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学会了沉默,将所有的童心深深埋藏在了内心。我学会了隐藏,装作文静乖巧。
上了初中之后,早熟的九零后们逐渐开始早恋,我的周围不乏追求者,但我却没有接受过一个人。因为他们还年幼,行为举止太幼稚。有些男孩们身高都没有女孩高,走在一起手牵手的模样特别搞笑,在我眼里就像两个小丑。
我从内心深处渴望一个像我父亲一样的男人来宠爱我。即使没有人再追问我的家事,我也因为习惯,依旧保持独来独往的性格,甚至连女性都近不了我的身。
十八岁那年,我学会了抽烟,因为发现上面有父亲的味道,深深沉迷在里面无法自拔。我那时候有暗恋过学校的老师,一边怀念着父亲,一边又在脑海中想象可以和老师在一起生活恋爱。其实我的内心深处明白这种情况不可能发生,因为老师不会喜欢刚刚才成年的我。
克制着所有,我逐渐淡漠自己的情感。
一直到十九岁高中毕业之后,他猛然间闯进了我的生活,也是因为在和他接触之后,那一点一点令人意外的小细节,既温暖又温馨,令我封闭的内心终于感受到了波澜。
这个他就是张绍峰,你一直想知道的那个男人。”
说完这句话之后,苏绣不由停住了话语深深看了曾非凡一眼。曾非凡边听边认真将苏绣的故事一字不漏地记录在了脑海中,他皱着眉头,正在默默分析,真正用心之际,谁知忽然没有了声音,一抬头见她正盯着自己看,愣了一会儿后才干笑着挤出了一个字:“恩。”
叹一口气,苏绣才继续说:“张绍峰,我觉得他就像是一团迷雾。其实他的长相并不是特别吸引人,岁月更是已经将他的容颜腐蚀了一大半。我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就忍不住问‘你多大?’他淡然说‘二十九,不像吗?’我没再继续说话,那晚昏黄的灯光照着他已经不再年轻的脸,两个硕大的眼袋挂在他的大眼睛下面。他的眼睛很大,十分有神,长睫毛双眼皮,剃着刺刺的短发,薄薄的嘴唇上有一排淡淡的胡茬。这样一张脸不仔细看还是有些帅气的,只是身材微微发福,有一点点不太明显的啤酒肚。
我坐在他那雪白的沃尔沃副驾驶座上,仔细打量了一会儿他之后,就转头淡淡看向车窗外的夜色。
那时候我疯狂迷恋台球,在本市的一处俱乐部成为了会员。那段时期会打台球的女孩子挺少的,技术精湛的女孩子更少,所以稍微胜人一筹的我就被老板选中,从常客变成了职业赛手。薪酬是月薪三千,包吃包住,参加比赛按名次拿分红和奖金。
那年我恰好高中刚毕业,得此机会之后也越加珍惜,甚至乐此不疲。之后日日夜夜都泡在俱乐部内练习,干脆放弃了读大学的机会,连高考都未去参加。这是我期待的生活,我早就已经想脱离学校这种烦闷的地方,我感觉只要有人群在的地方就不属于我。
张绍峰是一名斯诺克爱好者,他是俱乐部的一名黄金会员,会员可以充费排档次,冲得费用越多,级别越高。他技术老练,但是为人心高气傲,似乎是老江湖了,就连老板见到他都会恭敬地喊一声‘峰哥’。我却对其不以为然。
他喜欢开黄色玩笑,看见我总是喜欢调侃几句,什么上次比赛怎么样怎么样了,和对家帅哥眉来眼去,上次练习和某某队员暧昧,听说某个队员宣传……显然这都是些无稽之谈,所以我每次听完之后也总是一笑而过。真心对这种喜欢嚼舌头的男人有种厌恶的感觉,之后我便对其避而远之,平日里尽量做到井水不犯河水。
母亲的工作一直很忙,她从服务员干起,多少年都埋葬在了餐饮这行,撒过汗也流过泪,一直没有改嫁。那时候她已经晋升为酒店经理,据说早出晚归,下班的时候心中还牵挂着手下那群还不懂事的员工,和我的联系也由于不经常见面而逐渐少去了。
她知道我的决定之后也没有过多的表示,只是断了我卡里平时的生活费,电话里淡淡说了一句:“随你吧,”我有些愤然,因为我这个亲生女儿从没有被她挂念过,我做什么事情她都保持着淡漠的态度,从不给我一点意见或者建议。
其实我从未停止想念她,但因为她的漠然,所以我的思念也只能选择深埋在心底,不再将其挖掘。
有一次市区比赛结束后的傍晚,老板邀我们俱乐部的赛手们去郊区一处有名的小吃店聚餐,听说招牌菜是剁椒鱼头和麻辣小龙虾,平日里我虽然喜欢独自闷着,但是也喜爱美食。在俱乐部接到电话后正愁怎么赶过去,张绍峰却放下了手中的杆子主动提出载我同去,他说老板也邀请了他一起。见他模样诚恳,我便顺口答应了。
一路几乎沉默,我的目光一直停在车窗外的风景上面,张绍峰一直在讲些子虚乌有的事情,似乎想尽方法可以调节下气氛,但我却没有兴趣,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答‘恩’‘哦’而已。
张绍峰确实在受邀名单之一。包间内大伙一同开怀畅饮,男士们为了调节气氛,不断讲着黄色笑话,扯着年轻时恋爱的趣事,女孩们纷纷笑着附和。我则一直将头埋在碗里闷头大吃,俱乐部的人似乎都了解我孤僻的性格,没人阻挠我的行为。
他们吹着牛皮直到饭局结束,我拍了拍肚皮吃饱喝足。要回俱乐部宿舍的时候大多数的人都已经微醉,我则混在人群中随大部队打的士回去,五五分账。
也不知道张绍峰是从谁哪儿问来得我的手机号码,一回到宿舍刚打开笔记本联网,手机就响了,界面显示的是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上面有几个字:做我女朋友吧。我虽然有些奇怪,但是想了想,还是很淡定地回了句:请问你是哪位。
陌生号码很快回道:张绍峰。
我的嘴角立即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快速回道:给我个理由,我凭什么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