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木门虽高大厚重,但瞧着阳烈光撞门之势,能够撞开并非全无可能,而且如今之事,也唯有此法可行了。凌霄云忙是将背中的柳茜茜放下,赶上相助师哥,两人轮番用力,撞得那门摇晃不止,嘭嘭声远远传了开去,在静寂的暗夜中响彻不停。
两人直撞得气血翻涌,浑身疼痛,渐渐力竭之时,随着吱嘎一声响起,两人觉得身子一松,已是将那门撞得开来。两人大喜,凌霄云回转身来,将柳茜茜背起忙是与阳烈光一道闯出门外去了。
出到门外,两人也不进城,依稀辨着龙虎山的方向,便是冲着那处大踏步匆匆赶路。柳茜茜的忽然出现到莫名受制,打乱了两人的计划,他们本是打算从这牢狱监犯中打探出怪棺的秘密来,然后再将此事呈报州衙,请他们速速出兵清乱,可现在情急柳茜茜的个人安危,早就将其他事情抛之脑后了。
这一路下来,着实辛苦万分。两人轮番背着柳茜茜,爬高山,过野地,趟河流,进密林;睏了就地小憩,饿了饮山泉,吞野果,并将果酱果汁逼着柳茜茜吞下,让其维持着基本的营养所需,不致于在昏迷中就睡死了过去。
历尽整整月余的艰险万苦,终是重回龙虎山脚下,两人仰首瞧着那高耸入云的巍峨大山,不禁呼出一口气来。
柳家人见得他们出外两月有余,又是自行回转,还带着失踪多日不见,而且尚在昏迷中的柳茜茜,自是大惊不已,再听他们将事情经过简要一述,人人变色,个个惊慌。
柳叶叶又惊又急,忙是将柳茜茜搬入药堂子中,足足经过一个多时辰细细查探,这才开了屋门,面露难色而出,与守候在外的凌霄云兄弟俩言道:“她是眉心中针,伤口极小,所以你们发现不了,这毒很是奇怪,道不清讲不明,我打小起也从没见过,要想破它,还得容我慢慢琢磨一番。”眼中有些焦虑之意。
第廿四章 准备
凌霄云知道这毒定是难解之极,若不然柳叶叶也不会露此神色,大急之下忙道:“可要快些才行,那人道三月后若不去见他,茜茜妹子就性命不在了。”略微沉吟一下,又道:“要不这样,阿叶姐你在此慢慢想法子,我与师哥立即上路,回南山镇一趟碰碰运气,兴许还能遇上岑乾坤。”
柳叶叶叹了声气,眼圈微红,道:“如今也只能如此了,若是……。”朝屋内瞧上一眼,后边的话却再也说不出来。
凌霄云明白她的担忧与不安,柳茜茜如今命悬一线间,已到了刻不容缓之境,情势可谓紧急之极,也顾不得再说什么客套话,忙道:“那岑掌柜身子可曾好转一些?我想带他下山,让他助我们一臂之力才行。”他想着岑掌柜即为岑乾坤身边之人,定是极为熟悉岑乾坤平日的习性,若是岑乾坤已然脱难,定然会找地处躲藏,有岑掌柜帮忙,寻找起来也是事半功倍一些,总好过漫无目的似无头苍蝇一般的乱转。
柳叶叶点头道:“虽还没好得利索,但应该也没什么大碍了。”
柳豹站出来道:“他就在我家歇着,我这就叫他去。”走了两步又是停住回身道:“这次无论如何我也得与你们一道下山,如今事关茜茜妹子的个人安危,我寨中人岂能袖手旁观?让你们两个外人替我们奔东跑西的,传出去我寨颜面何在?”他话一说完,多名柳寨汉子纷纷呼应。
凌霄云点点头,并无任何拒绝之意。他深知山下局势错综复杂,危机四伏,更何况是在一大片地中找出一人来,并非他们两人轻而易举就能办到的事儿,的确需要人手越多越好,就算一时半会寻不到岑乾坤,遇到劫道的歹人,彼此间还能互相有个照应。
柳豹见状也是点点头,转身迈开大步匆匆离了去,一群人跟着一拥而散,想来都是要下山,跑回家中忙着准备去了。
柳叶叶待得众人散后,才开口问道:“你们说是在狱中见到茜茜妹子?可曾问过她如何逃出地下,又怎么出现在那牢狱之中?”
凌霄云摇摇头,神情疑惑道:“她只说是一路跟随着我们,并没多说什么,当时我俩也只顾得那牢中之人,也没多问,想着事后再细细询问就是,哪曾想,她又成了这幅模样。”
阳烈光扰头道:“早知道当时就直接问了,弄得现在仍是一头雾水中,实在想得头痛。”
柳叶叶叹了一声,轻声道:“如此说来,这丫头是一直藏在山上的,可她怎么就不回家呢?”眉头紧蹙,不再开口发言。
凌霄云想起一事,问道:“阿叶姐,你方才是说,茜茜妹子是被小针射中眉心?”
