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们的老板。”小红娇听见声音,跟在葱儿后面悄声说。
葱儿没吭声,看看四周的侍卫和站在门口屋檐下的云副官,心里思忖:这些人昨天午后就没有见到人影,原来都在这里。不知冯老板是怎样“款待”林子京的,他似乎很得意。这样想着,两人就走近了那件厢房。
云副官面无表情地打起竹帘,让葱儿和小红娇进去,顺口报告:“他们来啦。”就不再说话,挥手示意侍卫撤离,自己也走了。
屋内,林子京嬉笑着,散漫地斜靠在床头,正在和地下躬身站着的一个肥头大肚的胖子聊天。靠墙站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姑娘,正双手捂着脸哭泣。林葱儿和小红娇进去的时候,林子京依旧嬉笑着,看见他们,笑着指点着对冯老板说:“怎么样?和我估计的一样吧?他俩精神抖擞,容光焕发。加上你情我愿,在外人看起来简直是绝配。你瞧他们含情脉脉的眼神,昨晚一定过得不错。只是委屈你了,没让你尝到美味,林某深感抱歉,将来一定后补。”
“岂敢岂敢。”冯老板谦卑地鞠着躬,抬头看了葱儿一眼,又狠狠地瞪向小红娇,眼中露出妒忌的光芒。他不敢明目张胆对葱儿表示垂涎,但瞪瞪自己人总可以吧。
林子京看在眼里,笑着说:“你也看见了,我这个人善解人意,让我的人满足了你的人的心愿。可是你手下的丫头呢?昨晚哭哭啼啼,死活不肯,还是我用了强……你不知道这多扫兴。不是我夸口,伺候过我的女人哪一个不是受宠若惊的?说真的,以我的条件,哪点儿配不上你这丫头?像这么不解风情女子,我林某遇见的是第二个,好在我昨天的心情不错……”
他默默地微笑着,眼前闪过温雅君的影子,继续说道:“那第一个对我无礼的女人比这个丫头的境况糟多了。你说,怎么赔偿我的损失?”他嬉皮笑脸。
葱儿和小红娇刚一进门时就注意到了站在墙边的姑娘,只是她背对着他们,他们没有细看,不知道她为什么哭泣。葱儿本能地猜到这姑娘可能受了某人的污辱,只是没想到是林子京。她骇呆了。她只知道林子京变成了魔鬼,但因为她一直被软禁,像今天这么赤裸裸的魔鬼事件她还没有亲眼目睹过,因此恨死林子京了。
她狠狠地瞪了林子京一眼,正要走上前去抚慰一下姑娘,就听见小红娇惊叫一声:“红春……”
红春听到小红娇的声音,转身看见果然是他,哭叫一声扑到他怀里大哭起来:“师兄,我不干净了啊……脏死了。”她哭声撕心裂肺,悲痛欲绝,看起来令人落泪。
小红娇气得发抖,也悲痛欲绝,紧紧地抱住小红春哭泣着。冯老板大喝一声:“不许哭,你俩找死啊?得罪了林军长,看我不剥了你俩的皮。”
林子京看着地下的情景,懒洋洋地笑着:“没关系,让他俩哭吧。我心情不坏,看着别人哭泣也是一种消遣。罢罢罢,冯老板,我也不要赔偿了。你的委屈和小红春的伤心抵消了,我也就心安了。真是有趣,我自认为心底不错,办事情也比较会察言观色,怎么就吃力不讨好呢?”
