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儿子一定会把这事查个水落石出,请您放心,母后一大把年纪不能安养天年还要替儿子操心,儿子真是不孝!”
“只要你肯原谅皇后,放下当年之事,母后就知足了。眼下还是静观其变为上,沈吟霜已交由李闵顺来处理,他会有分寸的,他是青相最中意的门生,他也应该会明白哀家交给他来处理的用心。倒是远在边关的慕容天跟澈儿走的太近,我看皇上是时候需要多留心他们的来往,还有他们跟沈吟霜,沈吟霜跟那耶国之间的关系不不容忽视。”
乔嬷嬷急匆匆进来打断他们母子的谈话,俯身在皇太后耳边耳语几句,皇太后眼眸里闪过一丝惊诧,旋即消失于无形,目露精光的看看一边的皇上:“皇上,你看看,你看看,这可不是哀家多疑,沈吟霜才进大牢,就有人迫不及待的跳出来,你知道跳出来的是谁吗?说出来准保出乎你意料!”
皇上直觉得觉得是刘澈,皇太后摇摇头:“居然是那个最大的商会金钱豹,这个沈吟霜还真是本事啊,长袖善舞,什么时候又跟金钱豹的人搭上了。身边有位高权重的皇子将军,背后又有全月国的最大的商会撑着!还真是来头不小!不容小觑!”
皇上听了默不作声,心里暗自说道:“母后没有说错,果然是暗流激涌,金钱豹作为全国最大的商会,神龙见首不见尾,名下商铺林立,涉足的种类也多,什么丝绸、茶叶、盐、粮食、金银、客栈、酒楼,几乎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月国每一个城市都有他们的店铺,每一个行业都有的他的足迹,说他掌握着月国的经济命脉一点都不会夸张,一旦这个商会有异动,那绝对是惊天动地。”
见皇上面露忧色,皇太后缓缓语气:“事已至此,你担心也没用,暗暗观察着吧!顺着情势走,总会知道后面的那人是谁,到底目的何在?如今为了太子的名声,还是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比较好。”
皇上无语沉默着出了寿康宫,脚步拖沓顺着蜿蜒的曲径随性走着。
夜色深沉,寒气沁骨,贴身太监小心谨慎、亦步亦趋的跟在皇上身后:“皇上,夜深了,天寒雾重,还是回宫歇息吧,龙体要紧!”
皇上没有说话,举目看看,顺着右边的小径继续走着,须臾停在了一个分岔路口,凝望着左边,幽幽问道:“朕记得秋风堂就在那边,多少年了朕这还是第一次来。”
“皇上,回去吧,那边鲜有人来,甚是阴凉。”
皇上似乎是没听见,迈腿就往那边走,太监急忙弓着腰、伸出手再次劝道:“皇上,回吧!若是给太后皇后知道,奴才死一百次也不够呀!”
皇上面色微愠:“你们怕你们先回去,朕自己个去,多少年了,人都已经不在,朕去看看她曾经住过的地方还不行吗?”
“这、这……”
太监不敢在言语,只好默默跟着。
粉墙破旧,门窗在夜风中吱嘎作响,几棵茂盛的老槐树枝繁叶茂,树干横过粉墙,一推就开的宫门,把里面败落的景象,毫无遮蔽的呈现在他们眼前,院子里衰草遍地,藤蔓缠绕,破碎的花盆散乱的滚落一地,久无人居住的屋子黑影重重,潮湿霉味夹杂着腐烂的枯枝败叶的腐朽气味,难闻之极。
太监皱皱眉:“皇上,回吧!”
百灵含嗔带笑,清秀的面庞漂浮在皇上眼前,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耳边,她没有青秋的清丽脱俗,没有皇后的仪态万千,论身份也只不过是皇后带进宫的贴身丫鬟,可是不知不觉中,她的身影、她的一切就深深的烙进他心里,不管有什么烦心事的只要看见她的微笑,听见她的笑声,他的心就安静下来,一切的烦忧都会变淡变淡。
“皇上,回吧!”
贴身太监再次催促道。
后面一个小太监不小心踩着一片破瓦,惊动了栖息在树梢藤蔓里的野鸟,扑棱棱的鸣叫着,消失在夜色里。
一片乌云遮住暗淡的月光,一阵微风吹来,树梢摇曳,枯叶乱飞,到处劈啪作响,夜色昏暗渗人,屋内竟似有人幽幽哭泣,邪气冷风中皇上身子一激灵,百灵可爱的脸庞变得狰狞,双目流血的望着他。
太监见皇上脸色突变,声音颤抖:“皇上,回吧!回吧!”
说完对身后太监使使眼色,一左一右,簇拥着皇上疾步走出秋风堂,快速的回到他寝宫。
半夜,皇上就发起高热,浑身滚烫,瑾妃、御医、太监宫女整整忙活半夜,才让皇上的烧退下来。
皇后看望皇上回来,也不觉疲乏,只是一味神情凄婉的呆坐着,望着烛火,也不解发钗衣带。
良久,佩珍站在一边,心痛的望着皇后,心里酸痛至极:“皇后娘娘,天就要亮了,您还是上床歇息片刻,别伤心坏了凤体。”
皇后美眸一转,哀伤的看看佩珍,无比幽怨地说道:“二十多年了,皇上还是没有忘记她,佩珍,皇上还是没有忘记她,忘记那个贱人!你说那个贱人到底有什么好,论品貌论学识她哪一样比得上我?论身份不过是哀家看着可怜,一时兴起,在大街捡回来的,说好听点是使唤丫鬟,不好听就是哀家身边一个会说话的玩意。这么多年了,皇上竟然还是没有忘记她!对她这么长情。佩珍,你知道我心里的痛吗?你知道皇上看她的神情吗?那么温暖,那么温柔,满满的柔情浓的化不开,脸上挂着从心底里散发出的甜蜜微笑。可是,他却从来没有那样看过我一眼,一眼。我把贱人派去秋风堂照顾洛云飞,谁知皇上他竟不顾我怀胎八月,也跟着过去,整日留恋在她身边。二十多年了,已经这么久,皇上还是没有忘记她,去一趟秋风堂回来就病了,为那个贱人病了,我为他付出这么多,忍受了这么多,牺牲了这么多!他却从来没有记在心里半分。自从他知道那贱人不在了,就在没有来这住一晚,我一个堂堂活着的大活人,在他心里还不如一个死去多时的人,你说我这样的皇后,当着还有什么意思!”
佩珍听着皇后的哭诉,心痛难忍,万语千言,只化作一声:“皇——后!”
心里多年的郁结倾诉出来,心里空荡荡的皇后,幽幽的望着这空落落的寝宫,高大的柱子,高高的屋梁,屋里的一切都是高大的,只有她是那么的渺小,扶着佩珍站起身,无比凄凉、寂寥地说道:“走吧,佩珍,陪我出去看看鱼池里的锦鲤,看看它们在这冰凉的水里冷不冷?”
月影里,她的身影给拉的老长,还未衰老的她,背已经微微佝偻,倚靠着佩珍一步一步走着,走进寂寞无边的夜色。
大牢里,沈吟霜也是彻夜难眠,昨儿一早起来,就给人叫进宫,然后就到了这里,是谁把竹山陈家的人叫来的,来到京城为什么不去见自己,就直接去了衙门告状?难道自己真的又要回,那个死都不想再回去的陈家,头晕呼呼的,想起将来,恐惧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