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月朗星繁,静谧得好似天上之境,而他却是对月,独饮,成三影。身旁温婉的女子无奈而坐,轻轻道:“易水。你既是爱她又为何..”若神袛的男子悲戚一笑,只道:“我已不似从前,再不能看见她的笑颜,与她在一起也不过是徒增伤感罢了。”应柔一愣,为他斟酒,望天而叹:“可你这,还是伤她于悲诀之地啊,唉。”男子不再说话,只是抬头望向夜空,静静地,半晌,他问:“今夜是否一片漆黑啊?”应柔苦笑,道:“不,今夜月似玉盘,星似睛。”“是么,我看到的只有黑暗啊,这样的我怎么配得上她啊,物不再是,人也已非,世事弄人啊。”许易水一饮而下,悲怆不已。身旁应柔已是泪流满面:是啊,世事弄人啊,爱,可似蜜糖,但也可似毒药。明知你的心里无我,我却还是这般做。
这一夜,谁乃离人,亦或何判对错?不过一念之差,各存苦衷罢了。只可怜,谁也不知,只知付出,只知他错,呵,还是,错了,错了,谁也怪不了谁,只此缘深份浅罢了。这一夜,星与月,只是越走越远。我愿为佳人舍弃一切,谁知佳人却已走远..
夜已深,可这宫中,我的灯却是不灭,墨然一头青丝挽成发髻,不再是清爽的马尾,多了几分女人的妩媚,竟是刻意的有几分像我平日的妆容:“参见宫主!”我点点头,道:“何事?若是勉强,那便罢了。”墨然却道:“不,不是的,宫主,属下,属下想当一辈子宫主,属下想留在他身边,望宫主成全!”我微勾嘴角,夜色如墨,眼前那清秀的脸,呵,一年前她还是冷漠如冰,如今却因为爱情,如此奢醉,甚至如此害怕,我点点头:“好啊,只是你可想过如果夜无殇发现了,那该如何?”她身子一颤,随即又道:“属下,总有一天会让他爱上属下的!”我一愣:“那你喝下’离水’,半年后忘却了就走吧,其实这样也好,本是让你去假死的,让他以为本座死了,谁知,那你便当一辈子苏婼。”她却不动,似是下了极大的决心似的,又道:“宫主可否再替属下在他身边半年?”我抬眼看她:“好吧,就当是欠了你们的,半年之后,再见时,只此陌路人。”她点点头,跪下,虔诚地磕了三个头。
按照约定,我连夜便回到那夜央国皇宫。装作何事也未发生,当好自己,准确地说应是当好一年前的苏婼。墨发如绸缎,肤色如白雪,面容一瞧,竟不似人间之人,纵是倾城倾国也不足以形容。我还未来得及绾发,门已被人打开,我丝毫不惊讶,只是淡定坐着,继续绾发。他轻轻抱住我,轻唤道:“婼儿,今晚可不许再推脱了。”我整理好最后一缕发丝,转过身来,眼底不起波澜,直截了当:“不,我不舒服,恐怕这半年左右都不可。”他竟是一愣,感觉有些惊讶,却又微微一笑,点了点我的额头,道:“这让朕如何舍得拒绝?唉,罢了,随你吧。对了,婼儿啊,今个儿就别去皇后那里请安了,和她们叨唠,可别累着了。”我摇摇头,站起身子:“不必了,宫廷礼教不可废,我不要特例。”他嘴角的笑容愈加深刻,我也没有多加注意,他便道:“好吧,待朕早朝回来,再邀你赏花。”我点点头,也不行礼,待他走后,我才吩咐莺儿与我同去’请安’。一到那’朝凤宫’时,妃妾们已是全到,我上前微微一侧身,行了个礼。那皇后徐瑛雅很是惊讶,愣了好一会儿才赐座于我,皇后一会儿便道:“众妹妹随本宫前去母后那里请安罢。”我一愣,垂头苦笑:明知我与安太后不投缘,却还,呵。算了,去便去,眼看早朝也快下了。
我们乘轿子的乘轿子,步行的步行,终于到了那’老太婆’的住处:垂杨宫。我随她们进去,一同行礼,高高在上的老太婆倒是没瞧见我,因为我特意躲在角落里,谁知那徐瑛雅却道:“母后啊,今个儿婼妃也来请安了呢。”老太婆突然脸色一变,满脸嫌弃,道:“哦?是么,怎么没看见呐。”我不得已,缓缓走了出来,微施一礼,道:“臣妾给太后娘娘请安。”她撇我一眼,摆摆手,道:“呵,婼妃架子可真大呀,见了哀家这老太婆也不行跪拜大礼了啊,可真是被皇帝宠坏了。”我无奈一笑,不予回话,老太婆倒也不再说什么了,她便道:“你们都坐吧,可别累坏了。”大家都笑着施礼,各自坐好,我因为不与人抢,最后竟没有座位了,我一愣,台上的太后嘴角微勾,她右下角的皇后亦是微笑,只有她左下角的静绫公主一脸忧愁,十分担心,我回了她一个微笑,意示她我无碍,便站立在厅中央,不慌也不忙,半晌,那老太婆才道:来人。“赐茶!”又过了一会儿,她又道:“呀!真是的,瞧哀家这记性,那本是还有一方桌椅的,只是正好坏了,于是便空置了,既是如此,你便走吧。“我也不反抗,行了个礼便欲走,谁知那徐瑛雅道:“这可不行,母后,您赐的茶,怎可不喝?