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霜的背影渐渐消失在眼帘,愤懑的想要爆炸,想着吟霜此刻的心痛,更是痛入骨髓,今天原本是她大喜的日子,自己却给了她这样当头一棒,真是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娜美见他们俩对待的态度,心里稍安,摸着肚子,站在他身边,视线跟着吟霜的背影出了院门,望着她婀娜的身影,无比艳羡地说道:“姐姐恢复了容颜真的很漂亮,是吧?我也很喜欢姐姐,想必这你也是早就知道,当年我想要嫁给她的事,你应该也知道。所以你放心,以后只要你能让我跟孩子,默默的守在你身边,在这宫里有一席之地,其他的你想怎样就怎样!我绝不会有任何的怨言,也不会在她面前拿公主的身份!更不会吃姐姐的醋,因为是我,破坏了你跟姐姐两人之间的圆满,虽然我也是情非得已,一念之差!”
娜美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龙三还能在说些什么?搀扶着她走向床榻:“你一路奔波劳累,先躺下歇息,等吃饭时我在叫你,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我会安排两个丫鬟守在门外!有什么需要就叫她们!”
娜美躺在床上,眼珠咕噜噜的转着,突然面露惊讶,吃惊的伸手,拽住即将起身离开的龙三,惊喜的将他的手拖住:“皇上你看,他们在踢我,在踢我,我想宝宝们,肯定是因为看见你,高兴!”
娜美的肚子硬硬的凸起一块,手心里传来的感觉非常的奇妙,让龙三感受到孩子,在娜美肚子里那种活力,心不知不觉得的柔软,才刚竖起的枝桠瞬间消失,脸上的线条也跟着柔和了许多,带着笑,轻柔的抚摸娜美的肚子,想象着孩子们在她肚子里生长的情形。
娜美抓住时机,趁机温情满满地说道:“宝贝,这是你们爹爹的手,他的手又大又厚实又温暖,你们感觉到了吗?等你们出来,要是不听话,我就让你们的爹爹,用这双手打你们的小屁屁,知道了没有?”
孩子将两人拉近,亲情的纽带,在两人之间搭起了一座奇妙的桥梁,两人之间默默流淌着,一种新的温暖而美好的关系,因为娜美的肚子里,有了他们俩血肉融合的孩子,他们好像别的夫妻一样,渐渐的温情起来,似乎原本就是这样的。
沈吟霜宁静的外表下,却隐藏着狂风暴雨,她没想她等待了这么久,等来的竟是这样一个结局,以为看到希望,以为已经看到幸福再向她招手,可老天再次无情的捉弄了她,给了她一个看去美好,却得不到的未来,娜美来了,怀着龙三的骨肉来了,就这么不早不晚,就在今天,就在她容颜恢复的今天!
“吟霜!”
熟悉的声音打破了寂静,一路沉思的沈吟霜,这才看见纳托背着手站在拐角处,等她。
几年不见,纳托更加成熟稳重,眉宇间有了一个身为父亲、皇上该有的风范,两人并肩而走,在这样的情形下重逢,谁也不知道该先开口说些什么?
一片提前枯萎、干枯发黄的落叶,随着微风飞舞,起起落落半天,最终落在了吟霜的发髻上,纳托伸手将它轻轻拿下,扔进溪水里,望着树叶随着溪水无奈的飘远,飘远!
尴尬中,纳托凝神看了眼吟霜,经历过这么多风雨洗礼的吟霜,就像雪中寒梅,更加芬芳更加艳丽,由衷的赞叹道:“你比从前更加漂亮了,吟霜,我知道你跟龙三情投意合,作为朋友,我要跟你说声对不起,希望你理解我当哥哥的心。作为娜美的哥哥,我必须要为她这么做,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个傻丫头一个人受苦,那天她明明知道龙三喝醉了,明明知道龙三心里只有你,没有她,嘴里叫的是你的名字,还义无反顾、飞蛾扑火般的扑了上去,她对龙三真的是痴心一片。吟霜,看在我们相识这么多年,她又是那么喜欢龙三的份上,以后让龙三对她稍微好点,别让她在这宫里太过冷清寂寞,好吗?也请看在她对龙三的一片真情,不要怪她,我想她也是情难自控,才一时糊涂,并非存心要夺你所爱!我知道现在说这些没用,可是还是要请你看在大家的份上,原谅她,对不起,吟霜!”
