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莽汉子一听,伸出的手停在半空,转头问道:“宝贝没在他身上,那在哪里?箱子里么?”说着,便又伸着硕大的脑袋去箱子中瞧看。矮胖女子说道:“我怎么知道在哪里,问问他不就知道了。”说着,朝寂远问道:“喂,小子,是谁抓了你,将你放在木箱中的?”
寂远自忖道:“那大脑袋的施主无比凶残,这女施主又是同他一伙的,想必也好不到哪里去,若叫他们知道了日月锦盒之事,定会后患无穷,万不能告诉他们。只是我又不能说谎骗人,这可如何是好?啊,对了,我给他们来个一问三不知,也就不能算是打得诳语,也便不能算是犯了寺规戒律。”遂道:“小僧不知道。”
矮胖女子又问道:“那他们为何要抓你?”寂远回道:“小僧不知道。”矮胖女子已脸有怒色,又问道:“那他们要押你去何处?”寂远回道:“小僧不知道。”矮胖女子强压怒气问道:“他们要将你押送给何人,你总该知道了罢。”寂远仍是摇着脑袋回道:“小僧不知道。”
寂远刚即出口,还未待矮胖女子发火,粗莽汉子早一把抓住寂远的胸襟,喝道:“他奶奶的,问你啥都不知道。四妹,你就是对他太客气了,你看我的!”说罢,啪啪就是两耳光,寂远登时被扇得口鼻冒血,眼冒金星。多日来在木箱之中不见阳光,被闷得惨白的脸上此时倒是红润起来。
粗莽汉子道:“小兔崽子,三爷爷这次问你,你最好老实交代,再说‘不知道’,我便扭了你的脑袋!说,是谁抓了你?为何要抓你?要将你押去哪里?”寂远搔了搔脑袋,说道:“小僧······小僧不晓得。”
矮胖女子一听,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只可惜这笑声太过难听罢了。粗莽汉子见状,倒是气得坏了,抓着寂远胸襟的手上猛一加力,将寂远扑通一声摔倒在木箱之中,愤怒道:“他奶奶的小兔崽子,竟敢戏弄你三爷爷,看我不把你砸成肉泥!”说罢,抡起狼牙棒朝寂远砸去,旁边的矮胖女子刚刚也受了寂远的气,也不加阻拦,口中还庆幸道:“对,先砸死他,再扭了他的脑袋去喂狗!”
眼见狼牙棒要砸在寂远的头上,寂远已是万念俱灰。就在这瞬息之间,忽地一物事从门外迸射进来,听得铛的一声响,正击在狼牙棒上。粗莽汉子手上一抖,狼牙棒紧贴着寂远的肩头砸了下去,咔嚓一声,正砸在木箱之上,将木箱砸得粉碎。
形势陡变,三人不约而同朝射进来的物事瞧去,竟是一枚圆形方孔的铜钱。仅是一枚铜钱便将粗莽汉子势大力沉的狼牙棒挡向一边,足见此人武功内力非同一般。
粗莽汉子同矮胖女子一瞧之下,同时叫道:“老二!”“二哥!”话音刚落,门外人影一闪,一人已飘身进了庙宇。
寂远一瞧,见此人年纪在三十上下,浓眉大眼,面目清俊,周身上下干净利落,确是一位英俊男子,尤其是此时站在粗莽汉子和矮胖女子之间,更显风流倜傥,仪表不凡。
英俊男子背手而立,细细打量着寂远。粗莽汉子道:“老二,你干么要救这小兔崽子,他是你的私生子么?”英俊男子却不搭理粗莽汉子,仍是瞧着寂远。
矮胖女子悻悻道:“二哥,你的武功长进不少阿,刚刚那枚金钱镖打得可真是俊的很,甚么时候也教教四妹呗。”粗莽汉子听得矮胖女子趁机讽刺自己,忿忿道:“俊个屁,我看你马屁倒是拍得俊!”矮胖女子道:“老三,你竟敢说二哥的镖是个屁?”粗莽汉子涨青着脸说道:“我······我才没说,是你说的。是罢,老二?”
英俊男子道:“好了,都少说废话,我有正事要办。”粗莽汉子说道:“正事?甚么正事?我的金银珠宝都泡汤了,都是因为这个小兔崽子。不行,越想越气,我要扭了他的脑袋才行!”矮胖女子道:“老三,你少说两句会死阿?听二哥把话说完。”粗莽汉子道:“老二都没说话,你瞎叫唤甚么?想打上一架么?”
