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的感受无一不在告诉她，这不是梦，这是现实，实实在在的——
湛天沐刚刚无情的侮辱了她，摧残着她，而且还明明确确的告诉她，要让她痛苦，让她生不如死，可是……为什么，这是整个过程中，贯穿夏晓雨思维的一个重要问题，突然之间，辛辛苦苦的建立起来算是和睦的关系，为什么就这么崩溃了，荡然无存。
他还躺在她身边，似乎他也疲惫了，一言不发，夏晓雨没有睁眼去看他，她不知道自己看到他会做出怎样的举动，是杀了他多一些，还是自杀多一些，或者是杀了他之后在自杀。
还记得她对楚离的承诺，她是这么相信他的，不想只是短短一日之间，承诺便被破坏了，她说过……她宁可死去，也不会让湛天沐碰到她的身体，她还说，湛天沐也会碰她的身体。
一切不过是她一个空落落的想法而已，事实就是这么残忍，摆在眼前的，让她想逃也逃不掉。
“为什么……”夏晓雨轻声问出口，嗓子哑哑的，带着无限的伤痛，她依旧没有正阳，但是她知道此时躺在她身边的男人，肯定没有睡着，肯定和他一样在醒着，思索着。
“什么为什么？”湛天沐开口，同光沙哑的嗓子，看似毫无感情，实际上隐藏着深深地痛，似乎他也没有多少力气说许多话，她为了楚离开心，他痛苦，现在她为了自己痛苦，他依旧痛苦。
他到底要怎样，才能开心得起来，是不是这辈子都没有这个可能性了，除非，他不再爱这个女人……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究竟做错了什么。”夏晓雨继续道，好似在刚刚，她问过这个问题，他也回答过，可是她的意识是如此的模糊，现在她的大脑如此混乱，她真的想不出为什么，或者说，忘记了湛天沐之前回到的为什么。
“你是我的正妃，我要你，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你不觉得吗？”湛天沐轻笑一声，带着浓浓的讽刺意味，“或者说，要看着你和别人，才是正确的做法？”
是了，他刚刚好像是表达了这个意思，他似乎知道了昨晚她和楚离的事情，昨晚楚离不是说了吗，好像有人，大约湛天沐就是那个人吧，只不过她和楚离很快乐，她就忘记了有这么一个小插曲了。
“回答不出来了吗？”湛天沐的冷笑声更重了，“因为你原本和我就该是我如此，你难道意味正娘娘最应该做的是什么了吗？就是伺候我这个王爷，而不是跟芙妃一样，偷男人。没错，就是偷，你跟我一天，和别的男人好，就是偷。”
“不是偷。”夏晓雨静静的道，身体好软，心好难受，甚至连生气发怒的力气都没有了，“我爱他，你知道的，你一直知道。我不爱你，你也知道，你为什么要强迫我？”
“我强迫你做我的正妃了吗？你利用我要帮你报仇，帮你替苏家洗清的委屈，难道你不应该付出代价吗？”湛天沐同样很平静，好似刚刚那头野兽根本就不是他，而是别的什么人，“我知道你爱楚离，不爱我，可是你一直告我你曾经爱过我，我为了那虚无缥缈的曾经如同飞蛾扑火一般，拼尽全力的去做那么多危险的事情，得到的回报是什么？”
说到这里，湛天沐顿了顿，深呼吸了几口，调整情绪，继续保持着平静的语调：“回报就你根本没打算做我的妃子，计划着随时离开，好像我这里就是茶馆酒肆一般，而且，你还说，你从来没有爱我，从来没有，苏莫莫，这跟你对我说的，是不是有些不一样？你对我的一切，不过是骗我心甘情愿的成为你的利用工具罢了。”
夏晓雨没有说话，她的大脑很神奇的异常平静，平静到没有任何波澜，而且理性至极，好似可以理性的分析任何问题，不会受到她自己情绪的影响一般。
是的，她是他的正妃，而且他没有强迫她，她习惯了他的尊敬和忍让，并且把这样的状态当做理所当然，不认为湛天沐可以碰她，其实算起来，湛天沐确实是最有理由和资格碰她的一个。
好吧，这一点是她错了，她太自以为是了，她要求了别人，自己只妄想着得到，所以她忽略了，她在这个位置上应该承担的风险和责任，将一切看得太美好了，她承认。
但是，苏莫莫确确实实的爱过湛天沐的，只是她夏晓雨没有，她没有欺骗他这一点，而且，还有苏家的事情……
“是不是回答不出来了？是不是很心虚？是不是被我看穿了一切，叫你很难受？不能再随心所欲的利用我了？”湛天沐发出一连串的问题，继续残忍的刺激着夏晓雨，他要做到的，伤害她。
