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人迈向封建官场是以投机开始的。政治和金钱接吻,官场和商人结合。
从一开始就具有很大的风险,是一场前途未卜的政治赌博。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权钱交易便是最大的投机,是最大的赢家,也是最大的输家。
封建官场用金钱铺路,商人又用投机钻营。
战国后期的邯郸,一位商贾打扮的壮年人急匆匆地闯入家门,张口就向父亲问道:“耕田之利几倍?”父亲回答说:“十倍。”又问:“贩卖珠玉之利几倍?”答道:“百倍。”又问:“如果挟立一国之主,借以掌握山河,其利几倍?”答道:“不可胜数。”那壮年人叹道:“一辈子辛辛苦苦耕耘,却不得温饱,而建国立君,则可流芳百世,我很想去试一下。”
这位壮年商人,就是战国末期政治舞台上叱咤风云的吕不韦。
居奇货,弃商从政
吕不韦不是一般的贩贱卖贵的富商大贾,他有较远的政治眼光和政治野心,当他试图弃商从政时,他的行商经验很有力地帮助了他。
他看到在赵国当人质、居困处危的秦国落难王孙异人,立即以一个商人的敏锐意识到:“奇货可居!”仅此一点,就显示了吕不韦的眼力。
试想,秦国国力强盛,已有一统天下的趋势,若能掌握秦国的权柄,那么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拥有天下了。当时秦太子虽然有二十多个儿子,但尚未立嗣。如能扶立异人,帮助异人摆脱人质的命运,登位称王,吕不韦也就能够攀龙附凤、飞黄腾达了。这真是一桩一本万利的买卖。主意打定,吕不韦立即着手在异人身上进行政治赌博。
吕不韦先是拜见了异人,说道:“我能使你时来运转。”忧愁满怀的异人不相信:“还是碰你自己的运气去吧。”吕不韦接过话头,说:“您不知道,我还要靠着您走运呢。”异人被他打动了,两人就坐着深谈起来。吕不韦说:“现在秦王老了,太子安国君宠幸的是华阳夫人,只有华阳夫人能立嫡嗣,但她却无子。安国君二十多个儿子中,你排行居中,在外面当人质,不被宠爱。一旦安国君接位,那些儿子近水楼台,都争着当太子,哪有你的份呢?”异人听了,急忙问:“那怎么办呢?”吕不韦说:“不韦虽贫,愿倾其家产,游说安国君及华阳夫人,立你为嗣。”异人一听,感激涕零,说道:“如果真是这样,我一旦当了皇帝,愿和你共享天下。”一场政治交易就这样达成了。
吕不韦是一个富比王侯的大商人,这次他孤注一掷,投下了最大的赌注:给异人五百金,让他结交宾客;另用五百金购置古玩礼品,去秦国游说。
入秦以后,吕不韦通过华阳夫人的姐姐献上厚礼,并转告华阳夫人说:“我听说凭借外貌吃青春饭的人,一旦年老色衰将很快被遗弃,今天夫人虽然受到太子的恩宠,但是膝下却没有儿子,您应该早早选择其中一个孝顺厚道的儿子为嗣。太子一旦去世,他就可以继承王位,母以子为贵,您也就不会被遗弃。否则,他日一旦年老色衰,那就后悔莫及了。现在异人既老实又孝顺,想依从夫人,如果夫人能够立他为嗣,则异人无国而有国,夫人无子而有子,这样您不是终身都能得到宠幸了吗?”
