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副官立即命令:“其他人原地待命,我和司座带一个兄弟前行,听明白了?”
其他人低声齐答:“是”。
林子京和钟副官就带着那位从俘虏中选出的日本人默不作声地上路了。
林子京他们磕磕绊绊地摸索到半山腰的时候,已经到深夜了。在电闪雷鸣的间隙中。他们似乎看见不远处有一抹灯光,且传来一阵枪声,虽然声音不是很大,但还是让正在行进中的林子京三人心里一凛,连忙加快了脚步。
他们哪里知道,在半山腰中一座破烂的关帝庙里面,正呈现着另一种惊心动魄的场景:在寺庙宽敞的大殿里面,李涛和觉儿经过一阵弹无虚发的点射,把猝不及防的林老爷的十几个手下打死了个精光。
李涛此时双枪对着林老爷的胸膛,眼光寒冰般地盯着他,不发一言。觉儿把横七竖八地躺在面前的十几具尸体一一地检查过去,确信他们都死了,才长松一口气,走到葱儿和李涛面前,报告说:“都死了。”
葱儿点点头,微微一笑,看着林老爷。林老爷吓得脸色惨白,颤抖着声音问:“葱儿,为什么?”
葱儿走到他面前,掏出自己的小手枪对着他,笑道:“我的仇恨还用问吗?从你我相识到现在,我们谈的内容不少了,方式平淡无奇,不如换个方式有趣些。”说着对着林老爷的胸膛一阵连发。
林老爷的胸膛立马成了血窟窿,鲜血汩汩地流出来。因为没有打中心脏,他并没有马上断气,只恨恨地瞪着葱儿,眼中却有着不解。
葱儿觉得奇怪,俯身在他脸上哈着气,笑道:“瞧你眼中的神情,有什么不明白的?以我对你的了解,一代枭雄的林洪轩林老爷似乎没有这么弱智,到现在还在幻想我会真爱上你,不会杀你报仇?”
林老爷恍然大悟,脸上立马现出后悔的神情,却说不出话来。
葱儿冷冷地看着他,冷声喝道:“林洪轩,你欺辱了我的母亲,又残忍地杀害了她和我的父亲,还欺辱了我,毁灭了我的幸福,我王若梅今天要让你血债血还。”
赶到院子里的林子京听到“王若梅”三个字,心里一怔。没等他反应过来,里面又响起一阵枪响,他连忙向屋子里冲去。
这时电闪雷鸣刚停,院子里奔跑的脚步声非常清晰。李涛机敏,知道情况有变,心里一沉。他看见屋子里的火把太多,一时灭不完,连忙拉着葱儿的手躲到神像后面,觉儿也机警地躲到他们身旁。
冲进大殿里面的林子京看屋子里没有人,来不及寻找葱儿他们,连忙扑到林老爷的身边,焦急地叫道:“爹,你怎么样?醒醒啊。”
林老爷吃力地睁开眼睛,看着林子京,一时认不出他是谁来。
林子京连忙说:“爹,是我,子京,你怎么了?怎么会这样?”
林老爷嘴唇一动,嘴里、伤口上的红血源源不断地流出来。林子京连忙掏出手绢轻轻给他擦拭着。
钟副官站在林子京身后,犹豫于抢救林老爷和搜寻葱儿他们之间,不知怎么办好。他正要命令日本俘虏继续搜寻葱儿他们,转眼一看却惊呆了:只见那个日本俘虏放下林老爷和搜寻罪犯不管,却对墙边的箱子感兴趣起来。他试探着打开箱盖一看,只见里面堆满金银玉器,还有一沓一沓的银票。他眼睛一亮,立马露出贪婪的光芒。
钟副官心里一沉,对着他喊了一句日语。那日本俘虏一惊,立马转回身,手中的枪对准了林子京,嘴里“哇啦哇啦”地说了一大串日语。惊变的情形让钟副官不知说什么好,他木鸡一样地惊呆在那里,不敢随意乱动。他懂日语,那日本俘虏警告他别动,说乱动他就打死林子京,这个损失他可担负不起。
林子京不懂日语,但他从钟副官的神情惊变就明白身后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不动声色地继续看着林老爷,沉着应对。
正在这时候,突然神像后一阵点射,那日本人中枪,向后倒去,同时开枪向前一阵扫射。林子京和钟副官同时翻身躲过了他的射击,两人一齐还手,那个日本人顿时血肉模糊,闭眼死去。林子京不顾危险,向神像后冲去,钟副官从另一边堵住了葱儿他们的去路。