“是，我错了，我忘记了我跟你回来，做你的正妃，就应该做的事情，我以为和你建立了平和的关系，彼此尊重，你很通情达理，但事实不是这样。是我错了，忘记了人性，更忘记了自己想要得到，就必须付出对等代价的道理。”夏晓雨缓缓的道，回答了湛天沐，一口气的，“我说过，曾经爱你，也没有骗你，苏莫莫曾经深深的爱着你，你自己应该感受得到，不过苏莫莫死了而已，死在你手中，而我，是崭新的夏晓雨，所以，我才会说了那句，我从未爱你过，因为我不是苏莫莫。”
可惜，湛天沐对后半句话，只能一知半解而已。
“还有，关于苏家的事情，不是我利用你，对苏家的事情，我对你没有半分的隐瞒。”夏晓雨继续道，声音沉沉的，“原本就是你冤枉了苏家，害得那么多人枉死，你既然知道了真相，原本就应该承担起，还死者一个清白的责任，就算没有我，你都应该如此，难道不是吗？”
一番话，说得湛天沐沉默，夏晓雨依旧没有睁眼，她有些厌烦看到湛天沐。
“不是，我可以不理会苏家任何事情。”湛天沐很冷酷的道，“我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错，对我亦不会有半分影响。我去翻案，甚至不惜得罪太子，都是为了你，希望让你回心转意。”
“你……难道就没有一天良知吗？”难以置信的道，“你做错了事情，冤死了好人，你在知道真相之后，难道就不该自动自觉的洗清冤屈，为自己过错弥补吗？”
“你看到太子弥补了吗？他还是直接的陷害苏家的人呢，他跟苏家基本上也是无冤无仇吧。”湛天沐冷声道，“你以为朝政是个公平公正的地方吗？其中的黑暗，根本就是你想不到的。”
虽然她没亲身体验过，但是多多少少还是知道的，湛天沐说的很有道理，其实，他真的没有必要将苏家的案子翻过来。没有任何好处不说，对他自然而言，也是抹黑一笔，当初苏家的案子不就是他自己给定下来吗？
还牵扯了太子……
“是的，你没有必要……你没有好处……”夏晓雨喃喃道，语气低落，什么时候，她竟然昏头到了这个地步，满心以为湛天沐就会为了她做好一切了？她怎么可以这么天真？
所以，湛天沐今天所做的，都是很有道理的了？一方面他是她名义上的丈夫，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另外一方面，他没有任何立场和理由给苏家洗清冤屈。他之所以愿意去做，是为了挽回她的心，现在他发现她的心早就完完全全给了别人了，他自然就不会做了。
“所以……你有很理由，我没有理由……”夏晓雨继续低语，整个有些茫然，“所以我活该，都是我自找的……所以，我想偷懒，依赖别人，就是我最大的错误……所以……你怎么这么我都是应该的……呜……”
夏晓雨哭了，第一次这样哭，委委屈屈，觉得自己就是天底下第一大傻蛋，做了多了愚蠢的事情，最后什么事情都解决不了，还把自己给赔了进去，不错，都是她自找的。
她哭得伤心至极，以前就算是再难受，她也不想在湛天沐面前掉下一滴眼泪的，可是现在真的有一种忍不住的感觉，很难受很难受，也许是因为楚离的缘故吧，她没能守住承诺，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侧过身体，抽泣着，感受着这难受心痛的滋味，湛天沐做到了，他成功的让她难受，难受得像是要死掉了一般，各种纷杂的情绪，在她的心头，让她恨不得就此睡过去，不要醒过来。
她甚至不怨恨谁了，刚刚想要哦杀了湛天沐的感受都没有了，从湛天沐的立场上来说，他真的没有什么错，错了心肠太狠之外。反倒是她，她是他的妃子，然后和别的男人好，还觉得理所当然，她没有对他付出任何，却觉得为苏家洗清冤屈，是他应该做的，是他的赎罪，殊不知，赎罪，也有愿意和不愿意之分，跟正义无关。
整个过程，她错得一塌糊涂，可笑又可悲，所以，眼前的情景，今日她收到的痛，真的是她自找的，她怨不得谁，湛天沐没有错的。
湛天沐听着夏晓雨的哭声，一时间有些蒙，看着她背过去的雪白的后背，突然很后悔自己刚刚不该如此，不过这只是一瞬间的想法，她喜欢楚离，她欺骗了自己，她将自己当做利用工具。
这三点，就像是三把利剑，准确无误的插入了湛天沐的心脏，无论是哪一点，都是他无法接受的事情，他这段时日来的所有期望，做所有事情的动力，都被这三把利剑，戳得一滴不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