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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生命转接

听闻此言,莫尘埃面色大变,冲向凌道。她忘记自己手脚已经被绑了很长时间,以至于血液流通不顺,第一步就摔倒在地,又跌跌撞撞走了几步才触碰到凌道。但当她触碰到凌道的手臂,竟被惊得一个缩手。

冰凉!比冰还要更盛几倍的寒冷。仅仅只是触碰到,阴寒的邪恶便如附骨之蛆一样,冻结延伸至整条手臂。何等邪恶的诅咒!莫尘埃一想到凌道是为了自己才承受这一毒咒,便感觉心脏如同撕裂一般疼痛。

莫尘埃掀开凌道残破不堪的上衣,除了已经开始渐渐愈合的伤痕,却没在他身上找到一点狱冥咒所造成的魔法刻印。莫尘埃明明记得,在万西的狱冥咒击中凌道的时候,同时也在他的背后刻下了一个巨大轮盘模样的诅咒。此时,为什么都消失了?

“当真看不见吗?看来你的力量……”空中的精灵的话说了一半。她飞到凌道身旁,手轻轻按上他的手臂。

莫尘埃的瞳孔骤然收缩。

小小精灵手掌交界的地方,丝丝缕缕的暗红色血管般的细线,在他的肌肤下游走。从胳膊、到脖颈、再到已经苍白的面孔……慢慢扩散向他的全身,最后全部纠集于他的后背。血肉模糊的后背显现出的,是一个巨大暗红色轮盘。轮盘上密布着法阵刻印,邪恶的光芒微微闪烁,如同吸食他生命精华的怪虫,匍匐在他的背上,贪婪地蚕食着一切。

剧痛猛然袭向她的大脑,有种东西钻出来的感觉,莫尘埃抱着头身形颤抖。那恍然的瞬间,她好像在凌道的身上看见了更深的东西。那不仅仅是表面的邪恶纹路,而是一种实质的死亡,化形为一只面部狰狞的恶鬼,转而消散,形成其他骇人物质。

精灵望着身形纤细,摇曳如落叶的莫尘埃,说道:“沉睡的能力觉醒了……能看见吧,这就是凌道体内最真实的姿态。他死了……这么说其实也不完全正确,他还活着,但是没有任何东西能够救他。他死了。”

这一语,无异于宣判死刑。高空中的精灵,她虽不认识,但是也知晓她的话语是多么有权威性。

莫尘埃抱着凌道,只感觉他僵硬的躯体如寒冰般寒冷。

她素白精致的面庞,就像一块美丽的寒玉。美丽,却毫无表情,就像凌道初见她一般,如同人偶,远远观望。

丝丝缕缕的白色丝线缠在了她的身上,将她一层层地包裹,她毫无反抗,仍由丝线缠绕。

脑中回忆着什么呢?最初的思念又是什么?又有什么值得回忆?

空白,大脑如置冰窖,无法运转。忘记一切吧,无论如何做,一切都将会失去。无数的记忆,无数的情感,如同被冰雪被冰封。

——但是,唯独有一张面孔,无论如何无法忘记。

泪珠从眼眶滴落,一滴一滴碎裂在凌道胸前,虽然面部仍没有任何表情,但凌道的胸襟已被打湿。

“……哥哥。”一声呜咽虽然轻微,但在万籁俱寂的此刻,却传荡过整个洞穴。白色的丝线骤然收缩,全部消失于无形。与此同时,冰一样的面庞解冻,精致的小脸发生变化,紧皱在一起,她将头埋在凌道身体上嚎啕大哭。

就在这本应万物俱静,世界与莫尘埃一同悲伤的时刻,一个不速的声音插了进来。

“丝克妮菲。”迷人的嗓音如同清脆悦耳的银铃,却妖异着异常的邪魅。“这是我的真名。接下来我之所说,我以灵魂起誓皆属真实。”

丝克妮菲的眼睛眯了眯,望着抬起头泪眼婆娑的莫尘埃。缓缓道出事情的真实。“凌道,他死了,按常理来说是这样——但是你,却是个不合常理的存在。”伸出食指,小小却又相对修长的指尖对准莫尘埃。“你,拥有整个奥兹大陆中最稀少的体质之一,名曰圣灵。”

“圣灵之体,号称神灵所眷顾的身体,是奥兹大陆最纯净的肉身,百毒不侵,万法不沾。这就是为什么我的魔武技会失效而不自知,还有也是这两个劣等魔族释放的秘药,在你身上失效的原因。当然,圣灵所赋予拥有者的好处,可不止这一点。”

丝克妮菲看着莫尘埃虽沾满灰尘,却仍光洁的脸蛋:“像是所有女人都想要拥有的——永不衰老青春永驻……你还没到哪个年龄。不谈那些无关紧要的好处,最主要的是全系圣力修炼无冲突,这可是圣卡师梦寐以求的能力。普通圣卡师主修两门属性就已经是极限,那种绝顶天才,才有主修三项属性大成的可能。而你,只要给足时间,所有属性大成都是有可能的!”

