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设身处地地为他想了一会儿,对他不由有些同情,但还是提议:“其实作为一个男人的确该以家庭和事业为重,玩心得收敛一些。你不像我还年轻,可以依靠着这几千块过日子,以后或许可以找一个疼爱我的老公养活我。”
张绍峰倒是很委屈,瞪大了双眼可怜兮兮地解释:“我也没有只知道吃喝玩乐,像我那间公司还是靠我自己一个人打拼下来的。每天早出晚归,辛辛苦苦忙忙碌碌,收账结账,都是我一个人一趟一趟地跑去银行完成的。我是个念旧的人,这辆沃尔沃还是我几年前赚得第一桶金买来的,至今不舍得换掉。我又不嫖不赌不爱喝酒,难道爱好打台球就是个错误吗?”
点了点头表示理解,我瞬间被他所言又感化了许多。
张绍峰此时却忽然将话题一转弱弱地询问:“绣儿,我可以抱你一下吗?”
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他就探过身子将我揽进了怀中。当时我就愣了。他身上的那股烟草味是多么似曾相识!他的怀抱是多么结实和暖和,竟令我感觉到了短暂的踏实。谁知拥抱是短暂的,他侧过脸将他那柔软的唇畔轻轻印了上来。温热软软的舌头很快伸进来游走在我的口腔之内。
我很奇怪,却没有一丝紧张感。张绍峰分明是吸烟的男人,但这个吻却没有任何烟草味。
我情不自禁地拥抱着他,我感觉自己回到了初生婴儿的状态,像是在父亲怀里。这种滋味令人留恋。
“你已经答应我了对吗?”张绍峰很快又问了我一遍。
内心犹豫,我只是感觉脑子中很混沌,有种不知所措。
“让我再考虑考虑吧……”我最后轻轻推开他的身子艰难地微微开了口。
有种窒息感,那块胸膛的位置很舒服,很结实。张绍峰是个经历过风浪的男人,这让我想到了香港的一部电影“古惑仔”,他就像里面的郑伊健。虽然他和郑伊健长得却不像,但是他的背景却令我不由自主地就将他暂时代入那部电影。
我奇怪,我对他应该没有感情,但此时心中却不停泛起了波澜。
瞥向窗外,车内的装饰闪着微弱的荧光。玻璃镜中的张绍峰看了看右边手腕上的钻石铂金表自言自语:“怎么这笔账还没到?”随后倒也不再追究这个问题,向我提议道:“可以,挺晚了,那现在我送你回宿舍吧?不过以后有时间陪我打球总不是件难事吧?你天天在俱乐部我又不会对你做什么坏事。”
“恩,这个我答应你。”
内心忐忑,我想到了依旧独身的母亲。虽然故作坚强了那么久也想有个人可以照顾我,但这个男人目前却没有地方值得我相信。
我即心动又犹豫。
第二天自己却忍不住开始留意起张绍峰的动向,但心不在焉地等到傍晚,他才来到俱乐部。他却没有邀请我一同打球,而是请我出门吃夜宵。可能正中我的下怀,也或许是因为我是一个吃货的原因,没有理由拒绝美食的诱惑。
驾驶着车子,他一边打着方向盘一边问:“想吃什么?”
心里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东西,我于是回答:“随便,我无所谓。”
他轻轻叹了口气似乎在想些什么,半响才作出了决定:“行,那就带你去一家小吃店。以前我一个人独来独往惯了,经常独自开上二十分钟的车去那边吃点东西。”
听了这句话后颇感意外,平日如此意气风发的男人还会如此孤独吗?这样想着,我却选择默不作声。
那个地方是我们市区郊外的某处,一边开车,张绍峰一边怀念地指着一栋建筑物向我介绍:“那是我舅舅的公司,那时候大学刚毕业我就在这里打工,什么事儿都做过,那片水泥路还是我浇的呢!这块地方我一直呆了很多年。”“喏,那边是宿舍,那边是办公楼……”
看着他认真的模样,我似懂非懂,但不由配合着一一点着头。
又过了十几分钟,我们来到了一条小路旁,那是一家汤包店。张绍峰似乎很熟络,点上几笼包子,还有一份特色牛肉酱丸子。跟随他入座之后,我随意环顾了会儿四周,发现这家店的装潢虽然十分简陋,但是生意却不冷清,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他见状笑道:“呵呵,绣儿,你别看这小店小,生意可不错。经营的都是莲花县的特色小吃,味道特别地道。我以前有时间就经常会来。”
轻轻点了点头,老板娘已经麻利地将两笼包子端了过来,拿起筷子夹了一个塞进嘴里,却有些失望,包子的味道很一般。他倒是像是想起什么似得,问:“要不要给你妈打包点回去让她尝尝?”
咬着筷子,我忽然想到了那张圆润的脸,熟悉却又陌生。勾起一抹苦笑摇了摇头:“不用麻烦了,自从加入咱们俱乐部之后,我就和她来往逐渐变少,她工作很忙,我住在宿舍也懒得四处跑。这么晚了,估计她已经睡下了。”
他点了点头继续吃着,却一改风格没有再和我扯东扯西。
这顿夜宵吃得有些压抑,不但味道不行,气氛也很沉闷。回程的路上张绍峰点击了导航仪中的音乐播放器,缓缓的轻音乐在车内流淌,气氛却依旧十分僵硬。
我正望着车窗外快速倒退的夜景,他突然问:“绣儿,你是单亲家庭的吧?”
心中一颤,但我扭过头故作淡然地回答说:“是,”随后反问:“怎么了?”
他点燃了一支烟,开启了驾驶座旁边的车窗。夜风缓缓钻了进来,调皮地吹乱了我的发丝。许久,他才吐出一口烟雾说:“我也属于单亲家庭。”
有些惊讶,但我却不知如何开口,是安慰同病相怜的他,还是不以为然呢?我只是觉得,这两样东西,我在这个如今事业有成的男人面前又有什么资格开口?
张绍峰随手将烟头丢向窗外,转过头偷偷瞥了我一眼,见我不准备开口,自顾自开始讲了起来:“很小的时候,我爸妈离婚,法院将我判给了我妈,我妈却丢下我独自去了香港。我从小就在我舅舅家长大,一直在莲花县落地生根,寄人篱下。在我成年之后,她才从香港回来。”
我正好奇地盯着他的侧脸,他却忽然转头轻笑问:“绣儿,你说假如是你,你会原谅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