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踪我?”林葱儿淡淡地问。
林子京依旧疲惫地说:“我担心李涛一人势单力薄,保护不好你。葱儿……”他看着她,眼睛里满含着乞求:“我们不要再对立了好不好?我累了。”
“不是我要对立的。你也看见了,今天从早到晚,我过得是什么日子。”葱儿轻轻说,眼中渐渐浮满泪水,声音也渐渐高起来:“你累,我更累,我再也不想过这种日子了,我宁肯战死沙场,也不想和你呆着一起了。放我走,放我走,我再也不要看见你,不要看见这里所有的人。我恨你,恨你们所有的人。”
她哭着向前跑去,却被林子京一把拉回到怀里紧紧地搂着,一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长发,闭起眼睛。林葱儿哭着挣扎着,捶打着他的胸脯。林子京静静地搂着她,任她发泄。
半晌,他弯腰抱起林葱儿,对身边的钟副官说:“进去告诉老爷,两个月后我就要娶葱儿为妻了,要他别闹了,否则我派人拆了这里的铺子,我说到做到。”说着头也不回地抱着林葱儿向车子走去。
转眼两个月过去了,这段时间林葱儿一直陪着林子京在各个部队视察,督促训练情况,心情好多了。这期间,她也劝林子京回家看望陈若玉,并陪陪她。后来听说陈若玉怀孕了,林子京亲自把她送回到陪都怀旬市娘家修养,并顺便参加了满冠玉和何千红的婚礼。
她觉得这段时间很快乐,也许她真的和部队有缘,一回到部队,她的心情就愉快起来。虽然林子京仍不让她参加工作,但是官兵们对她都很热情,彬彬有礼的,让她很感动。
最近几天,在二师三团文秀的驻地处,林子京正在召开全军团级以上高级军官的会议,总结几次会战以来军队的建设情况和这期间各个部队与日军战斗的状况,今天是第三天。
半年多来各部都和日军有冲突,规模不是很大,双方都有伤亡,其中的战果尤属景天翔的独立团最为突出。他们几次打退日军的偷袭,牢牢地守住一方,使对峙的日军不能前进一步。
林子京在会上高度称赞了景天翔带兵的严谨和歼敌的英勇顽强,“为国人增光,为国家增荣。”同时严厉批评了杀敌不力的一师二团团长朱桑,指责他在敌人进犯时还“搂着美人归”,并意味深长地说:“美人固然重要,但如果她愚蠢庸俗,其作用仅仅在床上,我劝朱团长还是三思,小心她会把你的头送给日本人,重蹈《圣经》中参松的后尘。”让朱桑面红如猪肝,汗流浃背。其他人正襟危坐,大气不敢喘一个。
说到“团结协作”方面,林子京谆谆教诲:各部要精诚团结,不可独自为战,让敌人有可乘之机。说到这一点,林子京又肯定了景天翔和那边军队及其游击队的良好合作状况,令人赞叹。同时指出:合作归合作,但归根到到底是两个政党,方方面面也要多考虑些,不可迷失自我。让景天翔也汗流浃背,不知军座的话是什么意思,只好低头不语,决定事后和葱儿好好“剖析”一下。他也奇怪,自己和那边的合作军座看来是一清二楚,不知他是怎么知道的。葱儿不可能告诉他,那是……
正当他沉思默想时,林子京点到他的名字,亲切地说:“刚才的话仅是我个人的见解,如果有什么不妥之处,还请景团长谅解。”
吓得景天翔连忙起立立正回答:“军座的教诲天翔铭记在心,对那边的政策是:既要合作,又要分清当前形势,绝不迷失自我。”
林子京赞赏地点点头:“说得不错,甚合我意。希望吾弟再接再厉,不负众望。”示意他坐下,又谆谆告诫其他与会者向景天翔学习。大家都点头称是。
总之,这最后一天会开得的大家又紧张又兴奋,让人记忆难忘。
会议完毕已经正午了,文秀招呼大家休息一会儿,准备会餐。大家的情绪都放松下来,说笑着走出院门。
文秀的驻地风景优美,四面山清水秀,绿崖飞瀑。如果不是战争,倒是个旅游的好地方。大家都出去了,林子京走在最后,和重奇莱商量着和友军合作的问题,不知不觉就到了大门外。
