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清冷的吻,印在唇角,轻轻的一吻却又冰凉刺骨,这一次我没有睁开眼,我怕睁开眼看不到日思夜想的人,就像这样不醒来,他会静静地注视我,哪怕最后会离去。
然后在一个静谧的梦中醒来,被褥早已不知跑到床里的哪一角,我坐起身揉揉眼,窗外一片漆黑。我半夜醒来,没人能与我说话,披了件外衫,独自在凉凉的夜里行走。
晚风冷得让我缩了缩,听城外的人说,若雀陵的夜凉如水,那么就是天上快飘雪了,我觉着这事儿玄乎,可身为神仙本身对于自然万物就挺玄乎的,想想也就期盼着雪。
一天一天好不容易活了个几万岁,雀陵的雪倒从未看过,因为雀陵四季如春,雪在世间不稀有,在雀陵是个宝,若能在雀陵看过雪,那么一定会走运万万年。
而我需要这白皑皑的雪转运,比如孔雀族一昔落魄,邪德吟被仇家强杀。
不知不觉走到了那片黑焦的土地外,它们依旧黑焦得草木不生,不久前我信誓旦旦地要凭着凡人力去翻土,短短两月,一切都变了。
从前我等不到别人来娶我,而如今有个我不喜欢的人他愿意娶我为妻,我等不到的那个人也同样喜欢着我,他却晚了一步。
心就像塌陷了一角,掉进了那个深渊,不断地下沉,我觉得悲戚,在心里默默作了个决定。
一颗夜明珠照亮了这片黑焦的土地,我置身于夜明珠耀眼夺目的光芒下,双臂缓缓地张开,聚成了一股透亮清凉的水波,光照在水波上,亮得刺眼。
双掌朝下,就如清泉从手心汩汩流出,灌溉了整片的土地,那些黑焦的土地吸食了清流,也慢慢变得清亮,在夜明珠的照射下泛出浅浅红光。
那是它本来的颜色,红色的土地,肥沃丰盈。
我稳稳地站在这片土地上,四下地打量,脑里浮现出满是白山茶的山谷,娘亲最爱的玉茗在微风中荡漾,一挥袖,围着的栅栏消失不见,清泉仿佛从地里涌上来,继续浇灌着这片土地,源源不断的清流喂养安抚着受伤的土地。
“雀姐姐。”怯懦的声音,在晚风里显得有些颤抖。
我转过身,看着他,眼里没有太大的惊讶,笑了笑,“这么晚怎么还在外面?”
邪太一愣,又尴尬地笑了笑,眼里是掩不住的惊讶。他长高了一些,脸上褪去了稚嫩,装束都有几分男子汉的英气。终于长大了啊,我摸摸他的头,他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低着头,我叹了口气,抱住他:“我没有怪过你,从来没有。”
仅仅是这样的一句话,也让邪太泣不成声,他说对不起。
我拍拍他的脑袋,“对不起什么?你演得一点都不好。如果最后你不哭,我也许真的会相信你说的话。”
他看着我,噗嗤一声笑开了,拿我衣袖抹眼泪,“姐姐你是在笑我爱哭是不是!”
我瞅他一眼,“知道你还问。”寒风吹来,我忍不住咳了咳,面色泛白。
“姐姐。”邪太面露担忧之色,我笑着摇头示意我并无大碍,“这片土地很美对吧?”
“嗯,姐姐你真厉害。”邪太毫不掩饰对我的赞美之情,我捏捏他的脸,他一脸嫌弃挡开我的手,我无奈地瘪瘪嘴。
“姐姐,我来替你设结界吧。”
挑眉看他一眼,满满都是不信任,他晃我胳膊,“好不好嘛姐姐。”
“好好好,真受不了你,多大的人了。”我笑道,却见他目光闪了闪,我扭头看见了秋末,脸上一层薄怒。
我使劲咬了咬舌头,咝——真疼,秋末大半夜怎么会和邪太一样在外面当夜游神?莫不是跟踪本殿?这样想来,不由后背一凉。
“阿清,”跟踪我也不用这么得意吧,我挪了挪步子,他步步逼近,“龟大夫说,每日只能在外两个时辰,最近时节有变,你的身子不许你在外面乱晃悠。”
“是啊,姐姐,你快回寝宫去,这里交给我好了,你身子不好。”
“哪有不好。”一阵猛咳,没了气势。
“你最近几日老是昏倒,身子没调理好的时候就只能在外面待两个时辰,知道了吗?”秋末细心地同我说,我点点头。
“你在冥界守门,怎么这么闲?”我自言自语地说,却被秋末白了一眼,说得咬牙切齿,“明日我就回冥界守门了,你生辰那日再回来。”
“哦。”吐了吐舌头,实在是疼。
秋末推了我一把,闪着我舌头了,正想大叫,一记手刀砍在了颈上,有生以来头回被人敲晕,晕了是真的再也什么也不知道了。
翌日一早哇地吐了口新鲜的血,血腥味蔓延在房间内,深吸了一口气,就见邪太匆匆走了进来,停在屏风外,气喘吁吁喘了好一会儿,才平心静气地说,“雀姐姐,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