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龟忙了一会儿,匆匆地和亲友告别,游到海面上去。乌龟游上岸,爬向山里去了。它受到这委任,很是高兴。当然!倘若它把兔子弄到了海底,龙王一定会封它为军师的。正在它得意的时候,乌龟忽然想到:它有生以来还没有看见过兔子呢。
“真糟糕!”乌龟低声说,“我匆匆出门,没有向谁问过兔子是什么样子的。我必须得回家去。”
于是乌龟爬到海岸上,跌进海中,降到海底离王宫不远的地方。这地方,像往常一样,朝臣都聚集在一起。
“先生们,”乌龟狼狈地说,“你们之中有谁遇见过兔子吗?”
群臣里面发出笑声来。这是一只大蟹凸出了眼睛在那里笑。
“你为什么笑?”乌龟动怒了,“你好无礼!”
蟹横行到乌龟身边,说道:“我笑你的无知。”
“这样说来,你是遇见过兔子了?”
“当然!我怎么会不认识兔子呢?我在山的附近散步的时候,遇见过好几次。”
“啊哈,好极了!那么请你告诉我兔子是什么样子的。”
“我乐意告诉你,但是大家都知道你的记忆力不是很好。最好让我把这个动物的样子画给你看吧。”
“好蟹,我何等地感谢你!我做了军师的时候,绝不会忘记你的。”
乌龟把图画藏在它的甲壳里,重新爬到海岸上。它立刻踱向从前兔子所住的山里去了。碰巧,兔子这时候正在做饭前的短时间的散步。它刚刚跳了几步,忽然听见谁在叫它。
“谁在叫我?”兔子站定了问。
乌龟便从石头后面爬出来。它大胆地爬近兔子,把它从各方面端详了一会儿,然后问道:“请听我说!你是兔子吗?”
“我正是兔子!”兔子神气十足地说,“但你是什么野兽?我倒是第一次看见呢!你从哪里来到我们这地方,有什么事?”
“我是乌龟,我住在海底,所以你从来不曾见过我。今天我为了一件重要的事,必须到这里来。”
“但是,你既然从来不曾见过我,怎么知道我是兔子呢?”
“这很简单,我有你的肖像呢!”
乌龟拿出那张画来给兔子看。
“画得像极了!”兔子高声叫道,“完全是我!你从哪里得来的?”
“是海龙王的一个朝臣——蟹,把你的肖像送给我的。”
兔子很惊奇:“乌龟,你为什么需要我的肖像?为什么叫我?”
“亲爱的兔子,我到你这里来,是为了传达我的陛下的邀请——海龙王邀你到它那里去做客。”
兔子说:“谢谢你的殷勤邀请,但我不能跟着你到海里去。你难道不知道我不会游水,而且很怕水?”
“笑话!”乌龟说,“你放心好了。我带你到海底去,保证十分安全。”
但兔子完全不想离开种着卷心菜的田野,不想离开长着甜美的萝卜和多汁的胡萝卜的菜园,不想离开它的那么宽敞而舒服的洞。因此它又问道:“你们的皇帝为什么需要我,你知道吗?”
“当然知道的,”乌龟开始说谎,“事情是这样——海龙王是世界上最仁慈、最公正的皇帝。倘若它的国土里有居民生病,它就会流眼泪。现在,这位最仁爱的国王听说你在地上生活得不好,蟹告诉它说,老鹰会来啄你、老虎会来把你粉身碎骨、猎人会射死你。它听见了号啕大哭起来。‘去邀它到我这里来!’皇帝流着眼泪说,‘这里是海底,绝对不会有什么东西来难为它的。这里既没有老鹰,没有人,更没有老虎!’为此,我到这里来邀请你。”狡猾的乌龟这样地结束了它的话。
兔子听了乌龟的话悲哀起来,说道:“这是真的!在地上大家都要迫害我——野兽、鸟、人都要迫害我。有好几次我差一点儿丢掉性命!即使在我的洞里,我也并不觉得安全。既然如此!我要到海底去,因为在那里大家都是那样地仁慈、亲切啊!”
