生活的联系,还有的则试图架构出个别说话类型在构造上的共同特性。与此同时,由个人或集体编辑的资料集也在不断地出版发行,特别是此领域的元老学者任皙宰历经数十年收集整理的《韩国口传说话》(全12卷)的出版更丰富了说话的资料宝库。在民谣研究中,大部分学者还是着眼于民谣文本的诗性研究,另外也有学者对民谣的形式及功能进行了深入探讨,同时在资料整理方面,出版有《韩国民谣大典》,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就。在巫歌、板索里及民间戏剧的研究中,学者们不仅致力于体裁、作品的研究,对这些民间文艺形式的表演也倾注了极大的兴趣。除上述提到的研究成果以外,在民间文学的各个分支领域比较著名的学者和专著还有:
徐大锡:《韩国的神话》,首尔:集文堂,1997年。
张德顺:《韩国说话文学研究》,首尔:首尔大学出版社,1970年。
崔仁鹤:《韩国说话论》,大邱:萤雪出版社,1982年。
崔仁鹤:《韩国民谭类型研究》,仁川:仁荷大学出版部,1994年。
任东权:《韩国民谣研究》,首尔:二友出版社,1975年。
郑东华:《韩国民谣史研究》,首尔:一潮阁,1981年。
徐大锡:《韩国巫歌研究》,首尔:文学思想社,1980年。
赵东一、金兴圭编:《板索里的理解》,首尔:创作与批评社,1978年。
沈雨晟:《韩国的民俗剧》,首尔:创作与批评社,1984年。
韩国口碑文学会编:《韩国口碑文学史研究》,首尔:博而精,1998年。
姜腾鹤等:《韩国口碑文学理解》,首尔:月印,2005年。
总的来说,韩国和朝鲜的民间文学研究存在着很大的不同,从体裁分类上看,朝鲜学者在说话部分将童话和寓言独立于民间故事之外,进行了单独的研究,在民间戏剧部分除了假面剧和木偶剧之外,还研究了风俗剧和倡优戏。而对于韩国学者普遍关注的说唱文学——板索里,按照金正日的指示,朝鲜在60年代以后不再将之纳入研究范畴。由于巫歌浓厚的迷信色彩,朝鲜学者一般不把它作为一个独立的体裁,仅仅在民谣部分中对此做简单的提及。此外,南北学者对于神话也有着不同的认识,并且在传说、民间故事、民谣等的分类上都存在着很大的分歧。在研究方法上,韩国学者大量应用的是结构主义等西方的理论方法,而朝鲜学者则普遍采用唯物辩证法的观点。从我们的角度来看,无论韩国还是朝鲜的民间文学研究都有一些偏颇之处,但两国大量的田野调查成果无疑为进一步的研究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20世纪90年代中期以后,学者们由原来独立的研究行为渐渐走向集体的共同研究,在这一过程中,韩国口碑文学学会起了很好的媒介作用。学会通过先提出企划案,然后召开学术大会,最后出论文集的方式,指导着学者们的研究方向。先后出版的论文集有《韩国口碑文学史研究》(1998年)、《口碑文学的表演者和表演方式》(1999年)、《口碑文学和女性》(2000年)、《东亚各民族的神话》(2001年)、《口碑文学和相关学科》(2002年)、《口碑文学研究的出路》(2003年)、《现代社会和口碑文学》(2005年)等。从上述的研究中我们可以看出,面对流行文化对民间文学的冲击,韩国学者们仍对自己的研究领域保持着一如既往的热情,并着力探讨现代信息社会中民间文学研究的未来走向,体现了学者们敏锐的时代感。因为民间文学原本就是活着的、充满生命力的文学,它总是适应时代的发展以特定的方式存在着,只有把握了这一点,民间文学的研究才能永远生生不息、充满活力。
第四节中国学者对朝鲜民间文学的研究概况
到目前为止,中国学者对于朝鲜民间文学的研究主要散见于一些论文及概述性文章,对于民间文学的个别体裁虽有专著面世,如文日焕的《朝鲜古代神话研究》(民族出版社,1992年)、许辉勋的《朝鲜神话研究》(延边大学出版社,1998年)、金东勋主编的《朝汉民间故事比较研究》(辽宁民族出版社,2001年)、韩振乾和于翠红编著的《朝鲜韩国民间故事精品评注》(辽宁少年儿童出版社,2001年)等,但是对于朝鲜民间文学整体的把握研究还处于起步阶段,目前只有笔者的《朝鲜民间文学》一文(《东方民间文学概论》第4卷,昆仑出版社,2006年),但是此文由于篇幅的限制,很多问题未能展开论述。
近些年来,还出现了多篇有关朝鲜民间文学的硕士、博士学位论文,这些论文大多采用比较的方法,考察某一传说故事在东北亚地区的流变,或对比论证中朝某一民间文学体裁的异同,在比较文学研究领域做出了有益的尝试。如俞成云的博士论文《中国古代四大传说在东北亚的传播和影响研究》(中央民族大学,2004年),文章分阶段论述了中国古代四大传说于中古时期、明清时期、二十世纪前半期、二十世纪后半期在东北亚、特别是在朝鲜半岛的传播影响,通过大量的典籍考证、作品分析、民俗文化比对等,明确了四大传说在东北亚地区的传播过程,并归纳了传播主要体现的几点特征。池水涌的博士论文《中国苏州弹词与朝鲜盘索里比较研究》(中央民族大学,2004年),运用平行比较的方法,从文学、音乐、表演三个角度入手,具体论证了中朝这两种说唱形式的诸多异同点,揭示了苏州弹词和盘索里的不同文化品格及美学特征。崔慧月的《中韩日〈螺中美妇〉型民间故事比较研究》(延边大学,2007年)、黄善子的《〈五卷书〉与中朝日民间故事比较故事》(延边大学,2008年)、李扬的《韩中旁迤民间故事的比较研究》(吉林大学,2008年)等三篇硕士论文,都通过论述具体民间故事的传承、融合和变异过程,揭示了中朝民间文学的关联性,而崔香的硕士论文《中韩说话中禁忌母题的比较研究》(延边大学,2007年)则对两国的民间禁忌母题进行了社会学、心理学的比较解读。此外,韩英姬的博士论文《韩国假面剧研究》(延边大学,2010年)从历史、文学、戏剧、接受、功能等层面全面探讨了假面剧的戏剧特征,宁颖的硕士论文《延边朝鲜族“南道盘索里”传承研究》(中央民族大学,2009年)则通过具体的个案调查,探讨了盘索里在延边地区的传承模式,突出强调了传承人个人行为对传承方式的影响,得益于作者的学术背景,这篇论文还就盘索里的音乐特征展开了研究。
