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气势倒也不容小觑,让攻寨的匪徒发怔:他们没有想到抵抗这么顽强,这是他们很少遇到的。发怔中又倒下了一批人。匪首焦躁,用枪逼着剩余的匪徒猛攻,渐渐占了优势,气焰又嚣张起来,叫嚣着猛攻硬打。
寨子里的子弹有限,两个时辰后就有些顶不住了。大家一声喊,在车贤的组织下把拱木、石头、开水什么的都招呼到敌人头上。匪徒惨叫着倒下一大片。
正在双方打得难解难分时,匪徒后面响起一阵激烈的枪声,疲劳了半夜的匪徒顿时慌作一团,气焰大消。
祈福虎乘机大喊道:“兄弟们,我们的援兵到了,大家狠狠地打呀。”
寨内兄弟士气大振,打得更欢了。寨外的亲属也拿着斧头镰刀一起上,真是“全民皆兵”。
那匪首看不是事,大喊一声“撤”,就带头跑了。众匪徒群龙无首,纷纷逃窜。
“冲。”祈福虎一声大喊,寨门大开,他率领寨众一起冲出去,敌人顿时又倒下一大片。就在这混战的人群中,传来许宝强高亢的号召声:“兄弟们,全歼敌人,一个不留。”
大家的士气更振,把残余匪徒追得无处可逃。除了个别匪首外,死的死,伤的伤,其余的都投降了。壶幽寨大获全胜,大家喜气洋洋,看押俘虏,清扫战场。
天已经麻麻亮了,祈福虎冲过来和宝强、小虎子拥抱在一起,“哈哈”大笑着说:“我们胜利了,觉着和打日本鬼子一样爽气。”
“是吗?你们打过日本鬼子?”旁边传来一个人的笑问。
三人一怔,一起转身去看。宝强的眉头就皱了起来,脸也沉了下来:又是那个“合作军”,怎么阴魂不散呢?他老跟着我们干什么?抢走了我们的武器和金银宝物,现在又来干什么?打寨子的主意还是雪纯的主意?那晚他盯着雪纯的眼光他看得一清二楚呢。
看他脸色阴沉,那人又笑了:“许寨主,你心情不好也不能这么对待客人呀,好歹我们还帮你们打了一仗呢。”
大家这才知道刚才的胜利有他们的一份功劳,无怪乎他们胜利得这么顺利呢。也是,万山帮在这里有二十年的底子,实力不容小觑的。
宝强沉着脸不理他,对小虎子说:“跟我去找雪纯”,说完抬脚走了。
小虎子嬉皮笑脸地对那“合作军”做了个鬼脸,说道:“失陪了”,就跟在宝强后面跑了。
那人苦笑:“你们这位许寨主好大的架子啊。”
祈福虎厚道地笑了:“不怪他,他还是个孩子。你们也不像话,把我们辛辛苦苦得来的武器宝物抢了个光,难怪他心里有气。”
“哈哈哈哈”,那人大笑:“好一个兄弟情深啊。祁寨主,你公平地说,那次行动,你们付出得多还是我们付出得多?”
“一样多,一样多。”祈福虎笑着,却也不让步,“当时东西应该平分。”
“哈哈哈哈,好了,我们不说这个了。祁大寨主,你总该让我进寨喝杯水吧,好歹我们忙活了大半夜呢。”
“请。”祈福虎一伸手,做了个请进的姿势。
两人尽让着进了寨子,其他“合作军”战士和寨众一起清扫战场。车贤匆匆进来招呼他们坐下喝茶聊天后,又出去指挥大家打扫战场去了。
房间里只剩下那人和祈福虎。那人好奇地打量着四周,连连赞叹:“好整齐的房屋呐,好干净的房间啊。祁寨主,你们那位许寨主多大了啊?还真是个孩子啊,怎么就成家了?”
“他今年二十岁了,在这个年龄成家也不奇怪。”祈福虎微笑道,不想谈这个话题,平静地问:“阁下贵姓?怎么就碰上这次战斗了?”
那人笑道:“不要叫我阁下,我们合作军不讲这个,叫我杨树墩就行。”
“杨树墩?”祈福虎好笑:这个人看起来一副聪明相,怎么起的名字这么憨气?