“好极了,”乌龟高兴地说,“我们不要耽搁时间,立刻走吧!”
“好,好,我们立刻走吧!”
乌龟同兔子就走向海边。兔子因为幸福而带着笑容,不停地摆动耳朵,高高地跳起来。虽然乌龟拼命地快跑,但是在兔子看来远没有蜗牛快。兔子忍不住了,说道:“尊敬的乌龟,请你坐在我的背上,那么我们一下子就可以到海岸上了。到了那里,再请你带我。好不好?”
“当然好了!我是平生第一次到旱地上来,我觉得在地上走,真是一件苦事。”
乌龟爬到了兔子的背上。兔子便向海边飞奔。它跑得极快,仿佛有狼追它的样子。乌龟的头还没有缩进甲壳里去,它们已经来到了海岸上的松林中了。兔子从来不曾见过海,它见了觉得很可怕。海风吹着,波浪喧嚣着在海岸边卷起泡沫来。
“乌龟先生,你看,海浪多么大。在这样的风暴中很容易溺死呢!”兔子恐惧地说。
“说哪里话!”乌龟笑道,“一看就知道你是从来不曾到过海边的。它只是表面上不平静。我们只要钻进去,一切就都很好了。现在你坐在我身上,一点儿也不要怕。”
但是兔子犹豫不决。它不知怎地害怕起来,不敢跳进海里去。忽然,兔子的老朋友——獾,来到这里。獾在离开兔子的洞这么远的地方遇见它,觉得非常惊奇。
“你到这里来做什么?”獾问。
兔子用脚掌摸摸胡须,神气十足地说道:“乌龟先生通知我,海龙王要同我做朋友。我正要出发到它的国土里去。”
獾愤怒地摇摇头,高声叫道:“呆话!你在那边一天也活不到!”
“空话!皇帝本人一定要同我做朋友,海底里谁敢难为我呢?”
“你受骗了!海底里聚集着许多妖怪。你到那里便在劫难逃了。而且你要晓得——无论你怎样喊救命,你的朋友们谁也不能到那里来帮助你。你听我的忠告,赶快离开海边,不要再相信那只乌龟。”
獾的话说得那么果断,兔子听了觉得不自然,便对乌龟说:“乌龟先生,我告诉你,我想起了我的洞里还剩下一些极好的胡萝卜。因此我不能立刻到你们的皇帝那里去。”
然后兔子就跳了跳,便跳到獾的旁边,它们两个便不慌不忙地走进树林的深处去了。
乌龟看见它们走了,悲哀地叫道:“多么不幸啊!皇帝将多么苦痛啊!我这呆子,忘记对兔子说了最重要的话。我们的皇帝年纪老了,没有子女,它要把自己的国土送给聪明的兔子呢!”
大家都知道兔子的耳朵是很长的,它当然一字不漏地听到了乌龟的叫声,但听觉迟钝的獾一点儿也没有听见。
“獾,你听我讲,”兔子说,“我还是暂时到海龙王那里去一下吧。去看看那边的生活怎么样,也是很有趣的……”
于是兔子跳回海边来,乌龟正在那里等它。
“我决定解脱你们皇帝的苦痛,而成全它的愿望,”兔子说,“并且,我恐怕你自己回去,皇帝要对你动怒……”
“早应该如此!”乌龟欢喜地说,“那愚笨的獾因为嫉妒,所以对你说了一大堆废话。那么我们走吧!”
于是乌龟背了怕得发抖的兔子,跳进波浪里去。
乌龟在地上爬起来很困难,但在水里游起来却很快,而且很稳健。游到了海的中央,乌龟开始降到海底。它非常熟悉路,正好降落在宫殿面前。
守门的人看见乌龟背着兔子来了,立刻报告龙王,说是等候已久的客人来到了。两个鲛替兔子打开宫门,乌龟便把兔子背到御座前面,海龙王就坐在这御座上。
“仁慈而威武的龙王,”乌龟说,“您的命令已经实现了。在您面前的便是活的兔子。您可以吃它的肝了!”