“虽然你现在没有太大的感觉。因为你身体里的圣灵之体的能力还没有完全觉醒,等到你能完全发挥出它潜能的时候,你就会知道你修炼圣力的速度是多么的可怕,绝对能和奥兹大陆上最顶尖的天才比肩。再加上圣灵之体比常人多出的数倍的寿命,只要给够圣灵之体圣卡师足够时间潜修的机会,他们绝对会成为威震整个大陆的强者。”

听到如此震撼的消息,想必任何人都不能镇定。莫尘埃怔怔的,眼眸深处流淌着悲哀,她吸着鼻子喃喃:“……威震……大陆?这种东西有什么用?我只要哥哥能够活下来……”

丝克妮菲眯起双眼,紫色的眼眸不知何时转为绝对的漆黑,流转着一种特异的光:“哦?是吗,这就是你的愿望吗。你愿意放弃一切,换取你哥哥的性命?如果你想的话,不是办不到。”

莫尘埃原本已经黯淡的双眼重新闪耀起希望之光,她抹了抹眼泪,将本就全是泥土的脸蛋抹得更花了。站起身来,双拳握紧,紧紧注释着丝克妮菲。“是,如果能够救回哥哥的性命,我能够放弃一切!”

“即使生命?”

“我愿放弃生命!”

“好,契约成立!”清脆的笑声如天堂的天籁般美妙,却比天籁邪魅千倍万倍。丝克妮菲伸出修长的食指,那比深渊还要漆黑的光芒猛然踊跃,仿佛有生命般随着丝克妮菲的手指游动,在虚画间刻出一张巨型法阵,法阵一头化成一张网,链接在凌道后背那个鲜血一般脉动的巨大符咒,紧紧缠绕。另一头伸出触手状物体,缓缓向莫尘埃探去。

“好了,少女啊,伸出你的双手吧,你的愿望将会实现。”丝克妮菲展开双臂大声呐喊。随后嘴角微微翘了起来:“最后提醒一句,我刚才所说的百毒不侵、万法不沾只是针对你自己本身。如果那狱冥咒释放在你身上,就什么影响都没有——但是它刻在凌道身上。而你,并不能将自己的体质转移给他人。所以只能用我魔族的大法,用你强大的生命力吸收掉这狱冥咒,如此一来,这狱冥咒将完完整整施加在你身上,而你的特异体质却不能对其有任何抵抗。”

“也就是说,我会承受狱冥咒的所有危害。而哥哥,则会完全康复?”莫尘埃理解道。

“没错。”丝克妮菲点点头。“事已至此,你该不会说放弃吧?”

莫尘埃没再说话,洁白如玉的手抬起。触手抽动,就像饥饿的野兽遇上难得一见的白羊,猛地缠绕上莫尘埃伸出的手,迅速吞噬了她的五指,手掌,接着又向胳膊延伸,紧接着是胸部。黑色的实体直到延伸至莫尘埃左胸处才终于停下,化作一杆尖锐的矛,猛地刺下。

莫尘埃发出一声痛苦的惨叫,紧接着黑色物质化作黑色的火焰,“腾”地冒了出来。原本被黑色物质包裹的胳膊重新显露,原本光滑雪白的肌肤,现在刻画着狰狞的黑色咒文。莫尘埃整条手臂附着着熊熊燃烧的黑色烈焰,远远看去她半个人都在燃烧。

这火焰不是真正的火焰,是由莫尘埃生命能量燃烧所形成的东西!

莫尘埃的手抬了起来,靠着链接,她能够感受到那股已经虚弱到极点的生命力。丝克妮菲说的没错,凌道就快死了……

但是活下来吧,哥哥!

莫尘埃将手按上凌道黑色红色咒文交缠的后背中心。

黑色的火焰骤然腾起,然后全部钻入凌道的后背。莫尘埃就像生生不息的能源,黑色火焰状的能量就像仙露,迅速修补着凌道残损不堪的肉体、千穿百孔的灵魂,甚至连他被吞噬殆尽的生命力都在以不可置信的速度疯狂增长。

然而在另一边,莫尘埃将手按在凌道后背的那一刻。一种无法想象的痛苦,如同进入地狱般的痛苦,占据了她的全身。浑身各个部位都在经受无可忍受的折磨,有如针钻,有如火烙,有如蚁噬。莫尘埃浑身剧烈颤抖,却无法张开嘴,连缓解痛苦的惨叫都无法发出。

红色的咒符透过交互的火焰,一点点蜿蜒爬向莫尘埃的手臂,向后背延伸,邪恶妖异地闪着光。

凌道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好,不出多久,他的生命力就赶上全盛时期,并仍旧迅速增长!若是他以前的生命力用一条河来形容,那么现在,已经可以和一片大湖媲美!

莫尘埃在转移凌道的狱冥咒时,同时也将大量圣灵之体的能量转移给他。现在的凌道,修练速度绝对无法同日而语。

终于,莫尘埃手臂上缠绕的黑色火焰熄灭,她倒在地下,后背处的猩红法阵闪着妖冶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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