沈吟霜眼神空空的看向远方,不知道此刻她除了点头,还能做些什么,说些什么!不能释然又如何,人家肚子里,货真价实的怀着龙三的孩子,而且还是俩!
直到吃饭,才看见龙三小心翼翼的搀着娜美,迈过门槛进来,看见吟霜,龙三下意识的缩了缩手,娜美同时也识相的拉开些距离。
饭桌上,每个人都是面带微笑,一桌子的珍馐佳肴,却都食不知味,味同爵蜡,不知道嘴里吃的是些什么?
一左一右坐在龙三身侧的两人,更是吃的难受,传菜太监将人参炖鸡摆上桌子,龙三将一只鸡腿习惯的夹给吟霜,还没放下,见吟霜的目光看向娜美,侧目一看,果然娜美正眼馋的望着,自己手上的鸡腿,于是将鸡腿夹回给娜美,娜美喜笑颜开的拿碗来接住,还没吃,见龙三又去夹另外一只鸡腿,看着碗里的鸡腿,摸摸肚子,自言说道:“放心宝宝,你爹不会偏心的,他会给你们两人,一人一只鸡腿的,你不用踢娘抗议。”
龙三的手,尴尬的停在半空,文如海跟程亮互相看看,这也太快了,转眼就孩子爹孩子娘了,只是这“爹”字听来怎么有些刺耳,他们还没回过味来,娜美已经主动把碗递过去,接住了另外一只鸡腿。
龙三无奈的,只好松开筷子。
“谢谢皇上,我会努力多吃点,把之前的不足补起来,让宝宝长的壮壮的。”
娜美笑的眼睛都眯成一缝隙,满脸洋溢着幸福、快乐的满足感,母爱的光辉,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无比纯净,让人无法对她刚才的举动做过多的猜想!
“好,多吃点!你多吃点!”
龙三避开娜美明亮喜气的眼眸,干干的说道,然后低头无视其他的异样的目光,扒拉着碗里的饭。
文如海夹起一块腌肉:“吟霜,吃点腌肉,你以前不是说腌肉,味道好又有嚼劲,吃起来特别有劲特别香。娜美公主,你怀着身孕,还是多吃点新鲜的,这腌制的还是我们来。”
说着在桌子下面,悄悄的踢了程亮一脚,还好这下程亮的反应,倒是不慢,接着文如海的话头说道:“是啊,是啊,这桌子上新鲜的、炖的都归公主,好好给我们未来的王子公主补补,其他的归我们,吟霜来吃这块,这块筋很多,保证嚼劲足够。”
说着夹一大块肉放在吟霜碗里,吟霜连声说谢谢。
纳托对妹妹的举动有些意外,以为妹妹会老实巴交的,守在龙三身边,眼巴巴的看着,他跟吟霜浓情蜜意,还为她担忧,如今看来竟是他自己多虑,一个女人为了孩子为了自己,天性中就有好斗的一面,不管她曾经是怎样纯良的一个人,只是忽然觉得这样,更加对不住吟霜。
一顿饭,吃的文如海背心湿漉漉,大汗淋漓,看似平静,确是波澜起伏,暗流汹涌,今儿才是开始,以后这日子怎么办?