那人也笑了:“很有意思是不?你从我的名字也可看出我们合作军是很平易近人的,没有那么多的讲究。你们不必心怀戒心,好像我们会把你们么样似的。”他开了个玩笑。
福虎笑着,仍不肯多言:“杨先生参加这次战斗很碰巧啊,不知……”
“不是碰巧,是专意。”那人微笑着,却也转入正题:“我们侦察员回来说,你们许大寨主潜入丁家村了,我们就留意着他和寨子的动静。”
“你们倒闲在。”祈福虎冷笑。
那人笑了,语言却也不放松:“不是闲在,而是忙着操心。许大寨主人虽然很执拗,但是他品质不坏,他和寨子里的兄弟没有做下对老百姓有害的事情,我们当然对你们的危难很关注了。”
“这么说,我们还得谢谢你们的好心了?”门外传来一声冷笑。
屋内两人连忙转头一看。只见门口站着一身黑衣的王雪纯和许宝强,两人相互扶持着,仙童玉女般地美丽。雪纯的头发被树枝挂得披散下来,此时在几个男人看来倒显得更加风姿绰约了。那人看得愣神,连忙收敛心神,脸上一片明朗。
祈福虎连忙站起来,不安地问:“宝强,怎么互相扶着?你好着吗?夫人呢?”他打量着两人,眼光停在宝强的左肩上,心里吃惊。
宝强摇摇头。雪纯看那人一眼,微笑着点点头算是招呼,对祈福虎说:“宝强肩膀上中了丁湛一匕首,又打了一仗,情况很不好。我好着呢,和朱冒大哥躲在后寨山洞里,几个万山帮的匪徒摸上来,惊了战马。朱冒对付他们,我逃跑时头发被树枝挂散了,没关系的。快救治宝强吧,他流了很多血。”
祈福虎心里着急,连忙扶宝强坐在椅子上,解着他胳臂上的披肩布条,向门外喊道:“叫宝川叔。”
“已经叫了,在救治伤员。”雪纯说。
“我来吧。”杨树墩笑道,摩拳擦掌。
宝强瞪了他一眼,冷冷地说:“不需要。我死了也不要你这种人帮忙。”
“哪种人?”杨树墩不笑了,皱起眉。
“趁火打劫抢宝物,动机不纯图山寨。”宝强心里气愤,毫不客气地说。
那人正要说什么,雪纯温柔地插话说:“宝强,你流了很多血,不要说话。这位先生不错的,今晚帮了我们很大的忙,比万山帮和丁湛那些坏蛋强多了。他们夺宝物武器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我明白他们不是为了自己。图山寨也不是谁一句话就能办到的,一切都还没有定数。
来日方长,彼此的情况还有个了解的过程,慢慢就会熟悉起来的。现在首要的问题是要包扎好你的伤口,再拖延感染了就糟了。”她温柔地看着宝强,帮着祈福虎给宝强解左肩上的披肩条。
宝强瞪了那人一眼,还要说话,雪纯连忙截住他的话头,温柔地说:“包扎好伤口你好好睡一觉,我和福虎大哥与这位先生谈一谈,权当交个朋友吧。”看他皱起眉头,她叫了一声“宝强”,声音温柔中就有了嗔怪的意思。
宝强听出她的意思,不再说话,讨厌那人的嘴脸,闭上眼睛。
杨树墩看福虎已经解下了披肩条,和雪纯一起动手脱下宝强的上衣,露出一支雪白的胳臂。他笑了:“男人的胳臂怎么这么白?”口气里透露着惊讶。
“少废话。”宝强睁开眼睛,挣扎了一下还不要他治了。
雪纯连忙叫了声:“宝强。”
宝强一顿,不动了,又闭上眼睛。
杨树墩看得好笑,心里想:真是一物降一物,蜈蚣把蛇捉。这个玉面倔小子,对他的夫人倒百依百顺的。他现在才知道谁是寨子的灵魂了,心里好笑着,就对门外高声问道:“叫来了?”
“叫来了。”外面一声响亮的回答,立即走进一个合作军小战士,后面跟着一个长辫子的女卫生员,背着药箱。
杨树墩笑道:“我也是借花献佛。让我们的小谢同志为许大寨主治伤吧,我的水平误了许大寨主的白胳臂……”看宝强又气得睁开眼睛,他连忙笑着住了口,气坏这个小寨主,他拒绝治伤就糟了。
雪纯看出这个合作军军官长爱惹逗宝强,心里似乎很喜欢他的样子。她心里高兴,笑着说:“那就麻烦小谢姑娘了,只是……”她好奇地笑道:“她怎么知道宝强病了?”
“她不知道,是小豹子叫她来的。他跟在我身边形影不离,我皱一下眉他都知道干什么。现在看我摩拳擦掌地要给许大寨主治伤,还不快些叫来行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