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此时,吼!第三条龙魂出现。
此魂为黑色,气息之暴戾远胜前两条龙魂,气势更是有超越两魂合力的趋势。
任尘淡然一笑,不知为何,胸中莫名多出藐视一切的气魄,凛然不惧,依旧亡命前冲。
黑色龙魂一声豪啸,龙尾横扫,明明与任尘相隔甚远,并未扫中任尘,任尘却仿若被万斤巨力砸中,从半空摔落,全身骨架都要散了一般。
爬起身,使劲摇晃了下脑袋,稍稍有了些清醒。自己刚才是怎么了?竟好似变成了另一个人?不,应该是好像多了一重人格?猛然间,那家伙的话闪过脑海,没错!这就是一场游戏,猎人与猎物间的游戏。
他,要么软弱,成为龙魂的腹中之物。
他,要么强硬,征服九龙,猎取其魂。
想到此,任尘蓄势待发,毅然决心一搏。他必须争取时间,多拖一刻,便有可能多面对一条龙魂,形势将更加严峻,性命将更加堪忧。
七十二个时辰,只六天,放在人生长河中不算什么,但在特定环境里,完全可以成为命运的转折。
任尘站在转折点上,背水一战,誓不做猎物!
阵中激荡,在阵法之外却相当平和。
徐茂孝言而有信,救醒了丁振远。丁振远醒来一片茫然,脑中空白。邓平连将其昏迷后的事一一讲来,无不详尽。
邓平讲完最后一字,深深垂下头颅,想必丁振远定会大发雷霆,等着承受家主怒火。
可,丁振远只是沉默。
邓平小心翼翼抬起眼,补充了句:“家主,小姐与属下分开时曾言转告家主一句话。”
“什么?”丁振远平淡着,略有哀伤,远没众人想象中那般强烈。
“小姐说‘计划之机已到’。”说完,邓平再次将头垂下,想起了丁富,想起了死去的长虎队员,无言再语。
丁振远若有所思,面有喜色。稍后,注意力落到徐茂孝身上,“感谢高人相救,敢问高人尊姓大名。”
“徐茂孝。”徐茂孝完全吸取了上次自我介绍的教训,简单回答。
“哦。”结果丁振远还是恍悟了声,和任尘当时的反应极像,弄得徐茂孝不免紧张。
“徐前辈也是天人境强者?”丁振远态度恭敬,问道。
“算是吧。”徐茂孝淡淡回了一句,好似天人境并不算什么了不得的事。
丁振远却是震撼了一把,他这辈子做梦也没想过能先后遇上四位天人境强者,要知道,据轩辕宗上一次宣布的天人境强者数据,全光霖大陆也不超过二十个,怎能不惊喜?!当然,这其中也有些错误,轩辕宗在普通人眼里是神这没错,但并不是真的神,不可能无所不知。所以,所谓的天人境数据并不完全正确,像任尘和徐茂孝这样行事低调的强者,轩辕宗根本统计不到,何况这十年又冒出了多少天人境?也同样不能算在二十人之内。
丁振远却是没想得那般深远,惊奇完,便问徐茂孝道:“敢问徐前辈,任公子何时能出来。”
“或许六日,或许……”徐茂孝没有接着说,转身走向洞中。
丁振远送其背影远去,突地目光精亮,“邓平,速去打探城内形势,密切关注敌人动向,随时准备行动。”
“是。”邓平本能应令,稍后才有所疑惑,“家主,什么行动?”
丁振远冷冷吐出两个字:“反击!”
只此两字,便教丁家众人热血一阵沸腾,邓平点上两名队员,火速离开鬼望坡,奔东森城去。
第一日,苟家后续部队赶到,全面控制东森城。任尘未从阵中出来。
第二日,苟家全场封锁,疯狂铲除丁家势力,东森城内一片惶恐,长街凋零。任尘仍未从阵中出来。
第三日,苟家四处寻找真龙之脉,无果,以与丁家相关人质做要挟。扬言丁振远若不出现,便一个时辰杀十人。短短一日,西城门外积尸上百,血腥之极。依旧不见任尘踪影。
第四日,丁振远已有些按捺不住,正欲全力反击,却传来消息,阴山二老回到了东森城。面对阴山二老,若无任尘相助,根本无法得胜。计划只得搁浅,强忍怒火,待任尘出阵。可这一日过去,任尘还是没有现身。
第五日,苟家已将丁府财物洗劫一空,苟家家兵如同抢匪般,在城内烧杀抢掠,凶残之极,城内居民惶惶不可终日,剧盼丁家杀回,赶走苟家。任尘尚在阵中,音信全无,生死不知。
第六日,晌午,丁振远已三日未眠,在洞口焦急踱步,程鹰赶到。
在凯旋那日,丁振远便秘密将程鹰派出,监视康阀动向。这一见程鹰出现,丁振远顿觉不安,莫不是康阀有异动?!
