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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我与黄裳先生的是是非非

这篇文章里,我仍称黄裳为黄裳先生。道理先前讲过,我可以不尊重黄某的人格,却不能不尊重我自己的良好教养。

前些年,我主持《山西文学》编务时,就黄裳与沈鹏年之间的纠结,发了几篇文章,有沈鹏年的,也有为黄裳辩护的,我也写了两篇。一为《可怜天下黄迷心》,一为《黄裳:这样的藏品也肯卖》。当时就听人说,黄先生要写文章反驳,不是反驳沈鹏年,是反驳我,叫人劝下了。没想到这股鸟气,在肚里憋了四年之久,还是砰地放出来了。

上网一查,不是这么回事,是不值得。黄裳的小朋友安迪有一文,名为《高手》(《深圳商报》2007年8月7日)。说某日忽接黄信,要他有空去坐坐,想跟他谈谈最近“四面树敌”的情况。谈的结果是,对葛剑雄,黄还愿意交手过招;另两位,黄称之为“文坛牛二”,则不屑于出手还击。这里的另两位,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一是沈鹏年,一是韩石山。

安迪先生也算是我的朋友,至少我是这么看的,十多年前写《李健吾传》时,曾送我一册有李健吾签名的《福楼拜评传》,至今仍感念难忘。什么时候当上“黄门侍郎”的,我竟不知道。既然是黄府的列班朝臣,上传下达,总不会矫旨行事。那就把我前面的说法订正一下,该是,四年过去了,黄先生的劲儿缓过来了,这回“屑于”了,追着“牛二”要算旧账了。

黄先生当然不会花上钱到山西来,堵门大骂一通。骂得赢骂不赢是一回事,以他的小气,这份钱先就不会出。此人做什么都要算计,算旧账原本就是个算计的事儿,怎能鲁莽从事。算定之后,写了一篇文章,发在家门口一家叫“东方早”的报纸上。时间是二〇一一年四月十日,名为《时下的传奇》,副题为《〈来燕榭文存续集〉后记》。

又往外出气,又往回挣钱,想来黄裳先生之得意,不下于欧阳修先生写了篇《醉翁亭记》,只是最后几句要改改,且代为拟之:“安迪小友知从黄裳游而乐,而不知黄裳之乐其乐也。忧而能同谋划,愤而能同跺脚,安迪也;气而能憋四年,恨而能述以文者,老黄也。老黄谓谁?打桩模子黄裳也。”

——对不起,一时疏忽,将“打桩模子”四字先期披露出来。既已写出,也不必改了,看下文即明。

黄文甚长,发表后黄迷们惊叫,说是新的长篇文章。我约略算了一下,不过万余字,怎么叫长篇文章?有长篇小说,没听说有长篇文章的。这样的字数,在我的写作生涯里,只能说是普通文章。以小说作譬,短篇而已。

我也知道,这样的常规,对黄氏是不能用的,他是个只会写“短气”文章的人,偶尔长上一回,自个欣喜不已,众黄迷们也就跟着雀跃不已了。

文章看过了,东拉西扯,拖泥带水,实在不怎么样。跟他十多年前的文章没法比,跟我的文章,就更没法比了。好在我不是“重阳节征文”的评委,也不必说文章怎样,只看内容就是了。

黄文中说到我是这样的。说他读了韩某的文章,不禁失笑,“直感地想到了上世纪三十年代鲁迅先生‘嘘’过的‘粪帚文人’又借尸还魂了”。还有一处,也是这个用典,说“韩石山的嫡祖固然是三十年代的‘粪帚文人’,但接受了先辈全部衣钵之余,还有更多青出于蓝的全新创造”,云云。

好些人,一批评别人,就扯出鲁迅当枪使。看,鲁迅都说你是这样的人了,还会不是吗?我再蠢也还知道,不管黄裳说得再煞有介事,这是姓黄的在说我而不是姓鲁的在说我。你心中的鲁迅再神,也不会对他死后十年出生的一个乡下人,预支了这样恶毒的批评。