柳叶叶从围裙中掏出一个木盒子来,将其打开递了过来,凌霄云接过凑眼一瞧,只见里边放着一根细若发丝,长不过两三寸的小针,若不是与木盒底色不同再加认真分辨,还真发现不了。怪不得一直不知道柳茜茜是如何中毒的,想来是行到那透风处,立即就被里边那人撒针所伤,因牢中黑暗,再加此针轻细,无声无息,任你柳茜茜耳力惊人,也是防不胜防的。
第廿五章 下山寻人
柳叶叶心忧柳茜茜的伤情,与两人心不在焉说了几句话,又是忙忙踱回屋中去了。凌霄云兄弟俩又是在屋外等待一会,便见得柳豹带着岑掌柜急步而来,身后呼啦啦还跟着一大群人,不多时便涌到两人跟前,那阵势,至少得有数百人,皆是持刃背弓,全副武装。
阳烈光迟疑道:“这……?”
凌霄云已是抢过话头道:“如此甚好,人多力量大,大伙都准备好了吧?咱们这就下山去?”众人纷纷出声应了,刀刃相击之声不断,个个露出一副要下山与人拼命的激奋神情。
岑掌柜夹在人群中,畏畏缩缩踏前一步,拉住凌霄云低声问道:“小哥,听豹兄所言,你这是要带我下山寻找东家主?”
凌霄云朝他重重点了点头,道:“若是你东家主未被那群歹人捉住,你能知道他藏身之处么?”
岑掌柜左右瞧望了一眼,强咽了一口水,应道:“我尽力吧!东家主平日出门不多,想来能藏的地方也不会太多,有些地处我都去过,到时去那些地方转转,兴许他们就藏在那儿?”话说间眼神一亮,有了些光采,想着有可能寻到东家主,让这胖子心中多了一层希冀与企盼。
柳豹也给凌阳二人挑了称手的兵器,凌霄云持的是杆七尺长枪,阳烈光则要了两把朴刀,反插背中。确定一切准备妥当,便是一干人等浩浩荡荡下了山。一路上,两人也分头给山上众人讲了山下的情形,让他们尽可能对山下的惨象有着充分的思想准备,莫不要到时吓了一跳。
饶是如此,自打出了密林,沿途所见皆是荒无人烟,鸦雀哀鸣,一派死气沉沉之像,还是让人心头渐渐沉闷,本是嘈杂无休的队伍,再也无人出声。直到天色将暗之时,才行到南山镇头。
一眼望去,众人那是目瞪口呆,人人呆立着有些不知所措起来,映入眼帘的只是遍地残垣断壁,破屋败瓦,曾经繁华喧嚣的小镇,如今早成了一片废墟。凌霄云与阳烈光按住满心的惊诧与悲怆,带着众人快步奔入,在镇中来来回回奔上一遭,所见所闻,皆是满目苍夷,活口难觅。
柳豹忍不住骂出声道:“这伙人简直毫无人性,抢了财物也就算了,还要满镇皆屠,若是下次遇上,非得将他们的心肠挖出瞧瞧,究竟是白是黑?”
凌霄云奔上一处废墟顶上,眼望远处沉默不应,夜风袭来,目中已是蒙上一丝水痕。先前虽听过岑掌柜说过歹人屠镇之事,本是对此惨象已有心理准备,但亲眼目睹之下,那种压在心头上的悲戚之意,仍是难以抑制。
他还在暗自悲伤之时,阳烈光早就唤人寻了个地处,收拾柴火,生火造饭,暂且在这死镇中熬到天明,便开始寻找岑乾坤一家的踪迹。厉风狂啸,穿镇而过,变成大大小小不同的声音,就似南山镇众冤魂悲哭哀鸣之音,压得众人心境沉重压抑,一顿饭草草吃完,就地而眠。
第廿六章 暗袭
睡到半夜,远处若有若无传来一些响动,听得不太真切,但人人都是躺在地中,这些轻微的沙沙声听得清楚,人人赶紧翻身而起,凝神倾听。
少顷,凌霄云悄声道:“应是有人往这边来了?”语气又不大肯定。
阳烈光点点头,道:“不止一个,而是一大群,走得极是小心,脚步落地很轻。”话一说完,与凌霄云神情疑惑互相对望一眼,在这灾祸四起生人罕绝的地处,夜半三更中忽然出现大批人众,鬼鬼祟祟朝镇中围来,非奸即盗。
凌霄云疑道:“莫不是来逃难的民众回返家园的?”
柳豹插嘴道:“不像,听来都是练家子的,而且其中不乏高手!”啐了地中一口,又道:“此地一无皇亲国戚,二无达官显贵,不过是一寻常百姓家废弃的荒镇罢了,忽然聚集大批练家子的人,定是瞧见了火光冲着咱们来的,想来一定是那些歹徒了,真是不将人杀光决不罢休的势头啊!”言罢呵呵笑将起来,一副全然不放在心头的轻松模样,跟着一打手势,那些夷民转身散开,转瞬间隐入到无边的黑暗之中,散得干干净净。
凌霄云知道这些夷民耳力极强,他说的自然无错,侧耳听了听,只觉得那些人众又近了些,似乎后边还跟着大批人,人数定是己方的好几倍,心中一转,便对阳烈光道:“师哥,不管那伙人来此有何目的,你去探探他们的虚实再说,记住不可蛮干,吓唬吓唬他们就行,见好就撤。”阳烈光点了点头,站起身子就朝来路奔去,几个起落间便已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柳豹悄声问道:“我干什么?”一副心痒难耐急于动手的模样。
凌霄云四顾一阵,对他道:“上高处,跟我待在一块,一会我自有吩咐!”
话音才落,岑掌柜忙是惶声道:“小哥,那……那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