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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一次作战,出发!(2)

只不过是几分钟的工夫,驾驶舱的电子屏幕上显示的风速从“一级”变成了“六级”。阴云在不知不觉间遮蔽了天空,星星和月亮的光芒都消失不见了。船身的晃动越来越剧烈,大家必须扶着舱壁上的横杆才能勉强站稳。

片刻的沉默之后,唐尼果断地说:“达菲,关火,下锚。”

因为唐尼比大家大一岁,所以他说的话总带着一种特别的权威。

阿部青子担忧地问:“我们不走了吗?”

达菲二话不说,立刻关掉了推进器。失去了动力的渔船晃得更厉害了。船身被海浪击打着,发出“嘎吱嘎吱”的刺耳的响声,仿佛随时都会被撕成碎片。

唐尼抢过去帮达菲的忙,他们一起合力转动放锚的手摇杆,把铁锚缓缓地沉到水里去。达菲解释:“看不到星星就分不清航向,在这种天气里乱跑只会越跑越偏,万一把能源用光了,我们就再也回不去了。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停下推进器下锚留在原地,等天气转好了或者天亮了能分清方向以后再继续走。”

莱斯利扑到舷窗边观察外面的天色。这时的天和海已经彻底变成了一片漆黑,渔船简直像掉进了深不见底的黑洞。

“会下雨吗?”

达菲还在生他的气,没好气地说:“反正你不相信我,自己看呀大少爷。”

赛琳娜已经放弃了劝架,满脸疲倦地问达菲:“达菲,会下雨吗?”

“会。赛琳娜和阿部青子,麻烦你们把船舱的门窗全部关紧,用那罐软胶把缝隙全堵起来,免得船舱进水。”

“好的!”

女孩们也立刻动起手来。

“我——能做点什么吗?”

大家都在忙碌着,只有莱斯利手足无措地扶着横栏,显得特别尴尬。他觉得自己也应该做点什么的。可是达菲说:“看来大少爷又不相信我们能把事情做好啦。要不我们让他自己来?”

“达菲!”

莱斯利叫了一声,可是达菲连看都不愿意看他一眼,而是抿着嘴低头看自己的脚尖。莱斯利终于意识到,自己在无意间说的那些话,让达菲多么受伤。

“达菲……”

莱斯利的声音顿时充满了内疚。然而,回应他的仍然是沉默。

他主动走到了达菲身边,伸出手想和达菲一起转动摇杆。然而他的目光被舷窗外的景象吸引住了。他看到黑色的天幕下,有一条高高的、白色的线正在朝这边卷过来。

莱斯利喃喃地问:“达菲,快看,那是什么?”

他的脑海里,突然想起了达菲曾经问过的一句话。

“你肯定没见过山一样高的大浪吧?”

现在他看到了。巨大的海浪,排山倒海地朝渔船扑了过来。小船在瞬间被抛到了十几米高的浪尖上,又狠狠地被甩进大浪间隙的谷底。所有人都猝不及防,被惯性抛到半空,在落地的时候同时发出尖叫。

“大家小心!”达菲大声喊,“系安全带!把安全带都系上!”

船舱的座椅上有一些可以把人固定住的安全带。

趁着第二个浪头打过来之前的短暂平静,赛琳娜和阿部青子手忙脚乱地把自己绑了上去。达菲对唐尼说:“学长,我一个人放锚就可以了,你也过去坐下吧!”

唐尼点点头:“好,你自己小心。”

莱斯利却在原地站着不动:“达菲——”

当他们在奥纳岛的码头上为了那条租来的破船而争吵时,他还心存侥幸,觉得他们这个小队不可能遇到大的风浪。

现在,他彻底理解了为什么达菲会那么强烈地抵制那条旧船。

如果他们真的把那条船开了出来,只怕它已经被巨浪掀翻,他们全都葬身海底了吧?

莱斯利很想对达菲说一声“对不起”,对达菲说自己不应该表现得那样的不信任。然而这时情况太紧急,达菲又在忙碌着,实在不是说这些话的好时机。达菲终于肯理他了,不耐烦地说:“还不系安全带?”

又一个巨浪毫无预兆地打了过来,所有人再度同时发出尖叫。

船身再次被甩上半空。达菲终于没能抓住摇杆,整个人飞了起来。莱斯利突然大叫一声:“达菲当心!”跟着扑了过去,抱着达菲滚到了一边。

“啊——”

有一把原本放在船板上的铁扳手擦着达菲的耳朵飞了过去。船落下的时候,大家都能清楚地看到——铁扳手在舱壁上砸出了个浅坑。要不是莱斯利推开了达菲,被砸出一个坑的恐怕就是他的脑袋了。

他们俩扶着舱壁爬起来,面面相觑,心有余悸。

放锚的摇杆被松开之后,船上的机械立刻又自动把已经放下的线绕了回来。狂风巨浪中,渔船彻底偏离了航线,被海浪冲进了未知的深海。

风浪渐渐平静下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渔船上的男孩和女孩们提心吊胆地颠簸了一宿,在船渐渐地晃得没那么厉害之后,大家都疲倦得趴在原地沉沉地睡了过去。当他们醒来的时候,海上的雨已经停了,阳光像无数把长而锋利的刀刃,切开了像蛋糕一样层层堆在一起的、厚厚的乌云,又深深地插进水中。

“出太阳了。”达菲第一个被刺眼的阳光唤醒。他揉揉眼睛,嘟囔着爬了起来。于是靠在他身边熟睡着的莱斯利立刻也被惊醒了。莱斯利第一时间警醒地看看周围,又跑过去看了看唐尼他们。确认大家都安然无恙之后,莱斯利长长地松了口气。

“大家都没事,太好了。”

于是余下的人也都茫然地睁开了眼睛。他们各自解开自己身上系着的安全带,舒展因为长时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而麻木的四肢,不约而同地跑到了舷窗边往外看。

唐尼问了个大家最关心的问题:

“我们在哪儿?”

