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叹了口气,一时感到迷茫:他们相聚的日子如此短暂,获得幸福的契机在哪里呢?
……
林府里闹翻了天。林子京拳打脚踢,杯子家具“乒乒乓乓”地被他打得稀啪烂。聂寻真被他打得披头散发、鼻青脸肿,蜷缩在墙角一声不吭。佣人和侍卫吓得不见人影。
陈若玉在自己的房间里实在听不下去了,冲过来大声吼道:“够了,发什么疯?要闹出去闹。你们两个坏蛋没一个好东西,在葱妹身上造的孽还少吗?迟早要遭报应的。你俩好狠的心,轮着欺负她。”
陈若玉泪流满面,声嘶力竭地喊道,“林子京,我真不明白你这个坏蛋是怎么想的?你恨葱妹干脆杀了她得了,干嘛这么欺负她?还让她回来干什么?回来让你们欺负?其实这个结果挺好,我巴不得她死掉呢,死了她也就解脱了,不受你们这些坏蛋的残害了。”
她浑身瘫软,坐在地下“哈哈”大笑起来,又放声大哭起来,指着聂寻真骂道:“聂寻真,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你夺走了我的丈夫也就罢了,还来欺负葱妹干什么?你是穷极了没钱花了来打我葱妹的主意?那三千块大洋能美死你?看你现在这个熊样子,鼻青脸肿的,也没见得了便宜舒服到哪里去啊。”
林子京内疚,叫了一声“玉儿”,又怕佣人侍卫听见丢脸,连忙关起了门,要抱起陈若玉。
陈若玉一拳打开他的手,“哈哈”大笑:“林子京,你少来这一套,假惺惺的给谁看?你干嘛关门?嫌丢人?你如果怕丢人也不会做出那么多的缺德事了,也不会让这个丑女人进门了。告诉你,你怕丢人我还偏要你丢人呢。我要和你离婚,现在就离,这个日子不过了。”她说着爬起身就向门外跑去。
林子京看她披头散发,两眼疯狂,心下吃惊,连忙上前抱住她,紧紧地搂在怀里,内疚地说:“玉儿,别闹了好么?这次不是我……”
“够了,”陈若玉打断他,骂道:“苍蝇不抱无缝的蛋,你也不是好东西。我恨你们,你俩去死吧,马上。”她又挣扎着向外跑。
林子京看她真的疯狂了,心里害怕,连忙使出大力搂住她,不要她跑出去。陈若玉被她搂得喘不过气来,又恨又气,渐渐地窒息了。加上这几天的心力交瘁,她一下子晕了过去。
林子京弯腰抱起她,边向陈若玉的房间走,边喊道:“叫医生。”
楼下有人答应一声就跑了。很快军医上楼来,给陈若玉打了一针镇静剂。林子京安排人守着,自己则到聂寻真房间继续找她算账。
他实在气坏了。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才让她进林家大门不到两个月的臭娘儿们聂寻真,竟然贪婪无耻到这个地步,而且胆大包天。她也不看看面对的是谁?真是穷汉土匪出身,和良民是不同的。他以前怎么就没有看出呢?还一直以为她英姿飒爽、清正廉洁呢。没想到区区的三千块大洋就让她垂涎三尺,立马在葱儿身上兑现了。
三天前,聂寻真趁陈若玉没留意拐走了葱儿,并把她“租”给了一个男人,得到了三千块大洋,租期为三天。林子京知道后气坏了,一是气愤聂寻真的行为,另一方面也鄙视她的眼光——三千大洋三天,那么一天就是一千块,哼!
