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针扎一下的疼痛只在一瞬间,被竹签贯穿指甲缝的疼痛却会一直持续不断。这种痛楚,想想都让人受不了,何况是长生这种贪生怕死之人呢!
据说这种酷刑下能坚持住的人只有江姐一个,她完全是靠着对革命的崇高信念坚持下来的,至于长生嘛,估计再高尚的信念对他都没什么用处。
眼见唐玉清要离去,长生也管不了湿了裤裆的尴尬了,赶紧连滚带爬的上前哀求!
“五小姐,饶命呀,小的是真的不知道,若有半点谎言,小的愿遭天打雷劈,下辈子变猪变狗变牲口”
唐玉清假装未听见一般,对着两个侍卫厉声道:“还等什么,上刑”!
两个侍卫一咬牙,不再犹豫,当即上前将地上的长生提到桌子上,一人按住他,一人拿着竹签子,准备穿针!
十指连心,那痛楚,就算是江湖好汉、贞洁烈女都未必受得了!
眼见那个胖侍卫已握住了他的手准备下针了,长生瘦弱的身躯再怎么反抗都无济于事,心底一绝望,突然撕心裂肺的大声吼了起来!
“啊!你杀了我吧!杀了我!杀呀!”
“小姐。。”眼见将要发生惨烈的一幕,雀儿望着唐玉清,欲言又止,那复杂的表情透着不忍。
唐玉清悠悠的走上前,薄薄的红唇上勾勒出一丝诡异的微笑!
“想死,那怎么行呢,都说‘生不如死’的滋味让人永生难忘,今儿个难得有这个机会,怎么也得让你好好尝尝不是”
“啊!!”
只听长生一声惨叫,雀儿赶紧捂着眼睛不敢再看。
胖侍卫拈着竹签子的手抖个不停,额头上的汗水滴答滴答的往下掉,长生难受,她这个行刑的人反而更难受。
如果小姐让她一剑杀了眼前这个人,她绝对相信自己眼睛都不带眨一下,但让她这样处理一个人,她实在受不了。
按住长生身躯的侍卫偷偷将脸颊侧向一边不去看长生的手,她同样不敢直视!
竹签子破皮而入的一刹那,疼痛让长生凄惨的嘶叫!这只是开头,随着签子的不断深入,那痛楚,无法想像!此刻的长生已经彻底绝望了,现在还能吼叫,恐怕后面连吼叫的权力都没了!
“停!”恰在此时,唐玉清突然命令道!
‘停’这个字彷如仙音一般让房间里的众人听起来那么的悦耳。‘嗡’的一声闷响,两个侍卫一屁股坐的地上大口大口的哈着气。雀儿不住的拍着自己的胸口,心中默念三个字‘要死啦,要死啦’;
至于长生,全身仰躺在桌子上一动不动,眼泪顺着他的眉毛,倒流到他的额头上,一片湿滑!
唐玉清对这个效果很是满意,她已经可以确信,这一刻,长生的意志已经彻底被摧垮了!
其实从长生第一次回答‘不知道’开始,她就已经相信长生没有骗她,因为她知道,像长生这种小厮,既然从一开始都能招供,也就不会刻意再去隐瞒其他的东西。但自己还是想试试他,结果证明自己没有猜错,长生是真的不知道,不然也不会甘心受死。一个想活命的小厮被她逼到主动要求死的地步,那么这个人的可信度也就更大了。
连死都要保守秘密的人,只有三种:至亲之人,坚定信念的革命者,重大把柄落入他人之手不得不死守秘密的人!
长生跟钱家公子的关系只是主仆并非至亲,这点可以排除;坚定的革命者更轮不到他;那么唯一可能的就是第三点了,但他此前已经招供,钱家是知道的,既然都已经出卖了钱家,他又何必要忍受皮肉之苦死守不必要的秘密呢,所以第三点也是不成立的!
唐玉清明知长生说的是真话,却还是让侍卫对他动了刑,这么做,无非是让他记住自己的可怕。
当一个人从心底深处恐惧另一个人的时候,那么这个人,再也兴不起一丝邪念了,他最好的选择就是:要么一辈子臣服这个人,要么一辈子躲着这个人!
唐玉清来到这个陌生的国度,已经死过一次,既然他重生了,那么她必须要做到心思缜密,将所有危害到自己生命的因素,全部清除掉,即使只是一丝危险的苗头,也要将这苗头扼杀在摇篮里!而长生,曾经是参与谋害自己的帮凶,对于这个已经构不成威胁的苗头,唐玉清还是选择将其彻底掐掉,这就是为何要摧残长生的原因!
“啧啧!真是钱家的好奴才啊,这样都不肯说,看来待会本小姐得亲自动手了”唐玉清看着长生故意嘲弄道!
“五小姐!小。小。。小的。。真的不知道啊,求求你,杀了我吧,小的只求解脱”长生哭泣道!
