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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各取所需 (2)

蓝虞儿困惑地望着他,他的表情还是一片坦然,眼中却有些复杂的情绪,她突然意识到,他说的是事实。

心脏倏然紧缩,从来没有被爱过……

想起他身上那些密布交错、新旧交叠的疤痕、想起他在片场毫无怨恨的隐忍……这个外表精致如琉璃的男孩子,一定经历了很艰难的人生吧?

蓦地,心里有点酸涩。

“如果能和你交往,我会很开心,因为那样我的生活会变得容易很多,”邵洛垂眼,温和地笑着,就像纯真的孩子,“可是,我是不懂得爱也不会爱的人,你愿意接受这样的我吗?”

2010年5月10日,安庆体育场。

演唱会的现场气氛依然如火如荼,周遭充斥着震耳欲聋的欢呼——“邵洛!邵洛!……”一浪高过一浪。

晦暗的光线下,只有远处的舞台灯火通明,站在上面的男孩子年轻俊秀、风神如玉,熠熠闪亮如星。

两年过去了,他终于成为苍茫夜空最耀眼的那颗星,达到了梦想企及的目标,也到了离开她的时候。

蓝虞儿茫然地苦笑了一声。

她没有什么可抱怨的,当初,邵洛和她说得很清楚,他不懂爱,也不会爱,愿意和她在一起,是因为她能帮助他得到他想要的。

是她不自量力,抗拒不了诱惑,接受了这样的交易。

她知道自己很傻,就像隔着沼泽,看见对岸绽放着一朵最妖娆绮丽的鲜花,明知道踏过去,也许会泥足深陷,可她还是想试试。

她不是个勇敢的人,只有这么一次,把自己的一切都赌上了,结局是,她输了。

那时,蓝虞儿不但帮助邵洛争取到《落日繁花》中的角色,而且是男二号,男一号则是号称票房印钞机的TEF一哥——南瑾晨,他主演的每部片子都卖得制片公司钵满盂足、心花怒放。

不负众望,《落日繁花》销量令大家都很满意,并且拿到了美国金球奖最佳外语片奖,南瑾晨自然风光无限,作为男二号的邵洛也托庇着一举成名。

蓝虞儿适时帮他找了最好的金牌经纪人,以相当优厚的条件把他签入Star bright。

邵洛外形俊美、音域虽然不够宽阔,胜在嗓音干净澄澈,又有Star bright大力支持,不红简直是没有天理。

两年间,他从最佳新人奖到白金唱片奖……拿奖拿到手软。

十天前的夜里,在例行公事般的亲热之后,他倚着床头,淡淡地说:“虞儿,我们分手吧。”平静的声音,平静的面容。

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蓝虞儿茫然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我已经得到想要的一切,是时候和你分开了。”

世界在一瞬间坍塌,轰隆隆破碎成一块块碎片,眼前一片迷蒙,先是血色殷红,再是暗黑混沌,好半天才调整焦距,蓝虞儿怔怔地对上那双深邃如井的眼瞳,一直看进去,想要看进他那颗始终漠然的心,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这两年,我们不是相处的很好吗,为什么……”

“……”邵洛不答,只是静静地望着她。

这双眼睛,这样的眼神,与初次相遇时——又有什么分别?

蓦地想起他说的话:“我是不懂爱,也不会爱的人。”

他是真的不懂,也不会……

****的肩膀感觉到周遭陡然变得刺骨的瑟瑟寒意,蓝虞儿瑟缩了下,眼底降下一片惨淡:“提出和我交往的时候,你已经计划好了?得到你想要的,就和我分开?”

“是。”残忍的话从薄薄的唇吐出来,生生刺穿人的心。

浑身的力气仿佛被一瞬间抽光,蓝虞儿咬紧牙盯着邵洛不动如山的脸庞:“难道,这两年,对你毫无意义?你从来没有一点点喜欢我?”

话音减低,说到最后一个字变了声调,伸出手去握住他的,掌心贴着他的手背,冰冰凉凉,仿佛万年的寒冰,就像他的人一样,无论如何去温暖,也感受不到温度。

这两年,因为工作的缘故,他们聚少离多,邵洛做着身为男朋友应该做的事,譬如说记得她的生日,情人节会请她吃烛光晚餐,偶尔和她约会……

他认真地做着这些,就像对待他的工作,蓝虞儿不是白痴,当然早已感觉到对这段爱情,他并没有像她那样的期待和投入。

但她不在乎,她一直以为,人心都是肉做的,她会对他好,对他很好,迟早有一天,他会发现,她的好……

然而……在他终于功成名就的时候,他却对她说,要和她分手。

“我们不过是各取所需,难道不是吗?”他的表情依然一片淡然,就像当初他说:“我们交往吧。”

两年了,就算是怀揣着一块石头,也应该捂热。怒火在胸口燃烧,她愤懑地叫:“不!你别想离开我!邵洛,你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给你的,我能捧红你,就能毁了你,你永远都离不开我!”声嘶力竭地扯着本就低哑的嗓子,瞪大眼睛,牢牢盯着邵洛,悲哀地发现,即使这样冷酷无情的邵洛,她还是想要他——只要他一个,千万百计也要抓住他。

冷冷甩脱她的手,邵洛不耐地说:“我陪了你两年,你还没玩够吗?”

玩?他把她倾尽全部爱恋的交往,当做只是一场逢场作戏的游戏?

