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佳在装黄油的小罐周围蹑手蹑脚走了好久,终于瞅准机会,趁着老婆弯腰剪指甲的空当,迅速地,一把从小罐里把黄油都抠了出来,然后一股脑塞进嘴里。合上盖子的时候,费佳不小心弄出了声响。老婆瞬间起身,看见空空如也的罐子,便用剪子指着空罐严厉地说:
“罐子里的黄油都没了,哪去了?”
费佳做出一副吃惊的样子,然后伸长脖子往小罐里看去。
“黄油就在你嘴里,”老婆用剪子指着费佳说。
费佳摇头否认。
老婆说:“啊哈,你不说话,还摇头否认,因为你嘴里塞满了黄油。”
费佳瞪大眼睛,朝老婆连连摆手,好像是在说“你看你,哪的事儿啊,怎么能这么说!”可老婆说:
“你撒谎。有本事张开嘴。”
“嗯……”费佳说。
“快张嘴,”老婆重复道。
费佳笨拙的叉开手指,嘴里嘟囔着,好像是在说:“哦,是啊,我差点都忘了,现在就去。”然后起身,准备从房间里出去。
“站住!”老婆喊道。
但是费佳立马加快脚步,消失在门外。老婆起身就追,但刚追到门旁边就停下来了,因为她全身一丝不挂,而这赤身裸体的样子是不能往走廊里去的,因为那里还有其他住户。
“让他给溜了,”老婆坐在沙发里说道,“真倒他娘的霉!”
而费佳,穿过走廊来到一扇写着“严禁入内”的门前,他开门进了里面的房间。费佳走进的这个房间,又窄又长,窗户用一张脏纸遮住。屋里右侧靠墙放着一张又破又旧的睡椅,窗户边是一张木板拼成的桌子,它的一头抵着床头柜,一头抵着睡椅。墙上钉着两层板子,上面放了不知道什么玩意儿。房间里除此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如果不算躺在睡椅里的那个人的话。这人一脸菜色,穿件长款的有些褴褛的褐色常礼服,套一条黑色棉质长裤,从裤筒里伸出一双洗得干干净净的赤脚。这人没在睡觉,他凝望着来人。
费佳鞠了一躬,并行了个磕脚礼,他从嘴里掏出黄油,展示给躺着的人看。
“一个半卢布,”房间的主人说道,没有更换姿势。
“有点少吧,”费佳说道。
“足够了,”房间主人说。
“那行吧,”费佳说,从手指上揩下黄油,放在架子上。
“你明早上来拿钱,”主人说。
“您看您说的,”费佳叫起来,“我可是现在就要用钱呢,而且这只是一个半卢布而已。”
“不行就快滚,”主人生硬地说,费佳于是踮起脚尖跑出房间,然后小心地关上身后的门。
19…年
丹尼尔·伊万诺维奇·哈尔姆斯(尤瓦乔夫)
翻译|吴鞑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