兔子听了这话,吓得几乎跌倒了。但它很不愿意死在这里,它就温和而响亮地说话,说得大家都能听见。
“亲爱的乌龟,为什么你在地面上的时候没有对我说明仁慈的皇帝需要我的肝呢?!”
乌龟嘻嘻地笑道:“因为我倘若早先对你说明了这一点,你就不肯跟我来了。”
“乌龟先生,你这件事办得不聪明呢!为了这仁慈的皇帝,我乐意把一个肝给你,也许两个肝都给你。为了这样威武的皇帝,我什么都不吝惜。但是,我的肝没有带在身上,我把它藏在我的洞里了。现在我们只得重新走出到地面上去,拿了我的肝,然后再回到海底。乌龟先生,你平添了这许多不必要的辛苦呢!”
龙王听说乌龟带来的是没有肝的兔子,大为震怒。因为这只乌龟常常忘记它的主要使命。龙王打了三个喷嚏,这表示它是大怒,然后咆哮道:
“糊涂东西,你怎么可以不对兔子说起它的肝!立刻同它回去,傍晚以前必须把有肝的兔子带到我面前!不然,我就命令鲛把你吞掉!”
兔子重新坐在乌龟的甲壳上,浮到海岸边来。乌龟一踏上岸,兔子立刻从它背上跳下,奔进树林里去了。
“再会,愚笨的乌龟!”兔子叫喊,“你要我的肝,肝在这里!”它用后脚站起来,用前脚拍拍自己的肚子。
乌龟看时,它早已逃走了——它哪里追得着兔子!
乌龟知道龙王是不会开玩笑的。如果回到海里,它就会被鲛吞食。乌龟想了又想,终于决定了:“倘若这愚笨的兔子能够住在地面上,我也可以在地面上过日子。”
于是乌龟留住在地面上了。
一切地面上的乌龟都是从它开始繁殖起来的。
但兔子们从这时候起,从来不靠近海岸,也不同乌龟说话了。
千足虫和蚯蚓
◎文/王新龙
传言应该亲自调查,相信流言飞语就会与幸福失之交臂。
很久以前,在一块石头底下,住着一条美丽的千足虫。它是有名的摩登女郎。它欣赏自己那些小脚,不厌不倦。但它的脚共有一千只,因此它天一亮就开始欣赏,必须欣赏到第二天太阳落山,才能结束这件乐事。倘若它的邻居中有谁偶然踩了它的脚,这千足虫便因受到屈辱,把身子蜷做一团,对谁也不肯讲一句话。
离千足虫不远的地方,住着一条很长的蚯蚓——这是一条非常爱劳动的蚯蚓。它一天到晚掘地,挖了很长的隧道和复杂的地下通路,对于自己的命运它很满足。
因为长期在地下爬行的缘故,蚯蚓的身体异常地光滑、异常地长、异常地敏捷。
有一次,下过雨之后,蚯蚓从地下的家中爬到地面上来,碰到了千足虫,一见倾心,立刻爱上了它。千足虫看见了蚯蚓,也爱上了它。
就在这一天,蚯蚓请出媒婆——一只老蜥蜴,派它到千足虫的父母那里去。蜥蜴极口称赞蚯蚓的勤劳和才智,以及它的修长身材和它的多层的地下住宅,说得千足虫父母立刻应允女儿嫁给了它。别的蚯蚓一听到这消息,都扭着身子,唉声叹气。
“这是可怕的事!”有些蚯蚓叫道,“你只要仔细想想——它的未婚妻有一千只脚呢!这不幸的蚯蚓对鞋匠的账永远还不清了!”
另有一些蚯蚓说:“未婚妻是摩登女郎,它会要求五百双日常穿的短靴、五百双出门穿的长筒靴,和五百双漂亮的山羊皮长筒靴!”