李涛一枪打在钟副官手上,钟副官的手枪落在地下。但林子京一枪打在了觉儿的肚子上,又反肘打掉了葱儿手中的枪,一手抓住葱儿的一只胳膊,一把拉到了自己的怀里,同时手枪对着李涛,低声命令:“放下枪,不然我打死你们。”
李涛脸色惨白,把觉儿抱在怀里,手枪依然对着林子京。
林子京冷冷一笑:“开枪呀,李涛!让我和你亲爱的王若梅小姐同生同死,不失为一件美事。”
葱儿听他叫自己“王若梅”,脸色惨白,看着鲜血源源不断地流出觉儿的肚子,苦于受制于他,无计可施。僵持了半晌,钟副官忍痛用左手捡起手枪,对着李涛。
林子京正要开枪打死李涛,葱儿猛地低头狠狠咬住他抱着自己前胸的胳膊。林子京冷不防,疼得一松劲,葱儿朝下一蹲,挣脱了他的怀抱,弯腰捡起自己的手枪,对着林子京的后背,低声命令:“放走李涛和觉儿,否则别怪我手下无情。”
林子京不动。半晌,他冷冷地说:“开枪吧。”
李涛情绪激动,叫了一声:“葱儿。”
葱儿命令:“马上带觉儿走,再晚一步他恐怕不行了。快点。”
李涛看看怀中已经昏迷的觉儿,心里犹豫。
林子京看到他的犹豫,轻轻一笑:“李涛,现在不走,你的王若梅如果舍不得杀我,死的可就是你了。”
“快点走。”葱儿嘶叫,脸上流下汗水来。
“葱儿。”李涛挣扎。
葱儿冷冷地说:“你要见到我的尸首吗?好,我死给你看。”说着调转枪头对着自己。
李涛绝望地叫了一声:“葱儿,我救活觉儿,就回来救你。”说着背起觉儿匆匆离去。
没听见外面有人拦阻,葱儿才知道林子京来时并没有带许多人来。也是,以他的性格和身份,宁死也不愿把她和林老爷“通奸”的事情捅出去。不然前面许多卫兵冲进来,早没有她和李涛、觉儿的活路了。
她思忖着,转眼看见钟副官要追李涛他们,她立马对着他的后背就是一枪。钟副官一个趔趄,转头看着葱儿,好像不相信她会朝他开枪似的。
葱儿一声冷哼:“你敢伤李涛一根毫毛,你就不是你了。”
钟副官心里惶恐:司座对葱夫人的态度不明朗,他无从判断到底应不应该得罪葱夫人。好在他已经身中了两枪,确实追不上李涛了。他踉跄地倒下去,临晕之前还愧疚地看了林子京一眼。
林子京手一动,很利索地夺回葱儿的手枪,冷冷地说:“你刚才不应该犹豫,应当马上开枪才对。留着我的性命后患无穷,你不后悔吗?”
葱儿脸色煞白,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林子京不再理她,俯下身迅速地撕下地上尸首的衣服,给林老爷包扎着。无奈林老爷伤口过多,失血过多,虽然林子京尽力抢救着,他还是渐渐地走向死亡。
天麻麻亮的时候,等在五里外的手下看到了林子京。他们发现林子京脸色惨白,背着已经昏迷不醒的林老爷艰难地挪着步子,旁边跟着跌跌撞撞的葱夫人,来到他们面前。
面对他们疑问的脸色,林子京沉痛地说:“预约访问高人,没想到高人乃土匪所扮。他们挟持了老爷和葱夫人。子京遇事仓促,依他们所挟孤身前往,却落得这么个下场,心里万分悲愤。钟副官也殉职了。”说完泪如雨下。
众侍卫都很难过。林子京附耳对其中的一名侍卫说了句什么,那人点点头,带着几个弟兄走向关帝庙。
不一会儿,就见他们一个背着钟副官的尸首,几个人提着林老爷装满财富的箱子走来。林子京示意他们做个担架,抬起林老爷和钟副官尸体回到高原上去。
众侍卫乖巧,看葱夫人身体瘦弱,在给林老爷和钟副官做担架时,又给葱儿做了一副。对此,林子京并没有反对,默认地让他们抬着林老爷、钟副官和葱儿走上了回归的山路。
天亮的时候,他们回到了高原。等在那里的张副官看到丢盔弃甲、满身狼狈的林子京他们,大吃一惊,连忙派人命令附近的农家烧火做饭,并腾出屋子供林子京他们休息。
林子京命令一部分士兵先护送葱儿回到丰州市,并封锁消息,他自己则在一间农家屋子里守护着林老爷。他告诉手下,林老爷怕搅扰,需要安静养伤,命令他们不要靠近。大家理解他的心情,都躲得远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