他兴趣盎然地看着地下表情各异的几个人,微笑道:“冯老板本是我选中的对象,让他伺候我们美丽的王若梅小姐。”他说着转眼一扫,满意地看到葱儿脸色煞白,笑得更得意了,“可是无意中抬眼一看,发现小红春似乎对这位红娇少爷情有独钟,在树下拉着他的衣袖说笑呢,那盯着小红娇的眼神,真是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他笑着停下来,顿了顿又笑道:“我就想,这两个孩子我在哪里见过呢?我肯定见过,我的记忆力一向不错的。想了想,果然被我想起来了。两年前,他俩在我家唱过戏,确切地说,是这家戏班子在我家唱过戏,两孩子还得到过王若梅小姐的热情款待呢。”他情意款款地看了葱儿一眼,葱儿恨不得用袖中的小刀割破他的喉管。
林子京无视她愤懑的情绪,接着笑道:“我心里感叹时光的荏苒,两年多转眼间就过去了,一切变化那么大。两个孩子已经长大成人,都有了情愫了。看着他们亲昵的样子,我心里一阵发慌。我这个人,这几年心理脆弱得很,很容易心痛。看见那对孩子情深意切,我就妒忌万分,就思谋着找个法子拆散他们。你们不知道,这成了我近几年最大的嗜好呢。远远地看着他们,我下定了决心:我林某今天要棒打鸳鸯了。这不,小红娇和小红春分开了,有了另找鸳鸯的自主权,是不是得感谢我?”他停下来,笑着让地下的几个人消化一下他的话语。
葱儿气疯了,她从来没有这么恨过林子京。即使他把她推向王老板的时候,她也没有现在这么恨他。现在她感到自己和林子京势不两立了,她心里暗暗发誓:林子京,我发誓,总有一天,我要让你霸王卸甲。
林子京的眼光没有一刻离开过葱儿的脸颊,这时看到她的愤懑,笑意盎然地说:“王若梅小姐,你不用这么仇恨地看着我。我拆散了小红春和小红娇,你应该感激我才是。我难道没有成全你?你神采那么好,昨晚过得很快活吧?我能想象来你们相拥相爱的情形。你们肯定在一起共同回忆了《牡丹亭》演出,对照着剧情,回忆着往事,两人就如胶似漆,干柴烈火了。
不幸的是,我想着这一切又痛苦死了,因为这一切又犯了我的大忌:我刚才说了,我是不喜欢成双鸳鸯的。想着你们的相亲相爱,我就忘记对小红春的疼惜了。小红春,我在这里向你道歉,我应该对你温柔一点的。我享用着小红春,心里下定决心:一定要打散这对鸳鸯,让他们劳燕分飞,肠断人间才好。这不,我立即下令让他们戏班撤离,马上就撤,走得远远的,让小红娇和王若梅小姐永远见不到面,承受着望穿秋水的痛苦,我心里立马就痛快一些了。王若梅小姐,你看我处理得怎么样?只是苦了冯老板,没吃到天鹅肉还赔了生意。没关系,我写封信你带着,保证你在下一个城市里赚足赚饱。”他懒洋洋地对冯老板笑笑。
冯老板大喜,鞠躬感谢:“多谢林军长。林军长的恩情,小人没齿难忘。”
“得了吧,你下去吧,信随后向云副官要。”林子京笑着挥挥手让他下去。
冯老板连忙点头哈腰地走出去,临出门时还用眼光警告地看看小红娇和小红春,那意思是:好好伺候林军长,否则我绝不饶恕你们。
屋内,林子京盯着葱儿微笑着问:“王若梅小姐,我的导演还可以吧?玉儿被几个太太邀去打麻将,我没事可做,只好来这里消遣了,你觉得怎样?”
“林子京,你会遭报应的。”葱儿咬牙切齿地说。
“哈哈哈哈……”林子京狂笑着:“是吗?我拭目以待。又笑道:“你呢?你这个勾引男人的尤物,难道就能心安理得地活下去?告诉你,打发走了这个戏班子,我还打算再为你物色物色呢。寂寞了那么久,我怎么忍心让我的王若梅小姐独守空房?”
“你敢!”林子京正洋洋得意说着,葱儿和小红娇同时大喊,眼中喷火,恨不得杀了他。葱儿又气又恨又恐惧,浑身发着抖,胸口憋疼得喘不过气来。
林子京不理葱儿,转头看向小红娇,皱起了眉头,冷冷地说:“你发什么威,小红娇?摆正你的位置,别以为你占有了王若梅一晚,就可以发号施令了,别做梦了。我只是好奇,”他又笑起来,“你这么见异思迁,一夜之间爱上王若梅,抛弃了小红春,难道不怕她伤心?据我所知,你俩从小青梅竹马,她对你情深意切,难道你一点也没感觉?”
小红娇低头不语,泪水汩汩而下。他怎么能不知道小红春的心意?两人从小青梅竹马,彼此的习性了解得一清二楚。可是,这是爱情吗?他不知道。如果两年前没有遇见葱儿,他也许以为这就是爱情,有一天他就会和小红春走到一起去。可是……
他怎么能忘记两年前的情景?那个风姿绰约、在大家都对他俩嘲笑侮辱时,却能顶着压力和他们碰杯敬酒,并且深情赠物的美丽女子?从那一天起,每当夜深人静时,葱儿的身影总会走进他的脑海,伴着他入眠。那么魂牵梦绕,刻骨铭心的思念,他一辈子也忘不了。这些,怎么对小红春说?她能理解么?
小红春本来哭泣着,听林子京这么一说,不由从悲痛中停下来,绝望地看着小红娇,叫了一声:“师兄……”
小红娇泪流满面,低头没有回答她的叫声。他能说什么呢?一边是从小青梅竹马,无数次患难与共的师妹;一边是永生难忘,已和他灵犀相通的葱儿,孰轻孰重,他无法选择了。如果在过去,他会毫不犹豫地走向葱儿,哪怕因此而身死也不怕,他是为爱而死,死得其所了。可是现在……师妹身受奇耻大辱,他怎么能忍心抛弃她?而另一方面,葱儿的人生面临着更大的危险和屈辱,他该怎么办?他心如刀绞,泪流满面,真想一死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