就是鲁迅真的这么神,说的“粪帚文人”就是我,我也没什么不好的感觉。在中国,当个“粪帚文人”,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想想“文化大革命”中,多少名流学者沦落为“粪帚文人”,打扫厕所,擦拭便器,何尝敢有一丝怨尤。杨绛的回忆文章里说,她当年能把厕所擦拭得干干净净,躲在里面看书自得其乐而不知其味。

黄文中还说,“韩某战术的范本,显然是《新青年》上钱玄同刘半农的双簧信——《答王敬轩先生书》。将旧套路重新组装,由双方对峙改为提线傀儡,虽仍由两人出场,实由韩某一人操纵,从而取得得心应手、任意发挥、捏造诬陷之能事。”这大概也是看《鲁迅全集》的注释记住的。

用典,也要用个像样的典故。如此腹笥,还要跟人怄气,未免太贫气了吧。

对黄的谩骂,我不打算说什么。我只说事儿。

我说过的两件事,都昭昭在人耳目,只要稍加思考,不难断其是非曲直。

第一件事情不说了,只说第二件事情。

一九四九年元旦前后,黄裳因仰慕张充和女士的书名,托靳以先生求书法于张。张刚结婚,要与夫君一起赴美,来不及写。但靳以托写的纸条,一直保存着。改革开放后,一九八一年卞之琳先生赴美讲学,看望张充和,张提起旧事,选了自己的书法精品《录陶渊明归去来辞》,连同托写的纸条,一并让卞带回国内给了黄。过了两三年,张充和回国探亲,在上海见到黄,言谈间,黄说他喜爱胡适的书法,曾有一幅,无奈“文革”中怕惹事焚毁了。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回到美国后,张便将自己珍存的一幅胡适的书法《贯酸斋的清江引》寄给了黄。而黄,竟将这样两件得之不易的珍品,说卖就卖了。

对此事,我仍坚持自己原先的看法,是不该卖的。我也知道,黄家的东西,姓黄的怎么处理,都不为过。但是,这得是你什么都悄悄密密地进行,不能说,得到张充和的赠品了,就写一篇《宿诺》,大肆炫耀;待到变卖成钱,装在兜里了,又不让人说。

我知道此事,并非得自传闻,手头有一册《百年文人墨迹——亦孚藏品》,上面有这两件珍品的影印件,还有张充和的小字题跋。我眼睛是有些近视,但没有瞎,那几十个汉字全都认识,于是得出了我的看法。这不能叫偷窥了黄家的什么隐私吧?

我说黄卖给潘,是有文字根据的。潘在该书《自序》中说,他的这些藏品,有的是拍卖会上购得的,有的是朋友赠送的,“也有货款两清、买卖成交的”。这两幅作品,肯定是这样得到的。我再傻也不会相信,是黄仰慕潘收藏的名声,送给了潘。

我说不该卖,与黄自己的心态,完全吻合,并没有过甚其词。张充和的这幅字,后来在一次拍卖会上,让香港的董桥拍得,董见有黄的名字,又送给了黄,黄写了《答董桥》,其中说“数年前散去之故人书件,至今悔之。潘某商人,陆续将所得付之拍卖……充和书件,竟归尊藏,且将以之见还,感与惭并”。你能说“悔”,说“惭”,我就不能说个不该卖?只是到了这个地步,还不说是卖,而说“散去”,好像他原本攥在手里,不小心掉在地上,叫一个姓潘的捡了去。这不是鬼话吗?

