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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醉耍花枪 (1)

何夫子一大清早就上了何府,大姑娘见何焯还未起身,便将她领到书房,派了丫鬟伺候着,自己亲自去请何焯了。

对何府,何夫子已是熟门熟路,遣了丫鬟,她一切自便。取了书案上的《八股锦绣集》,她认得何焯的笔迹,遂取了来看。刚翻了几页,何焯就过来了,“你来了?我正要着人去你家书坊呢!”

“你是贵人,是何家书坊的大贵人,贵人的手稿自当我亲自过来请回去。”

他其实是想告诉她,他要参加会试,这八股文集定是不能再印了。可没等他开口,何夫子便翻开一页丢到他面前,“你书里有错字。”

“哪里?”还错字?他的文里怎会有错字?别是她花了眼吧!

她纤纤手指对着书页敲了敲,何焯掸眼望去,该死的!他真的写错了字。

“笔误!这只是一时笔误。”

“笔误到你校验了两回都没看见?”他的习惯是校验两遍之后再交书稿,显然这次他没能坚持习惯——她调笑地瞅着他,看得他好不尴尬。

何焯不知道哪里出了错,但他确实没看到这一时的笔误,约莫那会儿他正惦记着恩师向圣上举荐自己那档子事了,“只是笔误,改一下……”

“这上头还有许多累赘之处,比如这句‘当今天下民生繁繁……’”

“打住。”

他一把拽回她手中的书稿,就怕她再念下去,露出他更多的破绽来。要说这世上还有人敢对他的文章指点一二,也就是面前这个小印书女了。

“我连夜修正,明天一早把书稿给你。”他绝不让自己在这个女子面前再露怯,绝不!

“明天?那我们在儒茶青幽见吧!明早我本约了别人。”她起身欲走,她要忙的活还有很多,她可不是他,靠一本手稿能吃三年。

听她提及儒茶青幽,何焯就猜到了一二,“有人要给你生意做了?”

“这世上要印书的可不止你何公子一人。”她在印书行当里那可是数一数二的人物,多少文人雅士希望由她亲自负责他们的心血。

何焯没再细问,应了她的要求,“明天一早,咱们儒茶青幽见。”

“就这么说定了。”

她应了声这便走了,看她离去的背影,他才赫然想起,他本该告诉她,这本《八股锦绣集》他不印成书了。

算了,明早见了面再说吧!这本集还是要修正的,毕竟是自己的东西,还是该完好地展现给后人。错字累句实不是他的风格,太影响他的学子做派。

他这头倒还好说,何夫子那边回到书坊可是给骂翻过来了。

何家阿翁指着她的鼻头开骂:“你什么脑子啊?当场指正何公子的文章有错?万一他生气,收了书稿,不让我们印了呢?我这白花花的银子都叫你给搅和没了。”说到后来,索性连着根地骂起来,“你啊,就跟你娘一样,除了败家,再没别的。”

听阿翁提及过身的娘,何夫子仍是不吭声,坐在一旁听他发火——

“我一辈子就出了你娘这么一个女儿,本指着她招婿上门,我们老两口也享享晚福。可她什么人不好嫁,偏找了个大官做外室。一再地跟她说,这外室做不得,做不得,将来连家谱都进不去的。

“她不信,执意妄为。结果呢,那大宅子的门,她都从来没进去过,死都死在外头,还留了你这么个丫头要我们养。你说,你说我上辈子到底欠了你们娘俩什么啊?”

阿翁喋喋不休,何夫子不辩解不劝慰,只是默默地听着。若这是她们娘俩亏欠阿翁的,母亲去了,由她来偿还便是了。

好在阿婆适时的出现救了何夫子的耳朵,“夫子啊,四爷府上来人了,说有几本书要校对,请你过去呢!”

“哦!”何夫子如蒙大赦,忙不迭地往外头走。

阿翁仍不放心地跟后面喊着:“去了四爷府上,你好生伺候着,可别没大没小的。人家可是咱们的主子,当今圣上的皇子,尊贵着呢!”

整夜未合眼,何焯到底把书稿修正好了,赶了一大早就往儒茶青幽去。他知道何夫子的惯例,去取书稿向来是趁早的。

他提醒自己,将书稿交给她看了以后勿忘告诉她,他得去参加会试,遂书就暂时不用印了,一切等春闱过后再说。

那还把书稿给个印书女做什么?

为了男人的面子以及文人的自傲呗!

忙完了这件事,他得好生温温书,以备接下来的春闱会试。无论如何这次会试定要高中,不仅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一心提拔自己的恩师。丢了官位是小,驳了恩师的颜面是大。

他揣着书稿进了儒茶青幽,迎面就瞧见何夫子正在跟一个人聊些什么。细看去,倒好像是八爷府里管事的,可她怎么会和八爷府里头的人有所牵扯呢?怕是他认错人了吧!