华阳夫人听了很感动,深以为然,于是在安国君那儿吹了吹枕边风,异人便被立为嗣,由赵国回到秦国,吕不韦也摇身一变成了异人的师傅。
秦昭王死后,太子安国君当政,继位才三天就病死了,于是异人立刻被奉为秦王,史称庄襄王。
庄襄王即位后,没有忘记自己的誓言,拜吕不韦为相,封为文信侯。至此,吕不韦操纵的一场政治投机初告成功。
谋一统纂集《吕览》
庄襄王刚刚接位,东周君主就乘着秦国接连故去两位君王的机会,煽动东方各国合纵击秦。新任丞相吕不韦积极主张剿灭东周,庄襄王于是就拜吕不韦为大将,发兵十万,攻打东周。
秦先灭掉了东周,周王朝的余脉至此完全断绝。接着吕不韦指挥了进攻东方各国的战争,攻城略地,屡战屡胜。吕不韦派兵击退了赵将庞率领的赵、楚、魏、燕、韩五国联军,粉碎了战国时期最后一次合纵联盟,从此东方各国再也无力进攻秦国,剩下的就是如何各个击破,并最后统一全国了。
在吕不韦执政期间,秦统一全国的步伐明显有所加快。在拓展秦国疆域的同时,吕不韦还主编了《吕氏春秋》作为一统江山的理论指导和依据。
据说,吕不韦听说魏国的信陵君、楚国的春申君、赵国的平原君、齐国的孟尝君都养宾客,有的甚至重用宾客著书立说,自愧不如。于是也招集天下有志之士,给予宽厚的待遇,使宾客达三千人之多,并且授意宾客编写成了《吕氏春秋》一书。此书将近二十万字,洋洋大观,成了秦国立国的根本。
这部集体著作,兼儒墨,合名法,给人们的最初印象确实很杂,但将全书细加品味后,就会发现这部书杂而有宗。它适应了战国末年思想界百家交融的趋势,容纳百家之长,加以综合贯通,是一部经过精心策划,并在一定指导思想下写成的有体系的著作。
《吕氏春秋》的内容涉及哲学、政治、经济、历史、自然科学等各个方面,比较突出地反映了吕不韦统一天下的思想:天下的共主——天子已经不复存在,只有新天子建立新王朝,才能结束列国大乱的局面。显然,这是为秦统一全国制造理论依据的。
吕不韦不仅谋划实现统一,而且还主张建立中央集权的政体。像吕不韦那样由富商大贾通过投机一跃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显赫人物,确是“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因此人们对于他的评价往往侧重于他投机政治的一面,忽略了他在统一过程中所起的作用。如果在评价一个人的所作所为时,只看客观效果,而对个人的主观愿望视而不见,那是不全面的。对吕不韦来说,成为秦相,只是实现计划的第一步,成为天下之相,进而掌握天下大权,才是他最终的目的。然而,在当时的情况下,吕不韦的个人欲望和秦的统一大业确实存在着某些相通的地方,也正因为如此,吕不韦的武功文略在客观上推动了秦统一全国的进程。
交相并,仲父服毒
庄襄王在位没有几年就去世了,因为即位的秦王当时只有13岁,吕不韦便主持国家的军政事务。随着秦王政年岁的增长,他与吕不韦的矛盾就越来越尖锐了。在政治思想方面,吕不韦虽然主张中央集权,但同时认为国君不必亲自办理具体政务,只要委臣下就行了,这与秦始皇的“天下大事,无大小皆决于上”相冲突。另外,吕不韦坚持分封制,分封越多越好。吕不韦就因军功越来越多,自己的封地也越来越大,这正是韩非子指责的大臣因为军功而尾大不掉的弊病,自然被韩非学说的信从者秦王政所不容。
在政治权力方面,吕不韦号称“仲父”,身居要职,独霸秦国的军政大权。
有一次,吕不韦为了联燕击赵,派张唐入燕为相,却被张唐推辞了。吕不韦的家臣甘罗听了,自告奋勇前去劝说:“你的功劳比起大将白起如何?”张唐笑道:“不如”。甘罗又问:“旧丞相范睢和吕相作比,谁得专权?”答:“不如吕相”。甘罗继续说:“过去范睢想伐赵,白起非难,结果竟被杀死;现在吕相亲自请您去燕国作相而您不肯就任,我不知道您将死于何处了。”张唐听罢,急忙驾车前去就任,从这个故事我们可以看到,吕不韦的权势已经超过了以前秦国所有的宰相。
吕不韦主编完成了《吕氏春秋》以后,将该书在国都咸阳公布,并宣称凡能增损一字者,即以千金奖赏,结果竟无人敢动一个字。其实,《吕氏春秋》中重复、杂乱的地方不少,之所以无人前来纠正,不过是畏惧吕不韦的权势罢了。
吕不韦权倾内外,独揽政事;而秦王政专权、独断的性格也随着年龄的增长日益鲜明地表现出来,这两个人之间势必产生冲突,而他们矛盾激化的导火线,则是一件宫闱秽事。
原来,庄襄王夫人早就与吕不韦私通。待秦王政年岁增长,吕不韦怕事情泄露,于是选择 来代替。 因此深得太后宠爱。 甚至还与太后密谋,准备在秦王政死后,立 所生子为王。
秦王政二十二岁,在宫殿举行加冕典礼时, 发兵作乱,但立即被秦王平定了。受到 事件牵连的吕不韦,第二年被罢免丞相职位,迁居自己的封地河南。吕不韦在河南一年多,诸侯各国的使节相望于道,邀请吕不韦入国从政。秦王政听说后,乃赐书吕不韦道:“君何功于秦,秦封君河南,食十万户?君何亲于秦,号称仲父?”于是将吕不韦及其家属流放蜀地。吕不韦害怕被杀,就在流放的路上,用一杯毒酒结束了自己投机政治的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