还好吟霜大家风范,似乎一点也没介意,吃完饭就优雅的告辞回宫,面上始终挂着浅浅的笑意。
路上,憨直的程亮听他夸奖吟霜的风度跟包容,叹口气:“老夫子,我看你今天是腌肉吃多了,故意说给我听的是吧,你给俺程亮好好说说,说说你到底真糊涂还是假糊涂,风范个屁,吟霜那是不得已,难道你要让她当着这么多人,抹下面子,跟市井泼妇样的,这会子就开始闹腾,闹腾有用吗?我程亮保证,她这会子心里肯定跟下着瓢泼大雨似的,自己个痛着,也保证,就凭她往日的为人,她永远也不会闹腾,只是自己一个人,心里做酸不舒服,打掉牙齿往肚里咽罢了,想想看,自己的男人突然就给别人抢了,没声没响的,还是她自己的好姐妹,还是一带二的方式,明明一对璧人,如今突然多出来一个,从自己这里分走半杯羹,两人行变成三人行!换了谁心里也不好受!”
程亮这番合情合理的话,不由得让文如海对他刮目相看,真是一针见血,掷地有声!简直对他佩服的不知道说什么好,说道这,不免为吟霜担心起来。
等娜美好容易睡着,龙三这才急忙忙的,往吟霜宫里感来。
才进院门,就见吟霜还穿着白天的那身衣衫,蜷着身子、抱着双膝,坐在回廊的栏杆上,下巴微仰看着夜空,平静的脸颊上,透着股难言的萧瑟寂寞。
龙三静静的站在她身边,看着她,万语千言无从说起。
一会,吟霜转过头,对着他微微一笑:“娜美睡啦?”
龙三点下头,吟霜挪挪身子,给他移出一块空地。
龙三温柔的过去坐在她身边,沙哑着喉咙:“对不起,我不知道会这样,那天我真的喝醉了,我以为她是你,我以为是自己做的一个梦!当时刚好你回来,所以没放在心上,我不知道会这样,吟霜,请你原谅我,我真的没想到那是真的!”
吟霜换个姿势,舒服的将身子依偎着他,头靠在他胸前,望着天上亘古不变的月亮星星,忽然“噗嗤”一声笑了,仰起脸、温柔的目光,落在他的下巴上,从下而上的看着他的脸:“这大概就是天意吧!当初她看上我,让她白白的为我付出感情,如今我拿你还给她,以偿还之前欠她的,只是为难你,要你为我还之前欠下的情债,貌似该说对不起的人应该是我吧?”
“吟霜,你放心,我会同时册封你们俩,你为皇后,她为妃!”
“不可以!”
吟霜不假思索地答道,坐直身子,正色看着他:“我知道你疼惜我,护着我。可是你不能这么做,她贵为一国公主,腹中又有了皇子,怎可为妃?而且为了两国长治久安,你也不能这么做,我没有关系,我有你的心就够了,真的!再说跟娜美的后位比起来,我拥有的似乎更加可贵!”
她的话让龙三感动的除了紧紧拥着她,别无言语可以表达。
院门外,一个从娜美宫里急急赶来的宫女,打破了月下相拥赏月,气氛甜蜜的,恩爱似神仙眷侣的美丽图画:“皇上,皇上,不好了,娜美公主突然肚子疼痛,已经传御医了,可是皇上吩咐奴婢们,一旦有事马上来找皇上您,所以……”
龙三话没听完,已经走出去两步,才想起还坐在那的吟霜,吟霜意兴阑珊地对他挥挥手,声音里带着徐些许不易察觉的寂寥:“去吧,有什么事叫人通知我一声,这会跟着你过去怕不方便!”
她的话音未落,龙三已经带着太监、跟丫鬟急匆匆的走了出去,身影消失在院门外,眨眼间只听见他们越来越远的脚步声。
更深露重,不耐寒冷的吟霜,在蕊竹的劝说下,回到屋里。
坐在桌前,手托香腮,凝望着燃烧的蜡烛发呆,红红的火光照耀她,一脸绯红,另外一只手拿着银簪,拨弄着刚低落的蜡油,蕊竹看看外面黑沉沉的院子,怜惜的说道:“天色不晚了,睡吧!”
“在等等,也不知道娜美有事没有?不然你派人过去,悄悄看看?回来告诉我,也免得我悬心!”
