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们进了对面的厢房,他连忙返回来把葱儿抱在怀里,低声问:“告诉我,葱儿,发生了什么事?”
葱儿默默地流着泪,不吭声。李涛静静地等着她。
半晌,葱儿哽咽着说:“李涛,一切都证实了:杀害我父母的刽子手就是林老爷和钟管家。你说,我该怎么办?”
紧紧地搂着她,李涛低声而坚决地说:“血债血还。”
葱儿久久地望着他,用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眉毛,轻声说:“李涛,如果能够顺利报仇,我会和你一起隐姓埋名,安安静静地过日子。”
“葱儿。”李涛两眼放光,搂着她,紧到让葱儿浑身生疼。
她苦笑一声,低声说:“我只是说到好的方面,万一我……死了,你要好好保全自己。”
“不要说了,如果你不幸遇难,我决不独活于世。”李涛打断她,声音嘶哑。
“何苦呢,为了我这副残败的身体,你……”
“不许胡说。”李涛打断她,头猛地一低,嘴唇啄向她的柔唇。
葱儿头轻轻地一偏,李涛的脸伏在了她的肩上。好久,他痛苦地低声说:“对不起,葱儿,我僭越了。”
葱儿轻轻地转过身,手指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脸颊,凄然一笑:“李涛,不要误会,我不是反感你,我只是觉得……我好脏,配不上你的碰触。你不知道,你有多纯洁吗?我真的不想让洁净如玉的你粘上我的污秽,那会让我一辈子羞愧的。”
“住口,你给我住口。”李涛低声吼道,像野兽在咆哮。他咬着牙低声说:“如果不是看你重病在身,我一定揍扁你。你难道不明白我的心意吗?我什么都不在乎,而且,你也没有什么不纯洁的,任何女人都没有你冰清玉洁。”说到后来,他哽咽难言,紧紧搂着葱儿,泪如雨下。
葱儿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后背,喃喃地说:“李涛,你不知道自己有多傻吗?在这个世界上,由于各种原因,我也许会和任何男人碰触,但就是不能碰你,永远不会。你……应该属于和你一样洁净的女人。”
猛然感到腰身一紧,她吃惊地抬起头,看到李涛的脸铁青。他低声威胁:“你是在暗示我,让我现在就要了你?”
葱儿心里一阵慌乱,她连忙摇摇头,急声道歉:“李涛,对不起,我说错了。”
李涛脸色稍稍和缓一些,仍旧低声说:“知道你拒绝我不是嫌弃我,这就够了,不要说那么多废话。你放心,我不会碰你,即使报了仇,没有你的允许,我宁可守着你过一辈子,默默地看着你也心满意足。”
葱儿嘴唇动了动,看看李涛的脸色,把“何苦”两个字咽了回去,心里默默地想着:纯洁如李涛,我怎么也要保全他。
正午的时候,寺庙小僧端来了素菜素饭,葱儿的沉思默想才算结束,让青儿、小红和李涛伺候着她用午餐。听医生说,她吐出的那两口鲜血系急火攻心所致,对身体并无大碍,反倒稍稍解了平日积下的忧郁之气,只要好好调养,保持心情愉快,不久身体就会恢复健康。
葱儿听了微微一笑,自己也感到精神比昨晚好多了。叫奶娘抱来孩子轻轻逗着,让医生不要把自己的病况告诉林家人,包括林子京,以免小题大做。
医生没有坚持,点点头答应了。
吃过午饭,葱儿静静地看着孩子安静地躺在奶娘怀里吃奶,听见院子里一阵喧哗。没等她说什么,就见门口一暗,进来一个高大的身影。她抬头默默地看着来人,没吭声。
林子京看看葱儿,转身问奶娘:“孩子还好吧?”
