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先生走了进来,拉开窗帘,黑色的房间瞬间就被温暖明亮的阳光所蔓延,他转头看着安素因为阳光突然照射,而不适应的眯起的眼睛,道:“昨天晚上是我在楼底下把你捡回来的,你哭晕在了我的怀里,敲柳絮家的门也没有任何的反应,总不能让你流落街头,所以做好事的便把你捡回来了。”
安素咬了咬干干的嘴角,嗓子干涩的回了一句:“谢谢你,打扰你了。”
她总算在脑海中找到昨晚发生了什么,江然的责骂,她的大哭,以及那些最后的最后,他倒在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以为那时江然的去而复返,却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龙轩有没有听到什么不该听的,但此刻的她那好意思开口再问,道谢便准备离开。
龙轩到没有说什么,也没有阻拦,而把她送达了对面,安素还没来得及开门,门就里面被打开了,琳姐顶着一头乱成鸡窝的头发走了出来,看她站在门外,呆了一下,吼道:“死丫头,你怎么回事,昨晚给大爷我死到哪里去了?打你电话你也不接,短信也不回,知不知道我都要去公安局报警了!”
安素看了一眼身边的男人,示意他先回去,自己则拉着琳姐赶紧回了屋子。
门还没关,龙轩便隐隐听到安素隐隐在安慰道:“哎呀,好了,好了,我现在不是健全无碍的回来了么,也没出事,真没事,你就放心吧!啊,什么?昨天那个人?没什么的啦,真的,就是从前的老熟人,真的啦……”
声音越来越小,直到完全消失,龙轩沉思了一下,双手放进裤袋里,轻轻缓缓的往家走,嘴角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自从那天偶然见到于英陆哲后,柳絮的精神一直都不是特别的好,没想到过了几天,居然发起了高烧,大姐又不知道去了哪里,安素只有暂时关了花店,带她去了医院看病。
柳絮并不在意,可也拗不过安素的坚持,便柔笑道:“现在也就你会这么关心我了。”
安素有些生气的瞪了她一眼:“如果下次你还这样不顾自己的身体,你看我还管不管你!”
柳絮只是淡淡的微笑,没有说话。
安素知道柳絮心里面应该是特别的苦,可偏偏又什么都没说出来,那个帅气不凡的陆哲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背景,居然可以让柳絮曾那么用心相待,又怨恨至今?
安素就算再怎么好奇也不会解开柳絮心里的伤口,其实她们从跟本上没有太大区别,都是悲惨的过往紧紧地锁在心里,藏在笑容里,不让任何人探查一丝一毫,这样的人看上去无忧无虑,坚强,但事实则是脆弱不堪。
到了医院见检查了以后,柳絮在安素的威胁逼迫下,听从医生的话打了点滴并办了住院手续,好好休养。因为临近中午,她把柳絮病房的事处理好便出去帮柳絮买午饭。
安素有些意外,甚至没想到会在医院里又碰见了安怡。
她提着保温桶和水果回到住院部时,居然看见了安怡从一间病房走出来,她愣了一下便想到这也没什么的,本想当做没看到,但还没来得及转身离去,便听见安怡叫住了她。
她停住了脚步,回头看着安怡。
安怡一手扶着腰,一手放在自己略微有些隆起的小腹上,她就这样盯着安素,然后一步一步慢慢的向她走去,脸上满是傲娇的神色,等来到安素面前,她挑了挑眉,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想这和你么有关系吧!”安素早已看清了这个所谓同父异母的姐姐,自然也就没什么好脸色。
安怡仔细看了她半晌,道:“有空吗?我们聊聊。”
安素本想拒绝,正要开口,却听见她说:“怎么,是怕了?还是心虚了?你以为我这个孕妇能对你干什么?”
安素把目光从她隆起的小腹移开,淡淡道:“好,聊聊。”
安怡把她带到走廊尽头的楼梯拐角处,她背靠着栏杆,眼神狠毒的看着安素,道:“我想你应该知道我的意思,我也实话告诉你,我是不会允许你抢走江然的,不要以为有陆子然站在你那边就觉得有了筹码,你可别忘了八年前你做的那些事情?你怎么还有勇气回来!”
安素紧紧握着保温杯的把环,想要反驳,却发现一句也说不出来,好像有什么东西卡住了嗓子,堵得死死的,还会让她的胸口疼痛。
“你和江然在一起四年,而我却和他在一起八年!他因为你落寞伤心时,是我默默的陪着她,他因为秦阿姨担忧难过时也是我陪着他,他因为和他的生父争斗而气愤时依然是我,是我亲眼看着他从一个无名小卒的小律师一步步打拼成今天人人皆知称赞的大律师,这些重要艰难的时候,你在哪?如今,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回来跟我抢他?”安怡字字杀人,一连串的话脱口而出。
安素深深吸了一口气,正要说话,却见安怡突然伸出手来抓住她,然后就满脸惊恐道:“安素,你想干什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怎么能这样对我!”说完,她拉着安素便后退了两步,随后松开了她的手,,自己就往楼梯下摔了下去。
安素愣着了,就这样看着安怡从楼梯上摔了下去,反应过来就赶紧准备跑下去,却有人更快一步的冲过了过去,跑楼梯下把她半抱了起来,担心着急地问:“安怡,你怎么样了?”
安逸脸色苍白如纸,声音虚弱万分断断续续的:“不管安素,安素的……事情。”
安素看着安怡双腿间淌出的鲜血,差点就倒了,要不是扶栏杆恐怕早就坐倒在地上了,她呆愣的看着江然抬起头,满脸怒火。她看着他的脸,却突然轻笑了起来,安怡还真是下的了手,为了让江然恨她入骨,不惜自导自演出这么一场大戏。
她看着江然把安怡打横抱起,然后快速走上楼梯,经过她身边时他甚至连一个眼神都不屑给她,只因为他已经在心里定了她的罪名。
声音渐渐远去,安素依然战在原地,呆呆的盯着楼梯上的那一片片血渍,红的刺眼,红得让她心痛,那原是一条多么宝贵的生命。
她恍惚间想起当年得知自己怀有身孕时,她就好像得了强迫症一般,一点重力都不敢使,只害怕孩子会离她而去,那个时候孩子就是她的生命,是她生存下去的唯一动力。
但安怡呢?那孩子是她和江然的?她怎么可以……
安素自我讽刺的苦笑一下,转身就走了出去。
安怡在用她的孩子做赌注让她远离江然,虽然这个方法很冒险,但却让她再也无路可退,进入了一条死胡同。或许,安素想,反正她在江然的心目中已经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大罪人了,此时,再多一条罪名又何妨!
江然坐在病床边,双眼满是血丝,他抬起头看了一眼病床上正昏睡的安怡,心里莫名的躁动不安,脑海里依旧闪现着安素把她推下楼梯的那一幕。
安怡还在昏睡未醒,原本因血压问题就住院的安母闻讯赶了过来,她拽住江然的衣服:“安怡现在怎么样了?”
“孩子掉了。”江然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