此事的前因后果,我还是清楚的。不是现在打听清楚的,早在黄、潘成交后不久,就清楚了。我手头有册《百年文人墨迹——亦孚藏品》,就是购藏者潘亦孚先生寄给我的,上面有潘先生的题词。此事的中介人是谁,如何交易,不敢说多详细,但程序与数额,还是知道的。当时给我的印象,这是一场锱铢必较的商战,件件翻看,讨价还价,最后才达成一致,一手交线,一手交货,“货款两清、买卖成交”。

收藏者没有一点错,他就是做生意的,不是代国家收购并保存文物的。不管黄先生怎样为自己辩解,我仍要说,此番卖出的,绝不仅仅是胡、张二人的两幅书法珍品,一起卖出的,还有一个文化人的操守与良知,如果他说他还有这些东西的话。

然而,黄、潘两人,都不曾料到的是,多年之后,一位叫韩石山的人,会将此事翻了出来,且指责黄将张、胡的两幅字卖了,多么的不该。潘没什么,你越说这两幅字多么珍贵,他越高兴。难受的是黄。他不说自己做错了事,只是埋怨潘不该在收藏多年后,拿去出书,又拿去拍卖,弄得天下尽人皆知,让他那原本就没光的老脸更其无光。

这就是黄先生的不对了。你是卖书买书一辈子的人,总该知道,“货款两清”是什么意思吧?这是一种商业行为,也是一种契约行为。你可以借了沈鹏年先生的金子,过后用几册残旧书抵之,那叫无赖,不是谁都能做出的。普通人在这种事上,从来都是“货款两清”之后,谁再做什么,绝不干涉。要是还不懂,给你打个比方。上海沦陷期间,你给汉奸刊物《古今》写稿,肯定用的是稿纸墨水,你门口南纸店的小老板,追究过你吗?

由黄裳贪财而将胡、张二人的书法卖给潘亦孚,由黄裳在这件事上的声口,我想到了海派清口演员周立波和他的《打桩模子》。这是周立波早期最著名的段子,我看过好几遍。说的是,改革开放初期,人们要买点舶来品,还有兑换券、侨汇券,而上海的一帮子年轻人,已开始与走私商人串通一起,暗中做万宝路一类高档外烟的生意。这类人,走起路来,小腿不是随大腿踢出,而是随膝盖踢出。身上几个衣兜里,分装不同档次的外烟,有时在咖啡厅里物色买主,有时在大街上踅溜,见了人就靠上去,问:“朋友,要外烟吧?”遇上个要万宝路的,便会大声惊叫:“朋友,大户嘛,绝对大户嘛!”

胡、张的书法,也是海外“舶”来的,其金贵堪比当年的万宝路。至少“万宝”这个词儿,胡、张的书法是当得起的。

想来,黄裳初起心卖字画寻顾主时的心理,跟打桩模子在街上叫嚷“朋友,要外烟吧”相仿佛。当然实际上,是不用他自己出门嚷嚷的,自有一般小喽啰去物色。我不知道安迪这位黄门侍郎可曾参与其事,我想不会的,这类大事,至少得“黄门尚书”一级的人才可能经手。

寻找主顾不一定亲为,真的有了主顾,那是必定要见了。想老黄初见潘亦孚时,必定心里惊叫:“大户嘛,绝对大户嘛!”他知道,只有这种人肯出大价钱。此时,他是不是想到当初真该多从张充和手里弄两张,就不好瞎猜了。以我的推测,这样的念头是会闪过的,只是想到已不可能,便自个掐灭了。

腿儿能不能抖得那么欢?怕不能了,毕竟太老了。抖两下还是会的,毕竟太让人激动了。

这样说当年上海滩上的打桩模子们,我心里是有愧的。他们做的是将本求利的生意,只是其时社会环境太严峻,事有无奈,才出此奇招。黄裳则不同,他做的是无本生意,以无本之木,求万金之利。本事是大了许多,人格上可就差得远了,不是什么上下床而分,而是天壤之别。这里借来作喻,仅取其神似而已。

黄裳先生,别装什么英雄好汉了,做下卑劣的事,就老老实实当一回卑劣的人。你自己都说“悔”了、“惭”了,别人顶多说了个可耻,仅是人、我的感觉不同,并没有质的差异。你的那些前言不搭后语的“黄话”,哄得了几个黄门侍郎、百十个黄迷,绝然哄不了天下的读书人。这把年纪了,没人会把你怎么样的,只是这么说说而已。

世上并没有真正的耻辱柱,非得把你绑上去不可。你如果看到了什么,那肯定是你的幻觉。

二〇一一年七月二十九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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