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最残忍的手段伤了世界上最善良最纯真的心,我怎么这么恶毒呢?
现在想来,那天他和我见面来迟,也是因为病痛折磨的关系吧,他当时的脸色是那么苍白,脸上还有汗水,他是忍着多大的疼痛才来见我的啊,他却对我一直微笑着,微笑着,什么破绽都没露出来。
唯一的那点破绽,也只有在电话里的咳嗽声,而我理所当然地信了他的话,认为他只是感冒。
我怎么这么粗心可恶呢?我不能原谅我自己。
“肖航,我到底该怎么办?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我不想让他死,一点都不想啊……”我把肖航当成了救命的浮木,我只能紧紧地抱着他,我才不会让自己心里波涛汹涌的绝望感给彻底淹没。
他那么好,不该这么英年早逝。我希望奇迹能在他身上发生,像我一样好起来。
只是,这个希望是那么的遥远渺茫,后来不管我怎么乞求仁慈的上帝,他最终还是残忍地将他最爱的天使从我怀里带走了。
“宝贝,你现在该做的事情就是要止住你决堤的眼泪,然后当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陪在他身边好好照顾他,陪他快乐地走完他生命中最后一段旅程。”肖航用手掌不断帮我擦拭着我泛滥的泪水,眼神很柔和,没有半点生气的模样。
“肖航,你……”我错愕地抬头看他,不明白他此时此刻为什么这么大度,这有点不像他啊。
“小傻瓜,我又不是专制独裁的暴君,什么人情世故都不讲。”他搂着我,将他的手掌按压在我的脑袋上轻轻地抚摸着,那样子很怜惜,“我知道我有时候对你很不讲道理,那是因为我在乎你,从而对你管头管脚的。告诉你,沈丹萌!我肖航活到现在,也就在乎你一个女人过,所以你以后得对我好点,知道吗?”说完,他又故态复萌地瞪了我一眼,咧着嘴自己笑开了。
是的,在以后的婚姻生活中我才知道他有多么的在乎我,他用他整个生命在爱我,可我却很大方地浪费他对我的爱,我用他对我的疼爱去麻痹我对另一个男人的刻骨思念。到后来他对我残忍也是应该的,因为我先对他残忍到家了。
“嗯,我以后会对你很好很好的。”我搂紧了他,心虚异常地保证。
我能对他好,但这个好里,不包括我会给他我的爱。
收拾齐整自己满脸的泪,我偎依在肖航的怀中,被他搂着出了医院,上车先回去了。
夜里,我不断地做噩梦,梦见王哲宇冲我微笑地倒地,然后从我的面前凭空消失。我惊出了满身的汗,对身旁抱着我的男人又打又捶的,惹得身侧的男人只能一个劲地抱着我,安慰着我,在我耳边不断呢喃着,宝贝,没事的,别多想了……诸如此类的话。
我闹腾了一夜,肖航也一整夜没好好安睡,今天早上顶着两个熊猫眼去上班了。
临走前,他给我派了司机,让他把我送到了医院。
他其实对我真的很好,只是我对他还是没感觉,除了感动还是感动,滋生不出别的情绪来。
进了医院,我先要解决的是那个女人的问题,不把她说动了,我是见不到王哲宇的。
那个女人一定跟我八字犯冲,见我来了,她从病房里出来,对我推推搡搡的,要把我赶走。
“我不是让你别来找他了吗?为什么你就是不听呢?”女人的态度很傲慢,也很得理不饶人。
“我已经知道了他的病情,我就不能把他丢着不管。”我正视她,眸色很认真,“他是我的朋友,你没资格在这阻挠我进去看他,你虽然是他的经纪人,但你没权利替他做一切的决定。”
“不管你是怎么知道他的病情的,我希望你马上离去,你的存在只会让他的病情越加的不稳定。”她是防我防到底了。
“安,你在干什么?外面怎么这么吵?”病房门没关严,王哲宇虚弱的声音从里面微弱地传了出来。
“哲宇,是我!我来看你了!”这么好的机会,我当然要抓着不放了,我用尽了全身的力量在喊着他。因为我知道,只要他听见我的声音了,面前这个可恶的女人就再也不能阻止我进去看他。
“安,是萌儿吗?你让她进来,我要见她,咳咳……”他的声音因听到我的喊声后而抑扬顿挫起来,止不住地咳嗽。
听咳嗽的声音,我能想象出他现在的样子有多么痛苦。
“都是你,你这个祸害精!”被王哲宇称为安的女人愤恨地瞪了我一眼,急急忙忙跑进去,不再阻拦我进病房门。
我或许真的是个祸害精,我不该用这么激烈的手段引起他的注意,害他咳得这么厉害。
压下心中的愧疚,我快步走进了病房,来到了王哲宇的病床边,我瞬间看到了一张憔悴无比的脸庞,面色惨白,眼窝凹陷,那双温柔的眼睛里因为病痛的折磨而布满了红红的血丝,嘴唇干裂没有光泽,他像一夜之间老了十岁似的。
“哲宇……”我还是没能忍住我的眼泪,肖航说要我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快乐地陪着他,可看到他这个样子,我哪还能快乐得起来啊,这样的他,只会让我愧疚地落泪。
“萌儿,你怎么哭了?别哭啊,我没事的,只是重感冒而已,咳咳……”他见我哭,急得非要挣扎着从病床上坐起来,苍白的面容上溢满了着急,因为不断咳嗽的关系,他的双颊上染着病态的嫣红。
都到这个时候了,他还在骗我!
“哲宇,你躺着,别起来!”我看不过去,连忙按住他,不让他坐起来,“哲宇,我什么都知道了,所以你不用瞒我了。”
我这样子也不可能瞒着住他,所以我说了,我希望他能知道我落泪的原因。
即使是欺骗,谎言,我也想让他最后的日子里快乐一点,今天起,我会陪着他,直至他生命终结的那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