“如此护主心切的奴才,本小姐着实佩服得紧,哎,也罢,本小姐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若如实交代,今夜就不再让你受那皮肉之苦了”
“呜”的一声哀泣,长生从桌上翻身下来,跪地拂面大哭道:“多谢小姐开恩,多谢小姐开恩”
唐玉清道笑道“行啦,起来说话”
长生哪敢起来,他可不敢保证下一刻这个主子又会变成那副嘴脸,还是跪着踏实啊,如果跪地能免去皮肉之苦,他长生令可一直跪到老死!
见长生怯弱的模样,唐玉清很是满意,便继续道:“既然你不知道我是怎么死的,那你总该知道我死之前,你家公子做了什么吧,比如说吩咐玲儿做了什么事”
这句话才是唐玉清真正要问长生的问题,话一说完,长生低着头,脑子快速的旋转起来,沉默片刻后,小心翼翼道:“小姐你死之前,公子让我命令玲儿,给小姐熬煮的糖水需提前一个时辰送到小姐桌前,而这个时辰内,恰恰是小姐用膳的时间,不知这算不算”?
糖水?莫非糖水有毒?不对,死后已经证实所有菜肴都没有毒,那么为何要让玲儿送糖水的时间恰恰在用膳期间,难道谋害的时间必须在用膳时间进行,而且必须要糖水出现在桌子上才会生效?
见唐玉清陷入沉思,长生眼巴巴的望着她,生怕这个回答让她不满意,那自己又难逃厄运了,故大气都不敢出一下,便乖乖的跪在地上侯着!
“雀儿,当晚我用膳的桌子上,除了糖水,其他的菜肴是什么,你一字不漏的告诉我”
唐玉清似乎想到了一种可能,但还不能确信,现在她只要知道当晚自己吃了什么,就应该能推测出自己死亡的缘由!
雀儿欠身道:“回小姐,这个。。雀儿确实不知呢,雀儿是大老爷那边的丫鬟,小姐死而复生后才被安排过来照顾小姐,之前小姐的饮食起居,都是玲儿跟茗儿两人照料,对了,茗儿应该是知道的”!
唐玉清点点头,不再深究,对长生又道:“还有,我死了你家公子为何要急着派你杀死玲儿”
长生不下思索的道:“因为一纸婚书”
“婚书”?
“不错,五小姐有所不知,在你死后,玲儿姑娘让小的带封书信给公子,说让公子画押后再送回给她,小的在交给公子之前,出于好奇,便打开看了一下,结果发现。。”
长生说到此处,望了眼唐玉清,接着道:“发现。。竟是玲儿要娶公子为夫的婚书”!
长生言毕,唐玉清反驳道:“不对,玲儿是本小姐的丫鬟,她奴籍之身怎能迎娶官宦子弟?就算能娶,也于理不合,难道就不怕引起唐家猜疑吗?”?
得知真相的唐玉清满是诧异,不禁疑惑的问起。长生还未开口,一旁的雀儿开口了!
“小姐,你可能不记得了,玲儿早就脱离了奴籍身份,说起来,还是你帮她争取的呢,她随时可以离开唐府的,至于留在小姐身边伺候,也不过是赚取些月钱,你们也只是雇佣关系罢了”
经过雀儿的提点,唐玉清一下子便理清了诸多头绪。感情是玲儿以我性命来换取一纸婚约,得手了,打算离开唐府迎娶钱公子。
未曾想到,钱家人却不肯立刻兑现承诺,又担心玲儿狗急跳墙,便假意让长生密会玲儿,谎称钱公子已签字画押同意婚事。而就在玲儿满心以为长生约她密会是要换取婚书,却不响换的竟是自己的性命!终究落得玩火不成自烧身的下场!
爱情,是把双刃剑,让人山盟海誓,让人奋不顾身,让人不择手段,让人不死不休!
唐玉清心中不免一阵酸楚,她想到了一个人,而这个人,此生再也无法相见,不觉心中一痛!
“雀儿,走吧!”
唐玉清心情有些失落,既然问到了想要的,也不想再待下去,吩咐一声,便幸步走了出去!
“小姐,这厮。”身后的侍卫问道
唐玉清回首看了看还跪在地上的长生,见后者很是可怜的望着自己,唐玉清转身一摆手,淡淡道:
“今晚到此结束,此人于我有大用,看好了!”
“遵命,小姐”两个侍卫抱拳道
“小的多谢五小姐不杀之恩”长生同样俯身拜谢!
回阁楼的路上,唐玉清有些郁郁寡欢,雀儿以为小姐在为玲儿背叛的事伤心,便宽慰道
“小姐,过去的都已过去,不要太放在心上了,雀儿是绝对不会背叛小姐的”
唐玉清站住身子,仰头望着黑色的夜空,悠悠的附道:“是啊!过去的都已经过了,何必要放在心上呢”
“小姐!”雀儿伸手扯了扯唐玉清的衣袖,以示安慰!唐玉清恍然不觉,饶有兴致的说道:“今晚的月亮好圆呀”!
闻听小姐的话,雀儿抬头跟着望了望天空,随即噗哧一笑:“小姐,你眼花了吗?明明今晚只是个月牙儿”
唐玉清微微一笑,不再言语,脑海中又出现了那个人的身影!
‘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
谁是‘今人’?谁是‘古人’?唐玉清傻傻分不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