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的初夏,蝉鸣格外聒噪,窗前的杏树,在阳光下泛着翠绿的光芒,一转眼,半年就过去了呢。
半年的时间,怎么这么短,短到我还没忘记,灯光里,你冷漠的脸。
我开始喜欢触摸时间的棱角,鲜红的血液滴落在发烫的青石板上,张扬地扩散,异常刺目。
在这个不知道是不是属于我们的时代里,我将自己的灵魂一点一点剖开,将时光锁进我的魂魄里,想要永远永远留在这个时代里。
生活在怎样的世界里,究竟是我们变了,还是我们变了。
明明贴得那么近的心,怎么就疏远了?
明明那么刻骨铭心的感情,怎么说放下就放下?
天边铅灰色的云朵,缓缓地飘荡着,从耳边吹过的风,夹杂着栀子花的味道,放肆地弥漫。
这是要下雨了么?
我将窗户关上,靠在墙上,感受着背部传来的凉意,慢慢蹲下来,泪流满面。
怎么就是还是忘不掉
怎么就是忘不掉
忘不掉
忘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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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秋打电话给我,说是晚上有聚会。
我握着手机半天没说话,她在电话那头急得直嚷嚷。
“你别告诉我你不来,不来明儿就杀你家剁了你,小样儿我还治不了你····”
晚秋总是这么牛哄哄的。
我说:“你丫这暴脾气,姐姐又没说不去,好生准备在着迎接。”
晚秋阴阳怪气地笑了一声,“你可别想不开。”
“放心,要想不开,几个月前早挂了。”
“苏画,你丫的去死!”
晚秋撂下这句话就把电话挂了,我握着手机趴在地板上,想,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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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真的下起了雨,飘飘洒洒的雨丝,在昏黄的灯光下,营造出一种烟波浩渺的美,道旁的梧桐树,静默在雨中,显得高大而静谧。
出租车的玻璃,像是被雨丝分割成了很多块,支离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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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到酒吧的时候,是晚上的九点,标准的人和鬼混合乱窜的时间。
我皱着眉看了看酒吧门口那格外明显的招牌,晚秋怎么净找这些乱七八糟的地方,什么都是乱七八糟的。
她站在台阶上,一身纯黑的长裙,同黑夜很好地融合在一起,风撩起她飞扬的青丝,在五颜六色的霓虹灯下,散发着诡异的光芒。
这让我想到了某某妖精的出场,甚至比这场面还要丧心病狂,这妖气,想挡都挡不住。
很久以前我就说过,白晚秋这女人最适合演什么妖魔鬼怪之类的了。
她不混迹演艺圈,还真是白白浪费了她这与生俱来的气场和脸蛋。
就她这样的人,整天呆在25℃空调房间里玩儿商业,简直就是暴殄天物,想不出的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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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刚上大学那会儿,她就特牛掰的更我说,她要迷倒整个金融系的男生,让他们都对她死心塌地,欲迎还拒的。
她说这话的时候,格外豪气,我和小希一个劲儿地在旁边点头,看起来对她简直佩服得不得了。
结果不出三个月,她的好日子彻底结束,一个南城就把她收了。
服服帖帖的。
我和小希交换了一个眼神,整整笑了半节课。
这妖精终于被人收了。
看她那对着南城撒娇发嗲的样儿,我和小希的心脏跳动得格外剧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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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之下,我觉得我的小日子是过得绝对有地位有尊严。
因为陆杳什么都听我的,吵架从来都是他先道歉,无论春夏秋冬,每天早上买好早餐到我家楼下等我,好像我一切的一切都是他在张罗。
他说:苏画,这辈子除了我,没人受得了你这狗。脾气,你就从了我吧。
他说那话的时候,笑得特奸诈。
我抬起一脚就给他踹了过去,他跳起来直抱着脚嗷嗷叫。
我在一边笑得几乎杯毁人亡。
那时候,就觉得那样特幸福,我伸手就可以摸到他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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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这一切的一切,只是一个不值得怀念的梦而已,那个梦里埋葬着一群充满活力的孩子,埋葬了一个叫苏画的孩子,埋葬了安静的19岁,那个叫陆杳的男孩子,也随时间长埋地下,黄沙漫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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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秋精致的面孔,在风中显得格外精美。
我们,都是一群被精致的物质生活包围的孩子,活得安静而轰轰烈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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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问,谁为我们画地为牢
一张巨大的网,在我们的头顶张开,然后慢慢收紧。
我们蜷缩在时间的缝隙里,眼睁睁看着某些东西慢慢变质,慢慢腐烂。
最后,臭不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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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破裂的时代里,所有的东西都被潜移默化掉,无声无息,令人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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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是有那么多在乎的人,即使是到了最后,我们还是在乎着,
那种感觉从来没变,只是被时间冲淡了
变得像白开水一样没有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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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张对我们不断收紧的网
疼痛得令人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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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秋看到我的时候,勾唇一笑,踩着十二厘米的高跟鞋,凑到我跟前,以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我,将我通身打量一遍后,无语道:“哟,我说妹妹,你这副打扮就过来了?”
“怎的,在这鬼乱窜的时间,你还想让我化个妆,美美容啥的?”
我嘿嘿地笑着。
“得了,少贫,都齐了,就差你一个了,这不,您是大人物,姐姐我亲自来迎接你,怎么样,够面子吧?”
她伸手拍了拍我的肩。然后率先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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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吧大厅里很吵,整个儿一群魔乱舞,什么形象,什么节操,那都是路人。
我跟在晚秋后面,沉默着。
“苏画,你这什么表情,不在服务区?”她回头挑着眉。
“没什么,晚秋,等一下你丫要是敢提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我一准儿灭了你!”
我一边威胁她,一边去按电梯的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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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人,你这样爱过,深入骨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