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天气明媚,映地人脸泛桃红,秋末坐在我身旁,滋滋泛着寒气,有些生我气,大热天让他陪我傻兮兮地坐在这里,搁谁那儿也不乐意,我赔着笑脸,笑得有些不自在。
我低头看着府门前,那些前来来提亲的人,他们依旧老实本分地站着。天气炎热,我想着他们此番前来也着实不易,打心眼里想帮他们一下。
“秋末,他们怪可怜的,我们去帮帮他们吧。”
“和你又没关系。”
“诶,我说你这傻缺孩子,乱嘀咕啥,别怪我没告诉你。”我拽着秋末就往下跳,慌忙中我看见秋末大大地白了我一眼,“对不住了,弟弟。”
我们俩愣是往他们面前一站,他们颇有些激动,以为我们是二娘派来的下人。
只有三个人微皱起眉头,表情有了变化。我咳了咳,表情有些滑稽地摸了摸秋末的脸,说道,“啧啧啧,你们若是生得这般好,便可娶我的三妹。”
四下的人,你看看我,我瞧瞧你,摇了摇头却依旧杵在那里不走,他们不死心。
“我三妹比较喜欢知趣的人。”可是他们并不知趣,依旧乖巧地站着。
不知趣的人总有办法明白,我三妹怎么会嫁给他们这些粗俗的人,话都听不大利索的人,我在心里狠狠地鄙视着眼前这些人。
素梧连他们的面都没见过,又为什么要和他们在一起?
我略略一想,有了主意。
将掌心相叠缓缓拉开,两手之间有了一丝清凉,泉水聚成球,我稍一用力这个水球便飞到了空中,成了无数的小水珠。
我笑道,“你们头顶上的水珠,用你们的手接住一颗,只要一颗,我就将我的三妹托付与你。”
下面的人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我那三个师兄,依旧沉着脸,表情阴霾不定地看向我,我只能报以微笑,心想他们明明与我不熟,又何苦用那种眼神看着我。
比赛开始,有人伸手一抓就抓到了,摊开手时化作了一滩水。有人在手中聚成了滴,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落在了地上。
浮在半空中的水越来越少,他们越来越心急,最后他们谁也没能接住这一颗小水珠。我得意地笑,这等凡子修仙时用的小把戏,他们却被玩得团团转。我准备关上门,绝了他们的念想,三位师兄却忽然走到我面前,将他们手中的东西放在了我手里,转身便走了。
其他人蔫了气,也都离开了,至于那些螣蛇骏马,都化作了小纸人,不复刚才的光彩。
手里的三滴水珠,裂作了水,从我指缝间滴落,我的师兄竟能拆穿我的把戏,我还是太高看自己了。
我望着空旷的天,眼睛有些干涩,心里闷闷的,还有一些失落。府内匆忙跑来了一个婢女,横竖说不出好话,语气嫌恶地对我说:“东凝殿下,二夫人让你去找她。”
我心道,我与这个婢女无冤无仇,她为何恶语相向,我不说话,径直往门内走去,秋末冷着脸,眼也不抬地随着我走了,婢女愣在原地傻傻地笑,亲眼目睹了二秋殿下的容貌,她自然是乐得不知所以。
我冷冷一笑。
府内的绿树红花与我的心情并不相衬,二娘找我,无非是嘲讽,落在外人眼里是管教,可是她的本意只有自己知道。
当然,我也知道,我连我进门会受血光之灾都知道。刚一进门,一支茶盏就向我飞来,秋末上前一挥袖,为我挡去,可是还有不怕死的碎片,向我袭来,狠狠地划破了我的脸,殷红的血液,顺着我脸的轮廓,落入了雪白的绒毯上,乍一看像是盛开的花。
室内一时静极。
秋末看着我,不说话,只是用手为我把血擦净,可是笨弟弟,怎么能擦干净呢,我忽地笑了,“二娘,我的模样生得本就不好,你还这般对我,那我以后可当真嫁不出去了,就成了没人要的丑姑娘,你是我最敬爱的姨娘,又何必对我如此?”
说完便沉沉地出了门,门内的二娘破口大骂,说我是扫把星脏了她的地,说秋末是贱人子,污了她的眼,秋末淡淡地开口,恭敬地对门内说:“德吟娘亲,和你相处这么久以来,我一直觉得你这条丧家犬当得十分安逸。”
二娘听见秋末的话,气得扔了所有的茶盏,我黑着脸,责罚似地打了他,“莫说这些恼人的话,惹恼了她,可没好日子受。”
“你这又是何必呢?”秋末清淡的眸子,看不清情绪,只觉冷漠难堪。我顺手折了一支花,递给他,笑了,“我不是什么心甘情愿,我觉得这样并不委屈什么,最可怜的可是三妹啊,二娘那么不善解人意,难为她了。”我摸了摸鼻子。
父君有事找我,我处理好了伤口赶忙前去,一进书房,父君就望着我笑,我觉得有些冷,心想父君没事儿吧。
父君只顾着笑不说话,我扶着门框准备溜走,刚迈开了步子,就听见父君在我身后笑得无比爽朗,我一愣,左脚绊着右脚,直直地倒了下去。
“阿清,我为你寻了门好亲事。”父君笑眯了眼,丝毫不管倒在地上的我,我刚站稳的身子又溜倒在了地上。我勉强起身,不自信地问:“他可知道我样貌一般?”
“他说他不介意。”
“那,他可知道我法力一般?”
“他说他也不介意。”
“他是眼睛瞎了吧。”我有些好笑地看着父君,不相信这世上竟有人会看上我这种小蚂蚁。
父君摸着我的头,对我说:“他没瞎,能娶到阿清才是他的福气啊。”
我的脸红了红,知道父君这么说是为了安慰我。但是父君将他所有的爱给了我,我的爹爹,我的父君,将对儿女的爱全部给了我,我又有什么可以挑剔的。
只是我还没有将那片土地播种上山茶花种,我还不想那么早嫁人,可是求得一个不嫌弃我的夫君又是那么的不易,我诚恳地对父君说:“那我亲自去找他,看看他究竟适不适合做我的夫君,若是我不爱,那我能不能不嫁?”
父君叹了声气,温柔地对我说道:“我和熹珠最大的心愿,便是让我们的孩子平平安安。如今我为你找的夫君,他日后也能像我这般待你,会好好的爱你,好好地疼你,这样,才能让你娘安心,我日后升了天才有脸去见你的娘亲。”
我垂着头,有一些情绪在眼里波动,串成了冰冷的泪,划过脸颊又变得温热,我想我一定要去看看我的夫君,然后告诉他,我不愿嫁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