他一心奔她那里去,却给喏喏小姐拦了下来,“你怎么一大清早就上我这儿来了?”顺着他的眼神望过去,喏喏小姐顿时明白了,“原来是奔着人家来的,今日交书稿?”

何焯点头称是,指使喏喏小姐去给自己倒杯热茶,他直接坐到何夫子的旁边。原本还说着什么的那个人忽然起身,闷不吭声地走了。

何焯疑惑不解,随手将书稿放到她的面前,她冷不丁地说道:“这么快就修好了?别遗漏了什么。”

同样的错误他绝不会再犯第二次,他当众放下话来:“一夜修稿,你若再能发现错处,我……我……”

“你就怎么样,何大公子?何大文人?”这个男人也忒较真了些,何夫子好笑地瞅着他。

被她看得乱不自在的,又觉这里的文人雅士又个个盯着他,何焯头脑一热,嘴里冒出他全然想不到的话来,“若你再能找到错处,我就八抬大轿,娶你回家。”

全场哗然,端了热茶来的喏喏小姐打头就听到这一句,心怦然乱跳,也不敢近身,直直地杵在原地听着看着。

有那好事之人怂恿着何夫子应下这场赌注,她也不含糊,接下书漫不经心地回道:“这话可是你说的。”

只翻了两页,她就直起身子望向他,“我看你还是收回先前的话比较好。”

她这话说的,好像他的书稿里遍地是错。何焯乃最最丢不起脸面之人,当着众多文人雅士的面叫她这么说了,他硬着头皮回说:“我确信书稿再无错处,但凡有一字之差,我愿娶你为妻。”

何夫子丢下书稿淡淡笑道:“不过是一场儿戏,何苦当真呢?”

“君子一诺千金。”这赌他是打定了。

她笑得更有深意了,“哎呀,我跟何公子说笑呢!你一个翩翩君子跟我一介女流计较什么?”

她笑得怪异,说得更古怪,何焯忍不住拿起书稿,当着众人的面翻开来,“这书稿不可能有任何错处,绝对不可能,我细细校过了,若再有错,那是绝对……”

他绝对没有下文了,因为这世上根本没有绝对之事。

他当众展现了自己的错处,他的书稿……前后页颠倒了,恰好是他翻开的那几张。

何焯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再抹不开。喏喏小姐选在这时候端上茶来,“大清早的,赌什么赌啊?还拿人家小女子的终身作赌注,何公子你损不损啊?”

她这话不提还好,这一提,何夫子顺着她的话说下去:“就是,一场玩笑而已。先前那些打赌的诨话就此作罢,我只当你没说过,在座的各位也只当没听见。休要说出去坏了何夫子的名节,我还要寻摸夫家的。”

这话说的,那些好事之徒挂着鄙夷的笑盯着何焯,看得他好不自在。君子一诺千金的话犹在耳旁,可他干的这叫什么事啊?

张开的嘴巴又合上,合上的嘴巴又张开,连灌了一大口热茶,何焯的胸口一股热气直冲脑门。

“君子……君子言必信、行必果,我挑个黄道吉日就找媒人上书坊提亲去!”

放下话,他逃也似的走了,错过了何夫子脸上那抹奸计得逞的淡笑。

喏喏小姐拿着何焯放下的茶盏望着何夫子淡定的神色,她依稀觉得这两个人之间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

捶胸顿足、捶胸顿足啊!

何焯恨不得把自己的胸口给敲肿了,可这也敲不回他说出口的话啊!

“现在后悔了吧?晚了!”泼凉水是大姑娘最擅长的事,逮到这个机会还不好好糗糗他。谁叫他平日自大自满,全不听劝的。

说话间,她已剪好了大红的喜字,那红可是刺目啊!

何焯一把拉下她手里的剪刀,“你干什么呢?”

“好歹也是咱何家的大喜事啊,虽不像在乡里要大肆铺张,招待族亲,可怎么着也得提前做些准备才是。我明天就去找媒人,要京城里顶好的那种,娶妻这等大事不能怕花钱。”

她唠唠叨叨尽拣何焯不爱听的说,说到后来何焯实在受不了了,咕哝了声:“娶妻这事……不忙!不忙!”

“不忙?怎么会不忙?你在儒茶青幽里,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放下了话,不抓紧点,人家还以为咱们有意失言呢!”紧盯着他闪烁的眼神,大姑娘算是明白了,“你……你还真打算失言啊?”

不幸被言中了,何焯脸上老大抹不开,只顾低着头装模作样地想心思。大姑娘最瞧不得他这副推卸责任的模样,倏地站起身在屋里踱开了步子。

“何润千啊何润千,叫我说你什么好呢?何焯!何润千!你大庭广众之下承诺娶一女子为妻,暗地里却行着悔婚之为,你这不仅非君子所为,简直就是欺世盗名、玩弄少女、毁灭名节、十恶不赦、天诛地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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