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嘉锡(1915-2001)
化学家。福建厦门人,祖籍台湾。
1934年毕业于厦门大学化学系。1939年获英国伦敦大学物理化学“哲学”博士学位。1945年曾在浙江大学化学系任教。曾任中国科学院院长、第八届全国人大副委员长、中国科学院特邀顾问等职。他早年设计的等倾斜魏森堡照相的Lp因子倒数图,曾为国际X射线晶体学界普遍采用。1973年在国际上最早提出固氮酶活性中心网兜模型之一,之后又提出过渡金属原子簇合物“自兜”合成中的“元件组装”设想,还系统地组织提出一些簇合物的“类芳香柱”本质问题,因而使中国化学模拟生物固氮及有关原子族合物的合成和结构化学研究跻身世界前列。
1955年当选为中国科学院院士(学部委员)。
“爱国不是一个空洞的概念,它有着丰富的内涵。祖国是我们祖祖辈辈赖以生存、生息繁衍的地方,是我们难以割舍、永远无法忘怀的根……几十年的经历使我深深地明白了,树木只有扎根于肥沃的土壤中才能根深叶茂,中国知识分子的根也只有深深地扎在中国这块广阔肥沃的土壤中才能长成参天大树。”我国着名的科学家、教育家和社会活动家卢嘉锡在《知我中华,爱我中华,兴我中华》一文中这样写道。卢老用自己辉煌而不凡的一生忠实地实践着这一追求。
童年跳级王 一生辉煌化学路
卢嘉锡出生在福建省厦门市的一个世代塾师的家庭。幼年的卢嘉锡,一直随做私塾先生的父亲在私塾里念书,直到10岁才去厦门商密小学上学,但他一入学就插班到6年级,仅用了一年就小学毕业了,后来又连跳三级。当不满13岁的卢嘉锡以全优的成绩念完中学时,他几乎成了当时的一个神话,人们眼中的“跳级王”。
初中毕业后,卢嘉锡顺利地考入了厦门大学预科,一年后考入厦大本科。
卢嘉锡最初是选数学为主系,化学为辅系。当时化学老师张资珙教授对卢嘉锡影响颇深,以至于半年后他就改选化学为主修,也从此走上了一条辉煌的化学路。
1934年6月,年仅18岁的卢嘉锡以优异的学习成绩完成了大学学业,被留在母校当助教。1937年他以最高的考分和优异的外文成绩,获得了当时公费留学英国物理化学科的惟一名额。在英国期间,在S·萨丹教授指导下,卢嘉锡发表了四篇放射性化学的研究论文。1939年,年仅22岁的卢嘉锡获得了伦敦大学的博士学位。后来,他又在美国加州理工学院化学系从事结构化学的研究,师从后来两度荣获诺贝尔奖(化学奖与和平奖)的L·鲍林教授,先后在英美着名杂志上发表了十余篇重要论文。1944年任美国国防委员会第十三局马里兰研究室研究员,从事美国战时军事科学研究。由于在燃烧和爆炸方面研究的出色成绩,获美国国防委员会颁发的科学研究与发展成就奖。
抗日战争胜利后,在国家面临两种前途、两种命运决战的历史关头,卢嘉锡毅然舍弃了在美国的优越待遇和科研条件,于1946年1月回到祖国。在中国共产党的影响下积极参与到爱国民主运动中。在厦门解放前夕,为了保护厦门大学完整回到人民的手中,保护进步学生和中共地下党的同志,不顾个人安危,做了大量工作。
回国后的卢嘉锡先后在厦门大学、浙江大学工作,致力于培养人才,又为高校物质结构课程师资和结构化学研究生的培养,做出了重大的成绩。1978年,他在第三届国际固氮学术会议上宣读了题为《中华人民共和国氮研究》的论文,其所提出的“网兜状”原子簇结构模型在国际上被称为“福州模型”,受到国内外学术界的重视。其所着《过渡金属原子簇的结构》和《合成化学》、《天花粉蛋白的结构》、《固氮酶固氮活性中心结构》等相继于1978-1987年荣获中国科学院自然科学一等奖和国家自然科学院一等奖、二等奖及中科院重大成果奖、科技进步奖。1999年10月,卢嘉锡获何梁何利成就奖。
两校相“抢” 情义两全
青年时代的卢嘉锡在国外突出的表现引起了国内知识界的极大关注。因此在他回国任教时,曾上演过浙大、厦大两校争夺卢嘉锡的趣事,至今让人津津乐道。
1944年,当时还在美国马里兰研究实验室工作的卢嘉锡接到厦门大学校长萨本栋的信,希望他回国后到母校任教。那一年萨校长接受美国国务院的邀请赴美讲学,卢嘉锡得知后前往他下榻的宾馆拜访,与萨校长一席长谈之后,这位学有所成的青年学者很自然地考虑到将来以母校(厦门大学)为归宿。
可是回到加州后不久,他就听说了萨校长决定辞去厦门大学校长职务的消息。