蕊竹放下枕头,拍拍被子:“你呀,这会子了还在担心别人,还是我亲自去看吧,别人去看你也不放心!”
“谢谢,我也是这么想的,那就劳烦你了,蕊竹。”
提着灯笼,行色匆匆的来到娜美的寝宫外,竖着耳朵听听,里面安安静静,除了花草丛里,时不时传来的一两声蛐蛐叫。
放轻脚步进去,屋内灯火通明,看来还没睡,门口的太监。也不知道哪躲懒去了,提着裙子慢慢的走上阶梯,屋里传来娜美娇弱的说话声,跟皇上的声音,看来应该没什么事了,转身扭头,却看见守门太监从屋角那边转出来,等他过来,行礼,然后问娜美公主怎样?
太监看看里面,摆摆手,拉着她走下台阶,来到院子里,又小心谨慎的看里面一眼,小声说道:“回去跟你家小姐说,公主没事,很——好!”
蕊竹道完谢,提着灯笼,脚步沉沉的,一步一步的往回走,暗叹小姐怎么这么命运多舛,总是一波接着一波,没完没了,以前是幕容天,后来是刘启,现在是龙三,眼看着一切顺利,即将圆满,又横里插进来一个公主,看似天真烂漫的娜美公主,却原来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一来就母凭子贵,牵着大家的鼻子走,可惜小姐浑然不知,还傻傻的一个人在那为她担心!
沈吟霜见她懒懒的回来,得知娜美公主没事,对蕊竹欲言又止的模样视而不见。
也不多问,宽衣躺下安歇。
第二天找着机会,跟龙三说暂时不要册封她,看在娜美身怀六甲,又是双生子的辛苦不易,让她开开心心的安胎待产,等她生完孩子再说。
沈吟霜的大度,让龙三在心里暗暗发誓,将来一定好好的补偿她,补偿她今天的所有委屈,却忘了她也是一个女人。
国君大婚,举国欢庆,皇宫内外更是布置的花团锦簇,喜气洋洋,娜美在大婚头天,搬回驿馆暂时居住。
在嬷嬷们的伺候下,梳洗装扮,发髻高高挽起,纯金打造的凤冠上,嵌着各色宝石,贴着用金箔一片片打造的立体牡丹,耳朵上长长的耳坠子,随着她脖子的转动,摇曳。
大红的礼服用金线绣着凤凰,腰间系着金线织就的牡丹花腰带,领口处露出雪白的脖颈,嘴唇上涂着艳红的唇彩,红红白白衣衫跟人互相映衬,显得她格外的娇俏动人,美艳高贵无双。
纳托进来,看着妹妹喜气洋洋、春风满面的样子,看着她这身制作精美的新娘礼服,衷心地对她说道:“妹妹,你是公主,马上又是皇后,不看别的,就看在今天,吟霜为你准备的这身礼服上,以后也要跟她好好相处,知道吗?”
娜美没想到哥哥会在自己,这个人生最美好的时刻跟自己说这个,有些扫兴的瞄了他一眼:“知——道,真是搞不明白,为什么你们一个个的眼里、心里都只有她,好像天底下除了她再没别的女人似得!”
“你呀!吃醋啦?”
纳托宠溺的拍拍娜美的肩,娜美撒娇的模样落在他心里,却让他隐隐觉得不安。
听着东宫响彻云霄喜庆的鼓乐声,蕊竹生气的关上房门,没出发作。
扭头却看见小姐拿着书看起的起劲,沈吟霜将书轻轻的放下,微微一笑笑,嗔道:“你呀,还是去把门开开吧,有人来了!别再乱发脾气,让人看了不好。”
蕊竹还没走到门边,门外果然传来了文如海跟程亮说话的声音,蕊竹急忙开开门,两人见吟霜面前放着的书本,一边一个拖着她的手,就往外走:“这么好的秋夜,一个人看什么书,陪我们出去走走,赏赏月、散散步,我跟老夫子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