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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谈间,胡玉奴的侍女淇儿已经回来了,身后跟着四个彪悍男人。
绿儿一惊,马上从榻上站起来,几个丫鬟也都围拢过来,将她挡在身后。
“夫人,我好心待你,你如此无礼,怎能带男人入内室?”
胡玉奴笑说:“妹妹你误会了,将军念你漂泊在外,怜你这些年伺候尽心,十分辛苦,特别命我来接你入府,这些都是家人,不必在意。”
绿儿干脆道“我不会去。”
胡玉奴说:“妹妹不必有疑虑,从此你我姐妹相处,共侍一夫。定然不会有嫌隙。你收拾一下,我这就接你回去。”
绿儿后退一步,坚决道:“不,我不是秦将军妾室,也不会跟你入府。”
胡玉奴微微一笑:“妹妹纵然清高如闲云野鹤,看不得府中俗碎,也要为孩子想一想,给孩子奔个名正言顺的前程。”
胡玉奴这样说着,向着孟昶的方向看了一眼,那一眼寒气逼人,他后退一步,手里死死攥住布偶,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
绿儿在胡玉奴的目光里,也隐隐感觉到一股寒凉,她只是沉默了一下,便答:“那我随姐姐去就是了。”
“那就请妹妹收拾一下。”
“带不走的不必带走,能带走的不必带走,妹妹不用收拾,姐姐既然盛情相邀,妹妹就跟你走一趟,我走了,自有吴妈等看护门庭。”
胡玉奴小声道:“既然是一家人,就一起走吧,妹妹这次是回家呢,哪里还会回来?这里也不必留人看守,明日将军自会派人来处置你这院子。”
吴妈在旁边拽了绿儿的袖子一下,胡玉奴的来者不善,绿儿明白,她不是看不出,看出来,那又如何?她口口声声以孩子做要挟,纵然要赴死,她也要从容走上前去。
绿儿给吴妈使一个眼色,她领着一个丫鬟打算出去,被一个黑衣男人一把钳住,扭住胳膊。吴妈痛的大叫一声。
绿儿讶然道:“你们这是干什么?”
胡玉奴一笑:“妹妹身边的人,肯定是使唤惯了的,不如全带回家去吧,免得到家后,手边没有得意的人,一时辛苦。”又用眼神吩咐一下,几个黑衣人很默契的,分别站在门口,胡玉奴对绿儿做一个请的手势:“妹妹,请尽快收拾东西,带着你的人,随我回家吧,外面车马齐备,只等妹妹了。”
绿儿在心里长叹一声,对身后的吴妈和一干使女吩咐:“速速带上你们的东西,随我去吧。”大家见主人这么吩咐,都答应一声:“是。”各自转身进了内室,不大工夫,各自背了包袱出来,排排站在绿儿身后。
绿儿环顾一下整个房间。对胡玉奴道:“既然姐姐如此盛情,妹妹恭敬不如从命,还要劳烦姐姐带路,并谢过姐姐的车马。”
胡玉奴眉开眼笑:“从此你我就是一家人,不要客气。”
一行人鱼贯而出,黑衣人自动分成两组,一组带路,一组殿后。经过孟昶身边,绿儿微微欠身:“小兄弟,对不住了,茶没喝上一碗,倒让你见笑了,如果有缘,咱们后会有期。”
孟昶虽然年幼,已经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自小生活在那样的环境,胡玉奴温柔笑意下隐藏的杀气,他早已了然于心。
胡玉奴瞄了一眼孟昶,一丝笑意挂到嘴角:“妹妹,大家都是明白人,就不要演戏给我看了。”
说完,她吩咐一声:“将这少年一并带走。”
孟昶吓了一跳,如果说之前他冷眼旁观,只是对绿儿的同情之外,现在又多了一层惊恐,他不明白这女人为什么也要将他带走。
绿儿站定,对胡玉奴说:“姐姐。这少年不过是路过此地,进来讨碗茶喝,我和他非亲非故,要带他做什么。”
胡玉奴笑道:“妹妹这样说,还是不信任我了,我既然来接你入府,必然也一起接了你和秦将军的骨肉同去,难道留他一个流浪在外,孤苦无依?哪有这个道理。”
绿儿和孟昶同时大惊失色,异口同声道:“不是不是,你弄错了。”
哪里还有人听她们辩解,一个黑人人上前来拉拽孟昶,孟昶躲避,想夺门而逃,被黑衣人一个绊子绊倒在地,孟昶措不及防跌在地上,他本能大叫:“放开我,武鸣,武鸣。”
对面厢房似乎并没有人洞悉这边发生的事情。黑衣人顺手一掠,将孟昶掠起来,一双胳膊扭在身后。
胡玉奴走上前来,问:“你随你母亲回家,去还是不去?”
孟昶说:“她不是我母亲,我也不认识你,我是后蜀小王爷,随我哥哥来你们后唐迎娶公主。你若是得罪了我,小心你的脑袋。”胡玉奴冷笑:“小小年纪,心机倒不少,既然是将军的骨肉,自然要回府去,怎能由得你胡说八道,绑起来。”几个人一拥而上,将孟昶绑起来,推着向外走。孟昶大喊大叫,却半分也挣脱不得。
绿儿站定,对胡玉奴说:“姐姐这是做什么,即便这少年真是我儿子,便要这么粗鲁对待吗,还是,这一切都是秦将军交代的?”胡玉奴马上换上一副笑脸:“妹妹别多心,回府后,我自会亲自向将军请罪,现在,将你们平安带到,才是最重要的,什么也别说了,大家马上上路,天色不早了。”
胡玉奴一转身,她带来的人自动形成一个包围圈,将绿儿一干人和孟昶,严严实实包围着,蹒跚着出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