“程鹰,康阀是否已有动作?”刚一照面,丁振远便迫不及待询问。
程鹰一如既往地面无表情,语气僵硬,“禀家主,康阀翔龙营已奔东森城而来,由康坚亲自带队,传闻是因向苟家所作所为问罪。”
“向苟家问罪,大军来东森城做什么?!直接去景昇城,苟家自回收兵。”丁振远焦躁不安,“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想霸占我东森城是真。”
程鹰却是不解,“若是如此做?不会坏了名声,遭朝廷和百姓谴责吗?”
“为了利益,一点谴责算得了什么?!”丁振远眉头紧锁,“朝廷在地方上已名存实亡,百姓的谴责更是动摇不了康阀根基,康阀岂会在意?!”
程鹰依旧不解,“可在洛枫口时,康坚对苟家的态度冷淡许多,这次的事不像是合谋的样子?”
丁振远略想了下,眉头仍旧不展,“所以,这次康阀兴师问罪一半应是真的,但不是为我丁家,而是为他们自己,意图一举将我丁家和苟家同时吞并。毕竟现在十阀中,柳阀势力最强,比之康阀要强上一筹,康阀急欲取代柳阀,便需加强实力,于是盯上了我东森地界上传闻的真龙之脉。”
“真龙之脉!”程鹰自是也听过这个传闻,但却并不知道是什么物件,忙问:“家主,我东森地界上真有真龙之脉?!那是什么?”
丁振远瞟了眼身后的山洞,并未回答,也未继续发言,在脑海中梳理着一连串的问题。
一月前,就是赌约开始前,在得知任尘是天人境后,他果断与苟家加定赌注,赌苟家五品名门之位。原本的打算,在赢得赌约后若苟家耍赖,便可借此起兵。但后来从朱贵口中得知苟家与阴山教有勾结,不得已只好将计划取消,并放弃赌约,推迟行动。同时,将苟家与阴山教勾结之事告诉给了康坚,这才使得康坚对苟家心生隔阂。按如此推算,康阀对苟家有此芥蒂,苟家应不敢向丁家下手才是,而且更不会如此之急,其中又有什么玄机?
丁振远沉思着,程鹰不敢打扰,邓平已赶来坡下。不过说来也是奇怪,苟家搜遍了东森各处,却是一直没来过鬼望坡。
思索一阵,丁振远仿若被雷电击了一下,猛然恍悟,这是康阀的一石二鸟之计!先是暗中唆使苟家向丁家下手,若苟家成功,便以此兴师问罪,堂而皇之进驻东森城,还可赢得口碑。若是丁家反胜,便以丁家残害名门之罪,剿灭丁家。反正,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康阀这回看来是铁了心要吃掉丁、苟两家。
“不愧是一州之阀,果然歹毒!”丁振远狠狠啐了口。
程鹰却是没听清,“家主,什么?”
丁振远不答,火速问道:“康阀到此还需多久?”
“三日之内,必到。”程鹰不敢怠慢,果断回道。
“事不宜迟,不可再拖。”丁振远当即下令,“你速去联系小姐,让她今夜便行动。此次苟家将主力派到了东森城,景昇城内必定空虚。我们就以牙还牙,端了他老窝!”
“是!”程鹰毫不含糊,立马飞奔离开。
随后不久,邓平来到丁振远身前,还未来得及说话,丁振远先问道:“城内如何?”
邓平愁容满面,“苟家猖獗,城内差不多给全毁了。”
“好!”丁振远忽然来了句。
邓平顿感莫名,东森城是丁家基业,如今被毁了,有什么值得好的地方?不过他相信家主自有道理,并没有多问。
丁振远接着道:“今夜便行动,城内百姓定会全力配合。”
“今夜?”邓平朝洞口望了望,“家主,任公子出来了吗?”
“已经等不及了。”丁振远掏出阴山教掌教令,道:“今夜你携此令,去调动苟家的人,让其去城南乱石崖。”
邓平接过令牌,略有犹豫,“家主,请恕属下直言,那苟家虽与丁家勾结,但未必就会听从这块掌教令,且阴山教丢了掌教令,不会不有所防范。属下认为……”顿了顿,“这令调不动苟家的人,反倒会引起阴山教注意,实在不妥。”
丁振远淡笑了笑,“丢掉掌教令这么丢面子的事,阴山教是不会宣扬的。至于苟家会不会听从调令,这不知道,但肯定会先和阴山教交涉。”
“这样我们岂不是就暴露了?”邓平更加不解。
“要的便是阴山教起疑。”丁振远道:“从上次的事分析,阴山二老若是得知掌教令出现,必会亲自去乱石崖一探究竟。而乱石崖地形复杂,即便是天人境强者,这要想将乱石崖查探个清楚,起码也需整晚。我们便趁机拿回东森城!”
邓平一听,终于恍悟,家主不愧是家主,果然高明!
丁振远最后吩咐道:“你只要能将阴山教调离东森城,便是功劳,其余的事不需再管,今夜袭城自有人助。”
“是,属下定不辱使命。”邓平正色应令一声,当下不再迟疑,与程鹰一样飞奔离开。
一切安排妥当,就等夜色降下,丁振远唯一的牵挂便是任尘,若是有任尘相助,自然万无一失。
可,直到夜幕整个降下,任尘始终没有出现。
无奈,丁振远只得独自离开,奔东森城东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