达菲无奈地摊手说:“看太阳的方向和高度,我们应该是被刮到原定路线的北面了。不过大家不用怕,只要能找对方向,我们的能源足够开回去的。”

莱斯利拉开舱门,跑了出去。

他呆呆地看着无边无际的大海,突然一下子瘫坐在被阳光晒得发烫的甲板上。

“我们的行动,这下是真的失败了吧?”他有些自嘲地说。达菲打了个哈欠,故意不理他,转身去问唐尼他们:“你们饿不饿?船上有些干粮,饿了可以先吃一点垫肚子。等会儿我钓几条鱼上来做烤鱼。”

达菲说得很轻松,仿佛他们只是在悠闲地出海度假。阿部青子和赛琳娜立刻举手表示同意,唐尼什么也没说。达菲于是把干粮——一些粗粮饼干取了出来分给大家。最后只剩下两块了,他犹豫了一下,把其中一块放到莱斯利面前。

莱斯利有些讶异地看着那块饼干,却没有伸手去接。

他站了起来,直视达菲的眼睛。

“达菲……”

他鼓了鼓勇气,说:“对不起。你是对的。我不应该自作主张地去找一条不结实的船,不应该不相信你——你原谅我。我保证,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

达菲万万没有想到莱斯利居然会主动道歉,反而一下子愣住了。换作平时,他肯定要再挖苦莱斯利一顿才肯罢休。可是他突然想起了昨天晚上风浪最猛的时候,要不是莱斯利及时地推开他,恐怕他的脑袋就要被那把扳手砸出一个大坑了。所以他只是撇撇嘴,问莱斯利:“你要不要吃饼干?不吃我吃了!”

“吃!”

莱斯利用力点头,说着张开了嘴。

达菲于是把那块饼干丢进莱斯利的嘴里。莱斯利嚼了嚼,突然皱起了眉头。达菲当然知道这种粗粮饼干又硬又粗糙,咬起来简直像是在咬一块干木屑,莱斯利这种少爷肯定吃不惯啦。他把最后一块塞进自己嘴里,故意“吧唧吧唧”地嚼得很大声,笑眯眯地问莱斯利:“味道怎么样?”

莱斯利肯定会虚伪地说好吃吧?达菲想,这样他就可以继续挖苦莱斯利了。

莱斯利用力嚼了几口,把饼干咽了下去。

阿部青子和赛琳娜也都来了兴趣,饶有兴致地观察着莱斯利的反应。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莱斯利的眉头依然紧紧地皱着,坦白地说:“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拐弯抹角地说话,因为你觉得这样很虚伪。我以后也会努力改正的。我的回答是——这饼干一点都不好吃,我再也不想吃到它了。”

达菲哑口无言。

“哈哈哈……”赛琳娜拍着达菲的肩膀大声笑了起来,“这下吵不起来了吧?还不去钓鱼?”

“我去。”莱斯利转身要回船舱里去拿鱼竿。谁知达菲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莱斯利愣愣地回头。

达菲高高地把自己的右手伸向莱斯利。莱斯利会意,抿嘴微笑,握住了达菲的手。

他们用力地拥抱。

“莱斯利,你看。”达菲突然拍了莱斯利一把。

“嗯?”

“西北面,那边。”

莱斯利松开手,循着达菲的目光看了过去。大家都注意到了,在一片蔚蓝的海面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条黑色的线。

“那是——”

所有人都呆住了。达菲第一时间冲进船舱,取出了望远镜。

“陆地——那是陆地——天啊!”他把望远镜甩在地上,扑在船头的栏杆边上极目眺望,“真的是陆地!我们被风刮到一片陆地边上了!”

“这怎么可能……”

“不是吧?我们居然这么走运!”

“上面会不会有很多巨虫?”

七嘴八舌的惊叹声中,只有唐尼仍然保持着镇定的语调。

“你们的地理都是怎么学的啊?我们的目的地雅米岛在西兰共和国的正西方,在雅米岛西北面八十二海里之外就是从拉芙大陆伸出来的诺丁半岛。如果达菲没有估计错方向,我们现在肯定是被风吹到诺丁半岛上了。”

所有人几乎是同时地喊出了这四个字——

“过去看看!”

达菲奔回驾驶舱,用最快的速度启动了渔船的推进器。轰鸣声再度响起,小船乘风破浪,朝着天边的那条黑线冲了过去。

“哇!那个半岛真的好大!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片的陆地!”阿部青子终于想起了她在这次行动里的任务,从书包里取出通信器,对准那片陆地开始拍摄。

“大家好,我是前‘海国战队’生物组的联络员阿部青子,现在,我正在和几位队友一起向位于拉芙大陆东南角的诺丁半岛进发。我们这次行动的目标是——完成人类历史上第一次猎杀巨虫的任务!我们的行动究竟会不会成功呢?请大家拭目以待!”

接着,她把镜头转向了视野中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清楚的半岛。

莱斯利把达菲刚刚扔掉的望远镜捡了起来静静地远望。赛琳娜不断焦急地问他:“看到什么了?给我看看!我也要看!”

片刻之后,莱斯利默默地把望远镜递给了赛琳娜,冲船舱里的达菲大声喊:“达菲,减速,快减速!”

“为什么?”

达菲不解:“我们很快就能开到那边去了呀!”

“你自己去看看吧。仔细看看海岸——”

“啊——天啊……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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