奶娘点点头:“刚吃过奶,睡着了。”
林子京点点头,抚摸着孩子白嫩的脸颊,嘱咐道:“好好照看孩子,我一会儿带他回去。”手指一动,大家连忙退出去,留下他和葱儿两人谈话。
看大家都走出去了,他顾不得关门,连忙坐到床沿,一把将葱儿揽到怀里,语气稍带惊慌地问:“怎么样?可好些?脸色这么难看。”
葱儿轻轻摇摇头,“不碍事,有些中暑。”
林子京眯眼看了她好大一会儿,用手轻轻摸摸她的额头,淡淡说,“没发烧,但愿如你所说。”
“大哥……为什么这么说?”葱儿不安地问。
林子京轻轻地说:“今天老爷寿辰,我也是刚赶回来,看到你没在,问了问玉儿,知道你病了,心里着急,举行完仪式就赶来了。我真的吓坏了。”他轻轻抚摸着她的脸蛋,低声说。
葱儿勉强一笑,轻声说:“不碍事的,医生说休息一下就好了。倒是我没有及时给老爷祝寿,怪抱歉的。”
“有你玉姐姐在那里照料,一切不会有问题。你休息一下,等会儿我们回去吧,怠慢了客人就不好了。玉儿也挺想孩子的。”林子京依旧淡淡地说。
葱儿听着,没有吭声。
一直到林老爷寿辰第四天的时候,葱儿的身体才好转些。那天下午林子京接她回去的时候,她又晕倒在他怀里了。
他们回到豪宅的时候,人们看到的只是匆匆下车的大少爷,抱着一个身着淡蓝色衣裙的女子疾步走向二楼卧室,嘴里吩咐:“唤佟大夫。”就上了楼梯,大家连她的脸蛋也没有看清,就见军医佟茂福匆匆上了二楼。
在大家议论纷纷的时候,上面传来大少爷的命令:“寿辰照样进行,盛情款待客人。葱少奶奶身体欠佳,谢绝探访,一切事情交由玉少奶奶主持。”
众人虽然好奇,都想一睹传说中神秘而美丽的葱少奶奶的芳容,无奈大少爷下了命令,谁也不敢鲁莽探问。二太太曾试图在晚上探访,也被大小姐挡住了。只有大太太在掌灯时分在大小姐的陪同下看望了葱少奶奶。可惜葱少奶奶昏迷着,对她们的关心一无所知。看看守在身旁大少爷的忧郁样,她们也并不遗憾自己的虚行了。
由于葱少奶奶病着,林老爷心情也不好,虽然林子京说不碍事,他还是让请来的大戏班停下来。本要辞退,林子京过意不去,说不能让葱儿的病搅扰了大家的兴致,所以戏班子仍旧留驻。但是没有林老爷的命令,谁也不敢提戏班开戏的事情。所以这几天虽然大家玩得尽兴,但没有戏班助兴,总觉得缺了什么。
这天早晨,葱儿感到好过些了,起床让青儿和小红伺候她梳洗。
看着她们的穿着,她不由笑道:“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老爷过寿,引得你俩心情大好,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要相女婿吗?”
两人一愣,看看自己的衣着,一起脸红起来。青儿羞恼地说:“夫人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该说的也说,不该说的也说,让外人听见成什么样子?你那么病着,我们能心情大好?不过是老爷过寿,我们怕人笑话,稍微穿得过眼罢了,你倒挖苦我们。不要忘了,我们可是伺候将军夫人的丫头,穿得不好你脸上也不光彩呢,让人说你勒苛我们呢。”
葱儿不以为然:“他们说什么我不在乎,只要对得住自己的良心,管他们说什么?我对你们好不好,自有公道在人心,不在于你们穿得怎么样。我并不反对你们打扮得漂亮。女娃子么,穿好看些让人看着爽目,只是别拉上我,好像是为了我穿似的,我又不是男的。”
她说着笑吟吟地站起来,坐到梳妆镜前,慢慢地解开头发。
青儿听着她的话,气得对小红说:“小红,你说说,我们真是难做人了,夫人这都说的什么话啊,真是气死我了。”
小红脸也红了,迟疑了一下,发狠说:“就是,夫人的话把我都气疯了,我们胳肢她吧。”
两人说着就上前把葱儿压在梳妆台上胳肢起来。葱儿笑得岔气,又没力气挣开她们,只好左右乱躲着。由于坐下是圆凳,一个不稳,就掉到了地毯上,吓得青儿和小红连忙扶住她。看她没事,两人又胳肢起来。三人打打闹闹着,把地毯弄得一团糟。
不知过了多久,听到一声咳嗽,青儿和小红连忙住手,一起向外看去。只见林子京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套间的门口,板着脸看着她们。
看青儿和小红抬起头来,他沉声说:“真不象话,有这么打闹的吗?你们不知道夫人在病中?”
青儿和小红吓得脸发白,连忙扶着葱儿坐起来,悄没声息地收拾着地毯。葱儿笑着想站起来,可是病着,加上被青儿和小红胳肢了半天,试了试,到底没有力气爬起来,只好斜躺在地毯上,看着她们收拾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