大门外的道路边面临着深沟,沟里树林茂密,有很多山果鸟雀,很是幽静。大家站在沟边,指指点点着什么,看到他出来,都不说话了,讪讪地扭转头。
林子京奇怪,不易觉察地四周张望着,这一看不由微笑,明白了大家议论的是什么了。只见对面山上的亭子里,一袭白裙的林葱儿,正坐在栏杆边和独立团的胡旬伟营长说笑呢。亭子外走动着几位侍卫。
这的确是画一般的风景!葱儿白衣长发,言笑晏晏,美丽得就像仙子。旁边高大威猛的胡旬伟恭敬侍立,陪着她说话。不远处的瀑布飞流直下,衬着青山绿树,确实令人神往。
林子京看大家虽然目光躲闪着,但还是忍不住偷看向葱儿,心里好笑,也感到男子汉的骄傲:葱儿属于他所有,她的美丽也是他的,别人也只能远远观望而已。
这两个月虽然带着葱儿下部队,但他很少让她抛头露面,不想让她招摇过市,给人留下不稳重的印象。他是把她当妻子一样看待的,不允许她的举止有一丝一毫的不当,留人话柄。
前几天,葱儿听说要在这里开会,让他告诉景天翔,来时把胡旬伟带上,她想看看。对这个被她“拐来”的猛营长,她还没见过一面呢。现在看她那么高兴,想来对胡旬伟很满意。看胡旬伟拘谨的样子,想是站在葱儿这么风姿逼人的姑娘面前,让他很惶恐,真难为他了。
想到这里,林子京微微一笑,转头对侍卫说:“叫葱儿小姐和胡营长过来吃饭吧,已经正午了。”
侍卫答应一声去了。大家在文秀的招呼下陆陆续续地向餐厅走去。
目送着叫葱儿的侍卫去远,林子京继续和重奇莱说着话,等候着葱儿。这两个月在部队,他和葱儿很少上灶,都是侍卫把饭菜送到他的住处,由驻地长官陪着用餐。今天是视察的最后一天了,全军高级军官都在,他就想带着葱儿一起会餐,权当是和大家告别。
葱儿乖巧,知道自己和林子京没有成亲,在正式场合能躲就躲,从来不像其他女人那样爱出风头,让林子京感到欣慰:她的确有大家风范,比那些自以为是的大家闺秀不知好多少倍。
看葱儿他们跟在侍卫后面,已经绕过深沟走到沟这边来了,边走还边谈笑着。林子京不由掏出怀表看看,已经十二点半了,他继续等着,微微笑着。
重奇莱等人看军座虽然和他们说着话,但眼光不时温存地瞟向远处,知道他的心已经在葱儿小姐身上了,也都识趣地收起自己的话题,和他搭讪着,一起等候着葱儿小姐。
好不容易看到葱儿小姐姗姗而来,林子京连忙上前迎住她,一只手拉起她的手,另一只胳膊很自然地揽住她的腰肢,微笑着问:“在说什么,这么高兴?”
林葱儿笑着说:“我在向胡营长道歉,他是我介绍到天翔哥那里的,想来不是他自己的愿望,希望他谅解。”
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一起笑看着胡旬伟。胡旬伟看到这么多比自己职位高得多的长官都笑望着自己,心里有些慌乱,连忙立正敬礼:“报告军座,葱儿小姐太客气了,她把我……介绍到景团长处,我心甘情愿,不用道歉。”
大家都笑起来,林子京笑着说:“葱儿调皮,胡营长要多多包涵。听说你到独立团后出了大力,想来天翔对你还不错吧?”
胡旬伟立正回答:“景团长对属下非常关爱,让属下感激不尽,属下也感激葱儿小姐和军座的栽培,没齿难忘。”
林葱儿笑着说:“你只要不怨我就好了,哪里谈得上栽培。回头我找天翔哥聊聊,让他多多体恤你,不要让你太累了,能者多劳也要有个限度。”
“谢谢葱儿小姐,我不累……”胡旬伟迅速看了林葱儿一眼,低下头,喃喃说。
林葱儿还要说什么,林子京揽着她向前走去,温存地说:“葱儿,我们吃饭吧,大家都饿了,让胡营长和我们在一起。”眼角扫过胡旬伟吃惊的眼光,他微微一笑,揽着葱儿向院内走去。
文秀团长殷勤地迎上来,把他们让进餐厅。
林葱儿是第一次在这么正式的场合出现,有些不习惯。看她竟然和林子京一起被让到了上座,她越发不安,站着不动,看着林子京。
林子京微微一笑,低声说:“都是自家兄弟,你是我的眷属,没什么的,坐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