1945年夏天,他又收到浙江大学文理学院院长胡刚复的署名电报,希望他到浙江大学化学系当教授兼系主任,请他拿定主意后给予回电,并称回电费用已经由浙大预付了,其殷切之情让卢嘉锡颇为感动。由于当时不了解阔别了七八年特别是萨校长辞职后厦门大学的情况,他在给胡刚复院长的回电中答应去浙江大学赴职。几个月后他便回到了祖国,先探访了母校厦门大学。不想这一来他就走不脱了:接替萨本栋的汪德耀校长亲自找他谈话,恳切希望他留在厦门大学。而浙江大学从遵义迁回杭州后,即以竺可桢校长的名义电催他“早日来杭”。在聘用卢嘉锡的问题上,两校都不肯相让!因而他身不由己地陷入了两校争聘的“漩涡”。
此时,摆在卢嘉锡面前的是难于割舍的“情”和“义”。他偏偏既讲情又讲义:厦门大学是他的母校,他不能绝情;答应浙江大学在先,若只顾母校而失约,虽保全了“情”,却又陷于“不义”。是留母校,还是赴浙,使得他进退两难。
两难的境地却也成就了后来卢嘉锡在教育上的巨大成就。最终结果是卢嘉锡两头受聘,两校均受益。就这样,卢嘉锡交替往返于杭州和厦门之间。南来北往,出于情义而成于事业。卢嘉锡对待两份工作都是兢兢业业,丝毫不敢懈怠。虽然奔波两地,在两校兼职,但是卢嘉锡在学术领域的前进步伐丝毫没有受阻,甚至可以说,这几年是他崭露才华、蜚声讲坛而成为知名教授的一个重要时期。
百年求是 浙大情缘
卢嘉锡与浙大的情缘是特殊的,让我们来细述这份情缘吧。
卢嘉锡曾于1946年和1948年两度来浙大任教,任化学系系主任。他学贯中西,见解独到,教授方法新颖且不断有所创新。这种创新是建立在统驭各种教材并使之融为一体的基础上的。为了教好一门课程,卢嘉锡通常要参阅大量有关的教材,包括各种版本,在融会提炼之后,用自己的语言加以生动地表述,这种下苦功所达到的教学效果,仅仅靠学者自己的查阅是无法达到的。
况且物理、化学是学生们普遍认为最难的科目。但他授课声音洪亮清晰,板书清秀工整;他能化抽象为形象,化艰深为平易,化枯燥为趣谐,使学生们如沐春风,如入佳境,不啻美的享受!事实上,为他的教学才华所倾倒的不仅有他的学生,还有当时的教师以及资历相当的教授。
着名物理化学家,当时在浙大任教的吴征铠教授在他的一篇文章中特别提到卢嘉锡在浙江大学授课时说过的一句话——“功之于能,犹如雨雪霜之于水”。对他不同凡响的教学才能推崇备至。事实上,善于应用形象贴切的比喻来帮助学生消化那些难以理解的概念和理论问题,正是卢嘉锡教学的一大特色。卢老的幽默在晚年也未曾改变。有一次某青年报的记者去采访他,他向记者说的第一句话竟是:“青年报的记者,你来错了,我已经不是青年了——”他的个人魅力令人深感佩服。在卢嘉锡的课堂上总是座无虚席,除了本系的学生外,还有不少外系的学生、助教、讲师乃至教授。经常出现这样的情形:教室坐满了,后来的人就自带凳子挨着门口、窗边听课。在教学上的尽心尽力使他成为当时浙江大学和厦门大学最受欢迎的教授之一。
离别总是让人伤感的,依依不舍泪沾巾。1947年初,卢嘉锡第一次离开浙大时,浙大一百多名师生包括时任代理校长的郑晓沧联名写下了热情洋溢的挽留信。卢嘉锡第二次来浙大的时候,校方事先专门安排了一套住宅,并配备了家具。卢嘉锡对浙大师生的情意是感受在心的,深受感动,卢嘉锡始终也没有忘记浙大。1997年浙江大学百年校庆的时候,亲笔书写了“百年求是再创辉煌”的题词,庆祝浙大百年校庆。
心系祖国 赤子情怀
卢嘉锡的祖辈就有爱国、维护统一的光荣传统。他的祖父就是因为台湾被日本占领,不堪忍受日本殖民主义的压迫,从台湾搬到厦门的。卢嘉锡少年时的刻苦学习使他拥有深厚的古典文学根底,对我国悠久的历史文化传统有深刻的了解。他具有台胞和侨胞的双重身份,又经历了新旧两种社会的变换,对祖国知之弥深、爱之弥切,所以兴我中华之心弥烈。他曾把爱国主义精神的主要内容概括成64个字:“艰苦奋斗,勤俭建国,励精图治,同心同德,穷而有志,知难而进,博采众长,自强不息,抓住机遇,迎接挑战,积极探索,不骄不躁,立志创业,振兴中华,开拓进取,再创辉煌。”忧国忧民之心溢于言表。以“苟利国家死生已,岂因祸福避趋之”为座右铭的卢嘉锡以渊博的学识、坦诚的态度、诤友的胸怀表现了一个参政党领导人的高贵品质。
卢嘉锡的一生是爱国的一生,奉献的一生,是为发展祖国的教育和科学事业献出全部智慧和精力的一生。他实事求是,光明磊落,学风严谨,豁达大度,平易近人,幽默风趣。他忠于国家和人民的事业,为科学研究竭智尽力,追求不懈,奋斗不息。他在晚年曾亲笔书:“吾日三省吾身:为四化大局谋而不忠乎?与国内外学术同行们交流学术而不创新乎?奖掖后进不落实乎?”以此自勉。他高尚的风范,优秀的品格,永远值得我们学习、尊敬和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