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顾南衣回来,顾士延对于皇上的态度,心中其实是有些怨言的,但是顾南衣对此却相当的坦然,对于那些所谓的封赏,他根本就不在意,无所谓,对他而言,他这次已经赚到了,他现在心中正难受了,觉得是自己办事不力才导致五皇子出事的,若是皇上赏赐嘉奖他的话,他心中反而更加不舒服,这样的话,顾南衣心中反而安然一些。
苏心漓又继续安慰了顾南衣几句,她发觉,自己每次和顾南衣见面,似乎都是一样的说辞,不过只要顾南衣心中能好受一些,她也就安心了,这件事情暂时作罢,苏心漓又和她谈起了关于清河县那些无辜百姓的事情,在和顾南衣说这件事情之前,苏心漓将守在门口的流云叫了进来。
“那一百多具尸体几乎都腐烂了,这次水患后,造成了小范围的瘟疫,我觉得这些尸体很有可能就是病源,我将他们与那些得瘟疫的百姓,一起火化了。”
流云闻言,不由红了眼圈,却忍着没哭出声。火化是对尸体的不敬,但是不火化的话,会有更多的百姓因为这些死去的人而死。
“这次林景去了之后,他和水儿还有一拨人回了他之前的山寨,他循着线索,找到了杀害那些人的凶手,也就是他之前寨上的二当家楚奇还有跟着他的手下,他们都招供了,这件事情就是苏志明找他们干的,我担心他们现在回来会打草惊蛇,找了个安全隐蔽的地方,让陈景看着他们了。”
苏心漓闻言,心头一喜,如果有杀害那些百姓的直接凶手出来直接指证的话,再加上陈景,苏志明肯定在劫难逃了。
流云闻言,心头自然是高兴的,但是此刻的她想到失去亲人的痛,心里头又难受的很,根本就说不出的话,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苏心漓少不得安慰她一番,不过很快,流云的情绪就平静下来了。
“皇上今日找你去御书房又提起这件事情吗?”
顾南衣点了点头,“事关重大,皇上答应重查,但是并不同意将这件事情交给我。”
顾南衣的口气,微微的有些失落,苏心漓也不由拧起了眉头,心头替顾南衣不平,自从顾大哥动身去了沙洲县之后,这件事情,明里暗里都是他查的,他是个善良又富有正义感的人,为了清河县那一百多无辜枉死的人命,他花了很多的时间和心思,他对这件事情的始末不说了解的一清二楚,但肯定不是其他官员能比的,皇上凭什么不将这件事情交给他啊?就算知道文帝有自己的思量,苏心漓心里头还是觉得不舒服的很。没错,这次六皇子消失,顾大哥不能说彻底没有责任,但是关系不大啊,皇上迁怒三皇子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处处针对顾大哥啊?苏心漓心中虽然这样想,不悦也表露在了脸上,但到底没敢将自己对文帝的不满发泄出来。
“只要那些百姓能够沉冤得雪,这件事情交给谁,都无所谓。”
顾南衣之所以想要亲自审查这件事情,不过是想替那些无辜的百姓讨回个公道罢了,赏赐什么的,其实,他根本就不在意。其实,不要说苏心漓觉得奇怪,他也好奇,在他看来,文帝根本就没有拒绝将这件事情交给他的理由。
苏心漓点了点头,重重的应了一声,不过顾南衣那张温和清雅的脸上还是有掩饰不住的失落,苏心漓犹豫了片刻,伸手在顾南衣的跟前晃了晃,然后认真道:“顾大哥,我会尽力说服皇上的,请求他将这件事情交给你处理。”
苏心漓话刚说完,流朱就慌慌张张的跑进来了,“小姐——”她喘着气,手指着外面,一副见鬼的样子,苏心漓蓦地想到什么,脸上不由一喜,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兴奋的跑了出去,还没跑出院子呢,就看到一身锦衣华服却寻常打扮的文帝朝着她的方向走了过来,苏心漓脸上兴奋激动的笑容瞬间沉了下去,就连那双亮晶晶的眼睛,也变的黯然了起来,眉梢眼角,皆是满满的失望。
“怎么?不欢迎朕?”
文帝看着苏心漓那明显失望的表情,眉头不由拧了起来,威严的声音多少听起来有几分不满。身为一国之君,去臣子家,在他看来,那是臣子的荣耀,他们应该感激涕零才对,苏心漓这反应,实在让人的心情好不了,甚至,是打击。
苏心漓发了好一会愣,心里的失望,怎么都控制不住,就像是不停的往上冒的气泡,一颗心都是,挤满了胸腔,以致于苏心漓都看到文帝了,还是不能收住脸上流露出的失望之情。她方才见流朱那样兴奋激动,都说不出话来了,还以为是兰翊舒回来了呢。
流朱流云还有顾南衣追了出来,他们看到苏心漓这个样子,自然都为她捏了把汗,流朱更是后悔死了,自己没将话说清楚。顾南衣看着苏心漓的背影,阳光下,那张小脸早已没了方才与他呆在一起的笑容,顾南衣的心,没由来的一疼,兰翊舒都已经消失大半个月了,漓儿她心里很想他了吧,虽然口口声声说他不会有事,但心里,还是担心害怕的吧,这段时日以来,她一定每日都一心期盼着兰翊舒的归来。顾南衣的一颗心,因为某种无力,再次变的难受起来。似乎,每一次,他都未能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在她的身边,而她想要的,他也从来就满足不了。
顾南衣快步上前,流云流朱见状,忙也跟了上去,顾南衣走到文帝跟前,流朱流云几个丫鬟则走到苏心漓跟前,顾南衣躬身行礼,“微臣给皇上请安。”
顾南衣故意加重了声音,流云也轻轻扯了扯苏心漓的衣裳,苏心漓回过神来,努了努嘴巴,不让自己的脸看起来那样的冰冷僵硬,然后扯了扯嘴角,但是那不是发自内心的勉强笑容怎么看都有些勉强,便是她脸上在笑,可心里,还是忍不住的泛疼,因为某种思念和担忧,生生的疼。
文帝用眼角扫了顾南衣一眼,道了声平身,然后便越过他再次朝苏心漓的方向走过来,“朕好像不怎么受欢迎啊。”
和朋友间的玩笑不同,文帝说着这句话时,口气严肃认真,配上他的身份,绝对可以造成一种让人胆战心惊的威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