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然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心,做了一个动作,他隐隐地听见病房里安素温柔清甜的含着笑意的声音道:“看你睡着了,我才出去透透气,不然,你想让我看你做梦流口水的花痴样子。”
他苦笑了一下,发觉自己和安素的距离不只那八年,不是这一墙之隔,而是从前贴在一起的那两颗心,如今却是彼此伤害,彼此试探,彼此闪躲,彼此怀疑,全都蒙上了面具,再也没有了真面目示人的勇气。
这一切到底是谁的错?江然没有想到答案,或许,这不是任何人的错,只怪时间过于残忍,把曾经那么相爱亲密的恋人磨成了今天这样互相怀疑伤害的敌人。
江然回到病房时,安怡已经醒了过来,双眼无神,好像还含着泪水,当他走进,她便轻轻闭上了双眼,低声说道:“我一直都认为我是不喜欢,甚至讨厌这个孩子的,我也先把他当成一个污点的痕迹,但是,江然,原来我也是那么舍不得他的。”
他叹了一口气,然后到床边,犹豫了一下后便握住了她冰凉的手,沉默不语。
安怡缓缓挣开了双眼,道:“没有了这个孩子,你还会依然娶我吗?再没有什么可以牵住你了,你还牵挂着安素,我……”说这句话时,她的眼睛死死盯着江然的脸,没有错过他的每一个表情。
其实江然只是有些累,闭了闭双眼再睁开双眼时,眼中已经没有了迷茫犹豫,他道:“别在乱想了,现在就是养好身体。”
安怡稍稍松了一口气,道:“好”。唇角不自觉地扬起了一个嘲讽的笑容,她用一个孩子为筹码,就不相信还不能让江然收回心。
柳絮出院那天,一切依旧是安素在帮忙,琳姐在这期间只来看过她一回,见柳絮没什么大事便离开了,还说以后要是有什么小毛病就别再把她叫回来,免得她以为是回来给她收尸的,柳絮听了,气的半死,气哼哼的说以后再也不要理他了,绝交,但这怎么可能,这两个人从小一直到大,不依然很好。
柳絮经过几天的调整修养,精神已经完全恢复如初了,大步地走在前面,安素跟在后面,差点都要被他甩掉了。柳絮突然停住了脚步,朝着一个方向望去,安素不明白,快步上去,顺着他的视线方向看去。
只是匆匆一眼,他便移开了目光,然后笑着对柳絮:“走吧。”
“那不是你八年前的爱人吗?”柳絮回头看她,“她身旁的那个女人是她的老婆?怎么在这里?”
安素咬了咬嘴唇,低头盖住了眼底的湿润,他没有和柳絮说起?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本来想说的,但是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开不了口,如何开口:“未婚妻,之前要结婚,却没有结,她,刚小产了。”
柳絮的眼睛一下就睁大了:“没想到啊!之前还是奉子生婚,但是怎么会小产呢?”
安素稍作犹豫后便把之前发生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说话时他微微地笑着,就好像真的不在意一样,但她的心里却是刀割一般,疼痛着流血着。
“MD!”柳絮忍不住爆了句粗口:“这女人到底是不是人?要害自己的孩子那就算了,还要陷害你?八年前的事情还敢提,这是什么人啊!”
看柳絮的声音有些大,安素赶紧伸出手拉拉她的袖子:“柳絮。”眼里有着一丝哀求的神色。
到底是晚了,江然已经看见了他们,在安素还没拉着柳絮走时,他们已经到跟前。
柳絮性格直爽,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所以就算他们到了身边,她就侧过脸看别的地方。
安怡最先开了口,柔弱不堪:“安素,我知道你是不小心的,放心吧!我们都不怪你,只怪孩子与我无缘。”说话时眼里,还泛着点点泪光。
柳絮本想不插手,但听见这话时,忍不住了,怒斥道:“你这个女人还有没有脸!真是无耻,你……”花才说了一半就被安素捂住了嘴,制止了,安素捂住嘴,制止了,安素冲她直摇头,转过头淡淡的说道:“我一向只承认我自己的罪名。”
安怡的脸色瞬间惨白。
江然眉头紧皱,脸色变了一下后,忽然温和的看向安怡:“我们该回去了,医生说你不要吹风。”
“恩!听你的。”安怡受宠若惊,乖乖的点了点头,转身后还特意回头看了一眼安素,满脸得意。
安素双手握拳,咬了咬嘴唇,看着他们互相拥着彼此离去的背影,长长的指甲就这样扎进了手心,好像只有这样,她的心才可以不那么痛。
等把安怡送回病房,看她躺会病床,江然转身要走,却被她拉住了衣角,转身看去,安怡眼神迷离的看着他:“江然,不要走,好不好?”
江然停了一下,还是取下了她的手:“不要任性,我还有点事。”
“江然!”安怡看他已经走到门边时,便又叫道:“你是不是去找她?”
江然转过头看她,不说话。
“我明白,孩子没了对你来说是一个解脱,我也明白在你心里怕是早就想像这一天的来临,对么?当初是你说让我不要打掉宝宝,留下他,你说你娶我,你负责,但是现在孩子没了,压在你心里的责任也就不在了?她回来了,你就要不顾一切地回到她身边么?那我呢?我算什么?这么多年,我陪在你身边?我到底算什么?”安怡哭着喊道。
江然听着她的控告哭诉,有些疲惫的闭了闭眼睛:“你就别多想了。”他嗓音干哑道。
“你让我怎么不乱想?你一直对我不温不火,可是在她面前却对我这么温柔?难道没有故意?你认为我是真的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安逸惨然一笑,“我怎么会傻到以为,几个月前你的承诺会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