不如,婼妃啊,你就先委屈一下,站着喝完这茶再走吧,这不仅是母后赐的茶,而且还是上好的风隐呢,怕是你们这些嫔妃都未喝过呢,纵使是本宫这皇后才得了两壶呢,尝尝吧。”我一愣,徐瑛雅却已将茶端至我面前,我环顾四周,看戏的,淡漠的,都有,却无人为我伸张正义,看来墨然得罪了不少人啊。素手将出,正欲接下,外边却传来太监尖细的嗓音:“皇上驾到!”紧接着便是夜无殇好听的嗓音:“婼儿乖,朕来了。”那张邪魅不已的俊脸上满是宠溺。太后似是十分不满,道:“殇儿啊,莫要太宠那个女人了。”夜无殇却勾唇一笑,道:“这是朕的事,母后不必操心。”他走到我旁边,紧握我的手,道:“婼儿可是没有座位啊?来与朕坐一起。”霎时,殿上鸦雀无声,就是太后也愣了好一会儿才道:“皇帝,不可意气用事啊,纵是皇后与哀家也只能做你左右,她只是一介妃嫔,这怎可使得?”夜无殇却不理会,拉着我便坐上那头座,皇后徐瑛雅眼眶泛红,道:“皇上既是如此,不如将臣妾这皇后也送与她好了。”夜无殇淡淡一笑,把玩我的发,道:“好啊。”徐瑛雅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泪水已是不止,气急败坏道:“皇上!您这样可伤了多少姐妹之心啊,这,这也太偏心了,臣妾的父亲还在海上与那海盗决一死战,您却,”夜无殇瞟了一眼徐瑛雅,不屑:“我夜央国可不止徐达一个将领,朕最讨厌别人威胁朕了,来人,贬徐皇后为雅妃;婼妃贤良淑德,品貌兼备,特封为皇后,特赐封号梓。三日后举行大典,邀各国代表前来观礼。”他又转头望向我,道:“婼儿,如何?”我一惊:这样一来岂不是他们也要来?纵使他们不来,那也会有认识的人,那孤女苏婼的身份岂不曝光?不行。!于是我只道:“不必了,臣妾受不起。”他却摇头,有些强制:“不可,你不可以拒绝,朕可以纵容你一切,但除了这个。婼儿要是不想别人多看你这倾世容颜,那便覆面示人罢。”我这才点点头:“随便吧,累了。”他便直接抱起我,回到了我的无双宫,妃子们都惊呆了,窃窃私语:“皇上好似更宠那个贱人了呢,竟连太后娘娘的话也不听了。”待我回到无双宫时已是快行午膳了,他便问:“婼儿想吃什么啊?”我摆摆手,漫不经心道:“都可,就寿司吧。”夜央国是个滨海之国,这寿司自然是好吃得不行了,夜无殇温柔一笑,道:“朕来做与婼儿吃吧。”我一愣,最终还是点点头,只道:“快点啊,不好吃我可不卖面子给你的。”他只是宠溺笑笑,便进了我这无双宫的小厨房忙活去了,宫人们看得一愣一愣地,下巴都快到地上去了,我的贴身丫鬟环儿温柔说道:“娘娘,您真的很受宠呢。”我但笑不语,算是默认,反正半年便好,谁也不欠谁,只是,好似还是亏欠了他。我依旧疑惑:我被萧景瑞通缉,按理来说,夜无殇应该会问,可,为何.想着想着,夜无殇来了,我咬咬牙还是问了:“我与那璟宸国皇后长得一模一样,为何你不问我..”话还未完,他便打断:“只是长得像罢了,那又如何,难不成那萧景瑞自己的皇后丢了,还将朕的皇后抢走么?婼儿放心,就算朕江山因此倾颓,朕也誓死保红颜。”我眉头一皱,有些无奈,道:“放心,那时我以白纱覆面,这样倒也是少了些麻烦。”他笑着抚摸我的头,宠溺满满。我望着那桌上满满的食品,缓缓坐下,尝了一口,点点头,赞赏毫不吝啬:“很好吃。”却不曾想,只因我这一句赞赏,他十分高兴,道:“真的么,真的么?!”我再次点点头,他更加高兴了,道:“许厨师!多谢你教朕学做寿司,赏黄金万两!”我又无语了:钱多啊,真浪费。至于么?><那许厨师一上来,我便被惊到了。我还未言,他便惊喜唤道:“苏姑娘!”夜无殇也很讶异,道:“哦?你们认识,许厨师可是我国第一神厨呢,只可惜他不愿进宫,不然,婼儿你劝劝他?”我一愣,看着夜无殇那阴晴不定的俊颜,心想:他如此霸道,还是别牵连别人了。于是我摇摇头道:“算了,无殇,既然许神厨心系宫外,强求不好。”夜无殇笑容终于浮现,道:“还是婼儿会想啊,倒是朕多事了。”待膳毕,夜无殇妩媚一笑,道:“婼儿啊,到时,咱们真正成亲那日可不可以..”他还未道尽,我便道:“不行。”他看我如此坚定,也没有办法,只好委屈地低下了头,我又道:“时候不早了,回去吧。”他更加委屈了,道:“婼儿你都不心疼朕的..”我摆摆手,意示他快点走。他幽怨地看了我一眼,缓缓离去,那离去,额,简直是一步一回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