那天他派出去“保护”葱儿的人回来报告说,“报告司座,我们把葱夫人跟丢了,罪该万死。”
林子京吃惊,连忙询问详细情况。手下人汇报说:“司座,葱夫人是失踪在寻真夫人手中的。寻真夫人在药材铺后门把葱夫人拐到了算命先生家里。我们看见了,也没有在意,想她们算算命就会出来的。她俩在一起能出什么大事呢?没想到她是……”那人吞吐起来,不好好说下去。
“继续。”林子京面无表情地命令道。
那人不敢怠慢,想起聂寻真给他们造成的“麻烦”,情绪一急躁,心里的话就冲口而出:“没想到她是‘指驴看苜蓿,边看边吃呢’。我们在街对面等了很久,后来看见玉夫人从药材铺里出来找不见葱夫人,大哭起来。我们连忙跑过去,向玉夫人说明情况,让她不要着急。玉夫人看着我们,不相信我们的话,问我们们是干什么的。我们为了让她相信我们的话,就告诉了自己真实的身份。玉夫人就……”那人有迟疑了。
林子京不耐烦地看着他,皱起了眉头。那人惶恐,只好硬着头皮说:“就……指着我们的鼻子大骂起来,说我们这些坏蛋今后再敢跟踪她,她就打断我们的腿,还骂着说要回去找您算账。我们看不是事,只好先跑回来向您汇报。”
林子京听着,心里气愤填膺,恨不得一下把聂寻真找到碎尸万段。正在这时候,陈若玉赶回来了,指着他的鼻子就骂:“你个坏蛋,干的好事。你的好女人聂寻真把葱妹弄丢了,你给我赔。呜呜呜——”她大哭起来,声嘶力竭。
林子京没有办法,只好立马派人把聂寻真叫来询问。在他心里,也想尽快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他甚至疑惑是不是聂寻真干的。
聂寻真很快赶来了,她已经换回了平时的军装。出乎林子京和陈若玉的意料,她对“失踪”葱儿的事件死活不承认。后来被问急了,又挨了林子京一巴掌,又有那两人作证,她才狠狠瞪了那两人一眼(让那两人苦不堪言),吞吞吐吐地交代了自己把葱儿“租”出去的事情。又讨好地说:“你们消消气,我挣了三千大洋呐,够花一阵子的。”
说到这里,她两眼发光,脸上升起一层得意的红晕,高兴地说:“不瞒你们说,我困苦一生,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钱呢,心里那个感叹——”她不说了,顿了顿,擦擦泪,抬起头理直气壮地对林子京说:“你不也把葱夫人租出去过好几次吗?反正她闲着也是白吃饭,挣些钱补贴补贴家用也是好事。”
一句话把林子京气得暴跳如雷,像猫被踏了尾巴似的一跳多高,对聂寻真就是一顿脚踢拳打。陈若玉也疯了,扑上来对聂寻真又打又撕又咬,恨不得把她吃了。
聂寻真开初没有反抗,很快就被打得面目全非。后来她受不了了,大哭起来,骂道:“林子京,你这个伪君子,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你不得好死。你那么欺负她可以,我为什么不行?我还不是为了这个家?你以为这些钱来得容易吗?”
林子京又羞又恼,觉得这婆娘把人丢尽了,转身对那两个呆立在一边不敢喘大气的手下喝道:“还不滚出去?如果泄露一个字——死。”那两个人连滚带爬而去。
聂寻真看那两个人走了,索性撒起泼来,坐在地上哭道:“陈若玉,你也不是个好东西。我进门一个多月了,你关心过我们母女俩吗?你财权在握,这么大的林家,你从来没有想过给我们点儿钱。我们吃什么?穿什么?”
陈若玉羞恼,厉声喝道:“闭嘴。你这个臭婆娘,你算什么东西?干嘛给你们钱?”
聂寻真不哭了,冷笑着对林子京说:“你也听见她的话了吧?这是人说的话吗?如果是只鸡,你们还想着怎样喂饱它吃肉呢,何况我们是人。我为抗日出了那么大的力,又为你林子京生了个宝贝女儿,我哪一样对不住你们?你听听她的话,不但一分钱不给,还说那么刻薄的话。我不活了啊。”
她哭的声音越高了:“既然这样,我就死了算了。进了这个门,什么也不要我管,一分钱也见不到,我算什么人呀?”哭着说着,絮絮叨叨。
陈若玉和林子京都明白了:他们摊上了一个泼妇,穷极了,野心勃勃地想接管林家的财权呢。
陈若玉两眼冒火,咬着牙说:“你休想。我是林子京明媒正娶进门的妻子,你算什么东西?林家的钱财你休想见到一分,包括你那个狗杂种女儿。”
聂寻真听她骂自己的女儿为“狗杂种”,真怒了,一个跃起就向陈若玉一脚踢去。
林子京知道她那一脚的厉害,心里发怒:这还了得?柔弱的陈若玉能受得了她那野人般的一脚?真是反了天了。他连忙一个旋身伸手抓住了聂寻真的脚,一提一甩,聂寻真就摔倒在地毯上了。
聂寻真没想到他来护驾,冷不防摔了这么一跤,又哭天呛地起来:“我不活了啊,你们夫妻俩合起来欺负我一个。一个骂一个打的,我还有什么活路?林子京,我看透你了,还是正妻好,妾在你眼里是不当人的,我们离婚吧,反正我俩也没有明媒正娶,是凑合到一块儿的。我走人,和女儿再也不见你们的面,省得你们看见烦心。”说着站起来就要冲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