“我不再需要你了,所以不想再应付你。”他的眼中,都是厌烦,“你当初也说了,喜欢我是因为我的外形,凭你Star bright大小姐的身份,会有很多漂亮的男孩子乐于服侍你。”

虽然第一眼的确是被他的外貌吸引,但如果仅仅是贪恋他的美色,他虽然很俊美,却绝对不是唯一的,也不可能是最好的……

“邵洛……”蓝虞儿哆嗦着唇角。

别过脸,邵洛柔缓的声音平静无波:“好聚好散吧,闹得太难看对大家都不好。以后,我们俩还可以做朋友,你若是不想让我留在Star bright,我也可以离开。”

蓝虞儿当然知道,他现在随时可以离开,有多少家娱乐公司都眼巴巴地看着他,把他当成一棵摇钱树。

她只是无法接受,刚刚还做着亲密情事的爱人,突然对她冷冰冰地做出宣判,仿佛,他们之间什么都不是,什么都没有过……

只是一场各取所需的交易。

蓝虞儿烈烈的目光执拗地盯着他:“如果我不答应呢?”

他直起身子,云淡风清的表情显示他只是在宣告他的决定,并不需要她的意见:“我不喜欢纠缠,不过也不在乎用什么手段摆脱厌烦的人,总之,我不会再来了。”

他站起来,有条不紊地穿妥衣服,开门出去。

好半天,蓝虞儿都回不过神来,无法相信刚才发生的一切是真的……

在说出分手以前,邵洛表现得都很平静,若无其事地和她在一起,应付媒体,做所有恋人会做的事……

摆脱厌烦的人……她对他而言,现在只是个毫无利用价值、厌烦的人,像瑟瑟秋风中的叶子,蓝虞儿浑身抖个不停。在一起两年了,人类应该有的情绪,譬如说:愤怒、惊喜、悲伤、激动……她从来没有在邵洛身上看到过,他就像一池深不可测的深潭,无论丢什么下去,都瞬间恢复平静。

这样的邵洛,他……有心吗?

低促地喘著气,胸前起伏,蓝虞儿好半晌才慢慢平复下来,定眼看向紧闭的门,他甚至若无其事仔细地关好了门,像他每次走出这个房间。

灯光昏黄,厚重的窗帘把街上的光怪陆离隔绝成另一个世界,蓝虞儿像鸵鸟一样,把头深深埋进被子里。

柔和的光线中,无数尘埃悬浮在空中,以极缓慢的速度下坠,如无数微小的羽翼……就像她卑微的、一厢情愿的爱恋。

回忆在眼前一点点浮现,浓烈凝重的痛楚也在胸口渐渐蔓延开来,如同扎在心脏上的一根刺,痉挛的痛。

看着舞台上熟悉又陌生的男子,蓝虞儿突然再也无法坐下去。

她近乎仓皇地逃离了演唱会现场。

已经将近午夜了,路灯脉脉地亮着,空气中流散着不知名的花香。

安阳市的夜色很美,就像一位精致华美的贵妇人,珠环翠绕。

不远处的音乐喷泉跳动着欢快的乐章,年轻的恋人们围绕着石栏肆无忌惮地欢笑追逐,笑声在空气中回荡。

蓝虞儿知道,邵洛是下定决心和她分手,这十天里,报纸杂志上都是他的绯闻,他与女人亲密的照片,制造绯闻虽然是艺人吸引公众视线的一种手段,但负面影响也是毋庸置疑的。

他采用这样极端的手段,只是为了摆脱她——她现在没有利用价值了,存在对他来说只是个碍眼的物件,他想清除,可这个物件,偏偏是Star bright老板的女儿,他这么高调的出轨,分明就是不给两人留下任何挽回的余地。

心里乱成一团,脚步像有自己意识似的,醒悟过来时,蓝虞儿发现已经站在邵洛租住的公寓楼下。

夜已深,置身在浓重的黑暗中,仿佛被人关在密闭的匣子里,呼吸困难。凉凉的夜风刮在脸上,竟会觉得刀子般的疼。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双腿渐渐失去了知觉,颓然抱膝蹲在地上,蜷缩成一团。

每个从面前经过的人都用异样的目光打量着她,蓝虞儿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狼狈、多不堪,哭得红肿的眼睛,怎么努力也止不住的眼泪,红红的鼻子,苍白如鬼魅的脸……颓废、萎靡,活像被抛弃的、无家可归的小狗。

从未想过,会有这样没有尊严的时候,还即将出现在他面前,一直只想让他看到自己最好的一面。

交叠的双手有点发抖,眼前走马灯似的闪过那个人幽深的眼瞳,那个人的笑容,想起他对自己说:“我们交往吧。”他像是一张密密编织的网,轻易地就把她捕获,让她几乎连象征性的抵抗都没有就乖乖束手就擒。

有流星从天边划过,蓝虞儿闭上眼睛,虔诚地祈祷,请完成我唯一的心愿……她不怕等待,不怕伤害,转角后面也许就是康庄大道,劈开荆棘也许会看到鲜花绚烂,只希望有一天,哪怕经过似水流年,他会明白,她是不同的,是值得他珍惜的。

在流星划过天际的时候,蓝虞儿虔诚地许下誓愿。

熟悉的兰博基尼缓缓驶入视野。

这辆车是蓝虞儿买给他的,也搭乘了无数次,当然很熟悉。

坐在车上的不只是邵洛,还有他今天演唱会上的助唱嘉宾黎黛,看见蓝虞儿,黎黛的表情很尴尬,毕竟,她也是Star bright的签约艺人,敢和老板的女儿抢男人,也是需要极大勇气的。

邵洛若无其事地揽着黎黛下车,经过蓝虞儿面前,打开公寓的门。

蓝虞儿知道,他是故意的,对她熟视无睹。她只是想不明白,他怎能如此冷酷,如此绝情!为什么一点机会都不肯留给她?她可以为他做一切事,只要他要,无论什么她都想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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