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池尹珩的话,瞿柚柚这才稍微露出点笑容来。果然还是小池子最懂得她爱听什么。
瞿柚柚装模作样地扬了扬下巴,学着电视剧里后宫里那些高贵的娘娘缓缓转过头瞥了池尹珩一眼,只见他脸上挂着个认真认错的表情。
虽然只是一眼,但瞿柚柚却看得心跳突然慢了一拍。她有些慌乱地立刻转回头,把眼神挪到不远处的草丛里。
大概就是因为他永远这么无限度地哄着自己,所以她才会时常任意妄为。就像被宠坏了的小孩,明知道是错的,却还是会本能地去任性。
她也知道,如果只是一般的小伤,叮叮才不会开口劝导自己。
瞿柚柚双手扭捏地握在一起,由于不好意思道歉,所以才开口高傲地回应一句:“哦?你要本宫恕罪于你,那本宫倒是要听听你觉得自己错在了何处?”
池尹珩愣了愣,胸口像是有什么东西堵得实在很慌。
他是不该凶她,可她却从来都不知道认错。
大概是人受伤或者生病的时候,通常都渴望得到更多的关怀。所以池尹珩此刻忽然有种疲惫的感觉。
他想听她一句安慰,真的那么难么?
池尹珩盯着瞿柚柚嫩白光滑的后颈没有说话,他真害怕自己一开口,就会委屈地哭出来。
“演员准备。”
工作人员朝着休息区吼了一嗓子,这声开工的讯号对池尹珩来说就像是根救命稻草。
他真的太压抑了,于是迅速从椅子上站起来,连招呼都没有和瞿柚柚打就强忍着腿上的痛楚箭步朝镜头前走去。比逃跑更狼狈。
发现池尹珩直接走了,瞿柚柚的眼神才连忙追随着他的背影看去。
她看到池尹珩走得飞快,只是以为他是忙着工作,却不知自己刚才的行为给他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她低下头,看到斜斜躺在地上的镇痛喷雾才稍微多了些自责。
赵子文化好妆来到片场,远远就看到和池尹珩坐在一起的瞿柚柚。
虽然他今天中午才正式进剧组,但由于饰演男三号的许西自带的广播功能,所以刚才在别墅里化妆的时候,赵子文已经听说了池尹珩的八卦。
嗯。瞿岩的准女婿。
赵子文站在道具组搭建好的餐桌前,看着池尹珩默默叹了口气。他的心情真的很糟糕。
会喜欢上瞿柚柚确实是个意外。一开始,只是因为她是星梦娱乐的编剧。赵子文以为和这样的人搞好关系,未来某一天总会有能用得着她的地方。
但是相处之中,他却不自觉地喜欢上这个有些孤独,总让人想要爱怜的瞿柚柚。
可是爱情对他来说是件非常奢侈的事情。他有一对并不让人省心的父母,他们沉迷于赌/博,所以多年来欠下了许多外债。即便母亲的妹妹是五湖集团的董事长夫人,可是亲人已经厌倦了不知悔改的他们,不要说借钱,连来往也是不愿的。
所以赵子文毅然决然跨入了演艺圈,他所知道来钱快的工作只有当演员了。尽管,家人都以为,他只是不愿找份正当工作,想要走捷径做着一夜成名的梦而已。
所以当池尹珩找上他,提出以《门徒》男二号和一百万作为封口费的条件,让他离开瞿柚柚的时候,赵子文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一百万够他帮家里还债不说,还能开一间小商店将那对不让人省心的父母安置下来。
这实在是天上掉馅饼,他做梦都不敢想象的事情,却真真实实发生在了他身上。
他本以为想着自己无法说出的苦衷就能永远保守秘密,可是刚才听到许西的话时,他的心里翻起了滔天巨浪。
原来人与人之间,从出生就带着差距。而他现在才知道,这个角色和那一百万,莫过于是他此生最大的污点。
原来瞿柚柚是瞿岩的女儿,原来她早就和池尹珩好上了。那个叫赵子文的家伙就是个实打实的笑话,他以为自己放弃爱情是件多么伟大的事情,但其实,他也只不过是个被人玩弄后丢弃的玩具罢了。
赵子文默默握紧拳头,看到池尹珩已经快步朝着自己走来。纵使他再恨,也收起了眼底最后的一丝尊严,恭恭敬敬朝着池尹珩微笑问好:“池总好。”
池尹珩完全没有理会赵子文,直接越过他身边朝着导演走去。
“徐导,演员到齐就准备开拍吧。”
池尹珩略带命令的口吻让徐导怔了一秒,但忽然想到他昨天受伤,今天腿上肯定不舒服,于是徐导连忙朝着已经在等待的演员都招招手道:“大家都过来,我把要注意的内容再讲一遍,我们争取一条过。”
听到徐导的呼唤,赵子文咬紧牙关,心想就是侮辱和痛苦而已,忍一忍就过去了。
由于这场戏的群众演员比较多,所以徐导把需要注意的地方都反复强调了一遍。因为赵子文是个新人,徐导根本不相信他能有多出众的演技,所以对这场谈判的心理战一点都不抱希望。
瞿柚柚远远看着站在池尹珩边上的赵子文也悄悄为他捏了把汗。
五分钟后,正式开机。池尹珩和赵子文在《门徒》中饰演一对被黑/帮大佬收养的兄弟,为了报仇池尹珩饰演的哥哥秘密加入警方成为了卧底,而赵子文饰演的弟弟却被利益迷惑企图独自占有大佬的家业成为继承人。哥哥一直在寻找救赎弟弟的办法,而弟弟却一心想除掉哥哥,最终两人为了各自的信仰和目的,一同堕入地狱。
池尹珩有影帝的头衔,自然是对人物塑造和拿捏都能得心应手。但赵子文却是个群演出身的新人,几乎没人能相信他可以在一个依靠眼神和气场飙戏的情境中与池尹珩对戏。
随着镜头推进,在热闹的派对人群里,忽然出现一个衣衫褴褛的男人。
他脸上带着伤,虽然狼狈不堪,但眼神却异常坚定。人群渐渐发现他的存在,因为他的穿着和浑身散发出骇人的气息,人们渐渐安静下来,默契地为他让出一条路。
空气中,只有烤肉的炉子还发出炭火爆裂的声响。
“你,还是来了啊。”忽然,一个清冷的男声,打破了死一般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