千足虫的女朋友们也觉得不满意。
“它为什么爱上这蚯蚓呢?它一只脚也没有,简直是个怪物!”有些千足虫这样说。
“你只要想,”另有些千足虫接着说,“这样长而难看的身材,它的衣服裁起来、缝起来、浆起来,不知要费多少日子啊!”
还有些千足虫吃惊地说:“可怜的千足虫啊!它从此不得安闲了。它必须从早到晚替丈夫洗衣服,用洗衣棍敲衣服、浆衣服。因为蚯蚓住在地底下,身上很脏,每天要换十次衣服呢!”
千足虫听了女朋友们的议论,心中很不舒服。当那未婚夫高高兴兴地在地里替未来的妻子掘出一层新房来的时候,千足虫正在考虑它将来的责任。
它想起自己必须替丈夫缝长长的衣服,又想起这些衣服必须不断地浆洗,要使屋子里舒服、清洁而湿润,它必须永远操劳。
千足虫躺在石头底下,日夜考虑这件事,终于懊恼起来,决心不嫁给蚯蚓了。
在千足虫把这意见告诉蚯蚓以前,蚯蚓早已听到关于它这决心的消息了。
起初,蚯蚓对美丽的千足虫的拒婚非常悲痛,但后来它记起了它的朋友们所说的话,想道:“我哪里来这么多钱替千足虫买靴子呢?”
当蚯蚓算出了买五百双普通凉鞋所应付的价钱的时候,它竟恐慌得全身紧缩了。
当它想起了买五百双漂亮的长筒靴所应付的价钱的时候,它几乎发晕了。
“这是不可能的!”蚯蚓叫道,“这么多靴子它放在哪里呢?!千足虫穿了五百双木底短靴而走起路来,屋子里将发出多大的声响!这会把耳朵震聋的。”
可怜的蚯蚓觉得自己已经失望了、困疲了。它钻进自己的地下住宅的最深的房间里,取出墨来、拿起笔来,写了一封拒婚的信给它的未婚妻。
千足虫那里收到蚯蚓的信的时候,蚯蚓也从千足虫收到同样的一封信。它们的婚事就此告吹,蚯蚓终身做了独身者,千足虫那里则终身孤居在那块古老的石头底下。
愚笨的蚯蚓不会知道千足虫是从来不穿靴子而赤脚走路的;懒惰的千足虫也不会想到蚯蚓是永远穿着同一件衣服而不会弄脏的。
听了别人的谣言,相信了无聊的闲话,往往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狼挂钩
◎文/李光辉
临危不惧,针对解决问题的关键想办法,就会摆脱困境,甚至还有意外收获。
天黑了,有一个屠夫挑着一担没有卖完的猪肉急急忙忙回家。忽然,一只狼跑来,看见担中的肉,馋得流出了口水。屠夫看到了狼,吓得疾步而行,狼在后面紧紧跟着,没有半点松懈的意思。屠夫害怕了,便拿出白晃晃的屠刀,狼稍微退后了一些。待屠夫挑担一走,狼又跟上来了。
屠夫实在摆脱不掉狼,在心中盘算起来:狼想要的,无非是担中的肉。不如暂且把肉挂在树上,待明天一早再来取也不迟。于是,他用铁钩儿钩好肉,踮着脚把肉挂在了树权上,又特地让狼看看那空空的担子。狼这才停止了追赶。这时,屠夫便撒腿跑回了家。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屠夫就去取肉。他远远地看见那树上悬挂着一个巨大的家伙,好像是一个人吊死在那里,可把他吓坏了。他犹豫了片刻,迟疑地走近一看原来是昨天那只狼吊死在那里了。屠夫抬头细看,只见狼的嘴里咬着肉,那锋利的挂钩钩住了狼的上颚。那样子,就像鱼吞了钓饵一般。
屠夫很幸运地得到了一张狼皮,狼皮很贵,他把狼皮卖了,赚了不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