随着我国经济的发展,人们对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的重视程度逐步增强,中国学者对朝鲜民间文学的研究也倾注了极大的热情,研究触角几乎涉及到朝鲜民间文学的所有体裁,其中尤以对神话的研究最为活跃,出现了20余篇相关论文。如:《朝鲜古代鸟崇拜与卵生神话之起源探究》(文日焕,《中央民族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3年第6期)、《朝鲜古典说话:朝鲜民族的文化意识》(徐东日,《中央民族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3年第6期)、《试论朝鲜神话所表现的原初宇宙观》(许辉勋,《延边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2年第4期)、《试谈朝鲜神话的形成与演化》(许辉勋,《延边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1999年第1期)、《韩国与朝鲜神话研究之比较》(赵杨,《东疆学刊》,2005年第3期)、《论古代朝鲜神话中的卵生母题与鸟和太阳崇拜》(吴文善,《延边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7年第6期)、《檀君神话新解》(吴文善,《内蒙古民族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8年第2期)、《朝鲜与满族神话之比较——以朱蒙神话与布库里雍顺神话为中心》(金艺铃,《西南民族大学学报·人文社科版》,2008年第4期)、《从新罗建国神话传说看中国历史与文化的影响》(刘子敏,《东疆学刊》,2001年第1期)、《满通古斯民族和朝鲜民族熊神话传说之比较》(李晶,《延边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4年第2期)、《浅谈朝鲜族神话传说、寓言童话及民族音乐》(盛翠兰、闫亚明,《吉林广播电视大学学报》,2008年第6期)、《檀君神话的文化解析》(苗威,《东疆学刊》,2006年第3期)、《也谈檀君神话与“熊图腾崇拜”》(王庆云,《湘潮、下半月》,2010年第9期)、《中韩始祖神话解读——一个族群认同理论的视角》(张崇富,《长江学术》,2009年第1期)等。在这些论文的研究中,比较的方法也被广为采用,学者们将朝鲜神话置于东北亚这一更大的观照背景和参照系统中,进行了多层面的文化解析和发生学探讨。但是也应该看到,中国学者目前对朝鲜神话的界定基本延续了韩国学者的看法,有关开国君主的建国故事和叙事巫歌等内容是否应该视作神话,这一问题还有待商榷。
其次,中国学者研究较多的还有朝鲜民间故事和民谣,如《朝鲜古典小说〈兔子传〉原型故事略考》(李官福,《延边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3年第4期)、《朝鲜民间故事与〈百喻经〉之关联探微》(李官福,《延边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5年第3期)、《佛经故事与中韩两国的“高僧与美女故事”》(李官福,《延边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6年第3期)、《对中韩日三国龟猴题材民间故事的再考察》(左江,《民族文学研究》,2005年第2期)、《浅谈朝鲜族民谣中的劳动谣与抒情谣》(朴春花,《职业技术教育研究》,2006年第11期)、《延边朝鲜族民谣的分类与传承》(崔善子、金艺风,《西南民族大学学报·人文社科版》,2009年第7期)等。其他相关论文还有《试论朝鲜王朝时期山台傩礼的变迁》(廉松心,《延边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6年第1期)、《从谚语考察朝鲜族亲属关系》(金顺女,《东疆学刊》,2003年第4期)等,体现了中国学者对朝鲜民间文学的多视角、多层次的研究现状。
在朝鲜民间文学研究领域取得较大成果的学者有文日焕、许辉勋和金东勋三位教授,而他们所属的中央民族大学和延边大学朝鲜语言文学专业都开设有朝鲜民间文学课程,这两所大学的学生也已经写出了多篇相关硕士、博士论文。此外,值得一提的是,北京大学目前开设有本科生全校通选课“东方民间文学概论”和研究生课程“东方民间文学”,开始在国内率先培养东方民间文学方向的专门人才,有关朝鲜民间文学的研究也日益受到非朝鲜语言文学专业学者的重视,显示了该学科方向广阔的发展前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