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白清赖着床不肯起来。耐不住这冰蚕丝的床单床被,她大腿外露,毫不在意形象地裹着被子。幸好是穿着亵裤,否则以她昨天的草裙,必定要露屁股给白澄。
“清儿,你是女孩子家,要注意些形象才是。”白澄拉过白清的被子,替她盖好,并没有责怪她赖床的意思。
“仙人,什么是女孩子家,女孩子家就要注意形象?那我不做女孩子家好了。”白清嘿嘿地傻笑,她小手一抓被角,蒙过头顶。
“这是做什么,女孩子自然要有女孩子的样子,你这么闹脾气,我可要把你送回去了。”白澄大掌抓着白清的小手,稍稍用力就将她的被子拉到了胸口,有再次盖的整整齐齐。
“还有,不是说了叫阿澄了,怎的记性这般差。”白澄摸摸她的头发便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阿澄!你不怪我赖床不学无术吗?”白清谨慎的眨巴眨巴眼睛,看着白澄颀长的背影,心里有些慌乱。担心白澄的平静会是暴风雨开始的宁静。
“你想何时学便何时学。第一天到六桦峰,你若想看看,便随我来,半柱香后,我在大殿等你。”白澄挥一挥衣袖,人便不见了踪影。
白清利索地从床上爬起来,自己从外面的小泉里面舀了一些水,倒进银盆之中,用手麻利地洗脸。她学着昨天白澄给她梳理头发的样子,将辫子扎好。急急忙忙地,也没看衣服的构造,就套了上去,像模像样的理了理衣领子,风风火火地出了殿门。
半柱香后,一个外面裹了白衣,里头穿着绿袍的女孩儿啪嗒啪嗒地飞奔进大殿。白澄瞄了一眼香,半柱香还没到。可是再看她这穿着,忍俊不禁。
“你过来。”白澄招手,白清小口喘着气,脚一下子踩在绿袍的衣摆上,身子依着惯性前倾。她惶恐地闭上眼睛。
噗通一声,白清扎扎实实地摔了一跤。她本以为白澄会接着她,谁知白澄却傻愣愣地呆在原地,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你也不接接我!”白清眉头皱得和包子一样,眼睛里闪着泪花,楚楚可怜的样子。
“我……并不知道女子穿衣服还能被自己绊倒的,我见过的女子……大多再长的衣摆也没有摔倒的。”白澄被白清泪眼花花的样子吓着了,也被白清这趴着的姿势逗笑,一时间不知道是笑好,还是担心她得好。
白澄活了这么多年,什么风雨都见过了,唯独没见过女子摔跤,他根本反应不过来。他的记忆中,那王母的生日宴上穿的绫罗绸缎加起来也要七八层,每一层都很长,王母架凤而飞非常的气派,衣袂飘飘。因此他认为女人永远不会被裙子搬到。
然而,他忘了白清是个连女子都不愿意做的人。他眉头微皱,快步上前将白清扶起来。
原本看到白澄没有想从座位上起身的意思,白清心里委屈的很,在听到他说女子穿的再多都不摔跤的,心里真是气极。撇了撇嘴,咕哝道:“你……算了,都是这衣服,穿的奇奇怪怪的,不穿不穿了!”白清说完就要把衣服扒下来,小手已经拉开了衣带。
“别动。“白澄出声唤住了她,口气暖暖得,”你穿错了。”
白澄将她的两个小手放好,叮嘱她不许动。自己开始解她的衣带,脱了她的外衣和绿袍,露出一件小小的鹅黄色的肚兜。
“这你倒是没穿错。”白澄浅笑,将白色里衣替她穿好,衣服上的皱褶抚得很平,再套上绿袍,认真的系好衣带。
白清看他半蹲下身子,认认真真的在帮自己穿衣服,面上有些烧。他的长睫毛真好看,一簇一簇的,像扇子一样随着眨眼一扇一扇。他的头发也很顺滑,今天他没有把头发束的整整齐齐,而是随意的用一根黑飘带绑了起来,看上去真真是闲散的酒仙。
“走吧。”白澄大掌裹住白清的小手,白清面上更烧。虽然还不太清楚男女分别,可是对眼前这个人又和蔼,长得又俊朗,还法力高强的人产生了巨大的好感,她笃定这辈子就跟着他,哪里也不去了。
白澄驾着云,飞到六桦峰之上的高空中,带着白清俯瞰山峰。
他说:“以后这里是你的家,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但是只能在这座山上。”
她答:“我在这里永远也玩不厌的,不会出去的!”
白澄与白清四目相对,白清朝他咧嘴笑,白澄便摸摸她的脑袋。
“阿澄,那里是什么地方,有个小亭。”白清拉拉他的衣袖,让他看她手指的方向。在万木丛中,确确实实有一座小小的凉亭,凉亭上被蔷薇藤蔓绕着,只是蔷薇没开。周围大片的空地都是青青的小草,就像是高山上的平原一样。
白澄微笑,带着她飞向凉亭。凉亭中有一桌一椅,桌上是一把古琴。白清大约猜着琴是白澄的,那么白澄一定常来这里弹曲子,那这里就是白澄放松休息的地方了。
“清儿可会唱曲?”白澄带她立在桌前,自己一挥袍袖坐到凳子上,双手轻压琴弦,弹了一个音,清脆悠长。
“你弹曲子,我……我试试……我也不知道我会不会唱。”白清瞧着白澄,他冲她一笑,骨节分明的手指灵活地拨动琴弦。指尖在弦上跳舞,悦耳的琴音引起鸟儿和鸣。这是一首绵长深情的调子,白清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但是她听琴声知道他是一个重情的人,于是轻轻附和。
“难得一朝夕,与你共赴相思意。春去秋来回,不见君,便思君,朝朝暮暮……”
白清莲步轻迈,她没学过舞,没学过唱曲。这一切都像是自己身体里的本能,像另一个自己在跳舞,在作词,在唱歌。
白澄看她舞跳的也好,歌也好。心中无数遍的说着:“母亲母亲,你若有在天之灵,便知儿子已经完成你的心愿,你们的女儿,我的妹妹,我已经找到了。族我也光复了。使命已去,往后只想做一个散仙,和妹妹在这六桦峰过一辈子,但愿,天意不弄人。”
白清舞的痴了,各色的鸟儿在周身围绕。白鸟齐鸣,伴着白清清亮的歌声,路过的天帝莞尔一笑,又继续行路。
不久后,天帝召白澄入殿,白澄道明白清来历,天帝深知白澄之母的心愿,又想着抚恤抚恤这样一位好臂膀,便大大方方的赐了白清一个散仙做做。
自此,白澄是酒仙,白清便是花仙,管理着六桦峰的花草树木。然而花仙不过一个名号,还得等千年后的她是否有机缘成仙,只有成了仙,才能真正任职,否则就真的只能是挂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