还未及矮胖女子言语,英俊男子道:“你们再废话,我便用铜钱堵了你们的嘴!”粗莽汉子同矮胖女子一听,忙住了口,不再言语,想是二人对英俊男子的金钱镖颇有忌惮。
英俊男子见二人不再言语,方问寂远道:“你便是少林寺的寂远?”寂远一惊,没料到此人竟识得自己,自忖道:“难道是刚刚自报家门之时,这位施主一直躲在外面偷听到的?”遂道:“小僧正是。”
还未及英俊男子言语,粗莽汉子忽地惊讶道:“哇,老二,连他叫甚么你都知道,难道他真的是你的私生子?”矮胖女子道:“老三,瞎说甚么?老二不过刚大他十来岁,怎会是私生子?”粗莽汉子恍然道:“不是私生子?啊,对了,那就是老二的亲弟弟,准没错了。”英俊男子厉声道:“老三,你是不是屁股又痒了?”粗莽汉子忙又住了口,还伸手摸了摸屁股,想必是这屁股之前被英俊男子打得着实不轻。
英俊男子问寂远道:“寂远师父,听闻你知道日月同辉宝盒的所在,不如早早说了罢,免得大家多费唇舌。”粗莽汉子同矮胖女子一听,都是吃惊不已,粗莽汉子道:“甚么?他居然知道日月同辉宝盒在哪里?”矮胖女子也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阿。”英俊男子并未言语,仍是盯着寂远,此时目光之中已是多了几分凶狠。
寂远心知这三人都是一起的,这个英俊男子还是那二人的二哥,恐怕比那二人还要凶恶,怎可告诉他真相?遂道:“小僧不知甚么日月同辉宝盒,便是听也没听过。”英俊男子阴恻道:“是么?你当真不知?”寂远道:“当真不知。”英俊男子道:“那可就怪了,刚刚回来的路上,怎么有人告诉我,他们要押送一个叫寂远的和尚去断龙冈······”还未待英俊男子说完,粗莽汉子晃着大脑袋抢着道:“押送寂远?是不是那个甚么远镖局?那些人可都是我杀的,怎么样,老二?这次你可是亲眼所见,我以一敌二十几,还顺手扭了几个脑袋,没吹大气罢。”英俊男子道:“你还有脸说,老大说多少次了,斩草要除根,免得日后平添麻烦。再有下次,我看被扭脑袋的就是你了!”
粗莽汉子嘟囔道:“怕甚么?他们若敢来寻仇,来一个我扭一个,来两个我扭他奶奶的一双!”矮胖女子道:“啧啧啧,还扭一双,看把你能耐的,二哥的话都不听了,说不上再过几日连老大你都不放在眼里了。”粗莽汉子道:“老四,别以为老二在,我就不敢揍你,信不信我砸你一身大窟窿?”矮胖女子娇嗔道:“二哥,你看老三老是欺负我,老是惹我生气,一生气我就很容易变老了。二哥,你可要为四妹主持公道阿。”
这女子撒娇本是招人怜爱,叫人疼惜,只是此时矮胖女子这般模样,竟连寂远都难以受用,豆大的鸡皮疙瘩登时起了一身。
英俊男子道:“好了好了,正事要紧。”粗莽汉子和矮胖女子相互瞪了一眼,都不再言语。英俊男子继续问寂远道:“那人说他们要押你去断龙冈交给一个姓彭的,还说你知道日月同······”又未及英俊男子说完,忽地从后面房屋中传来女子哀哭嚎叫之声,声音凄惨之极,叫人直听得毛骨悚然。
寂远一听,满身的鸡皮疙瘩倒是没了,倒是竖起了一身的寒毛。
英俊男子怒道:“甚么人在那嚎叫?”粗莽汉子道:“还能有谁,准是老四抓来的漂亮女子。”矮胖女子气愤道:“甚么漂亮女子?她都被我挖了眼睛,割了鼻子,哪里还有我美?二哥,你说是不是?”英俊男子道:“好了,四妹,快快将她杀了,别让她再哭叫个没完了,二哥还要办正经事。”矮胖女子道:“我还没玩够呐,舌头还没割,脸也没划花,我才不杀那!”英俊男子道:“你先杀了她,待二哥办完了事,去帮你再抓一个来。”矮胖女子道:“还是二哥待我好,那我去了。”说罢,转身朝后面房间去了。
三个人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倒是令寂远如坠魔窟一般,只觉头脑欲炸,胸口欲裂,猛然喊道:“你这女子忒也凶残,须知因果循环,你死后必受那阿鼻地狱之苦,奉劝女施主放下屠刀,多行善事,将那女施主放了罢。”矮胖女子一听,转回身道:“没看出你倒是蛮慈悲的嘛。待四娘杀了那个丑八怪再回来收拾你,哼。呵呵,哈哈哈。”矮胖女子怪笑着入了后面房间。
随着矮胖女子的几声咒骂之后,便听到啊的一声惨叫,女子的哭叫之声登时没了。又过了一小会,矮胖女子手上提着沾满血水的剔骨刀走了回来。寂远早已双手合什,紧闭双目念起经来。
英俊男子终于有了时间,问寂远道:“寂远师父,那人清清楚楚告诉我,说你知道日月同辉宝盒的所在,而你却说不知道。听闻出家人戒律严明,不打诳语,此时我是信你还是信那人呢?”英俊男子虽说的颇为和气,可面目之上已满是凶狠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