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吱~
木门应声而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简陋的木塌,旁边摆着一张长条棕色木桌。第一时间,叶雨被桌上的东西所吸引。他走到桌前,看到满桌都是瓶瓶罐罐,一眼扫过,估计不下三十个。每一个瓶身上都贴了标签,叶雨随手拿起一个观看,上面密密麻麻地写著各种药物的名称,用途用量以及保藏方法等等。看着这么多药品和标签,叶雨不由得点头,对老头儿高看了一分。
想到老头儿,这才想起进此屋的目的。
环视整个房间,老头儿依旧不见踪迹。叶雨感到奇怪,心想这破老头儿能去哪呢?
突然,老头儿床上的一样东西引起了叶雨的注意。
走到床边才发现原来是封书信。叶雨将其拿起举到窗前一看,信一看完,不禁低声骂道:
“好个破老头儿,喝了我四年酒说走就走。你说你开溜就开溜嘛,还学什么高人说什么处理大事。鬼才信呢!再说多待一晚上要死啊,也好让我当面道别啊,怎么说咱们在一个破屋里住了四年啊。”虽然嘴上不停地抱怨,眼睛却红了,眼眶内似有晶莹打转。毕竟在一起生活了四年,就是和头猪也有感情了。
原来老头在信上写到,他四年来留居于此是为了寻找某样东西,而现在他将离去,到某个地方处理事情,也许永远都不会再回到这里,或者说可能回不来了。他不希望毕生所学随着他一起被历史的尘埃掩盖,于是他将自己毕生的研究都留在了这儿,希望叶雨能继承他的衣钵。毕竟四年的相处,他对叶雨在治病救人方面的天赋还是很认同的。最后,老头在信尾提到他其实还藏有一笔钱在木枕下,让叶雨自去取出来用。
读到这儿,叶雨有些落寞地笑了笑,心想这老头还是有点良心嘛,至少留了笔小财给自己。
随后,叶雨看着满桌的瓶瓶罐罐,感慨不已。
…
…
第二日像往常一样来临,这个北恒帝国的边陲小城的清晨是迷人的。遥远的天际升起一抹朝霞,朝气蓬勃。大地上的花草在朝霞的映衬下一闪一闪,晶莹剔透,也不知翠绿叶片上挂着的,是昨日辛勤奋斗的汗水,还是今朝幸福的泪滴?不时有微风掠过,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芬芳和早晨特有的清新气息。
叶雨早早就起了床,此刻正在院子里活动筋骨,像往常一样练习着坚持四年的动作。
这套动作是叶雨从老头儿那儿偷学的,起初叶雨见老头每天如一日的练习。还以为自己真的碰到高人了,要传授自己什么神秘的锻体炼骨之术,好几天都处于兴奋状态。然而在坚持模仿老头儿数月之久后,叶雨发现自己并没有出现传说中的气力暴增,身手敏捷等等神奇的现象,依旧是一个普普通通,恰有捆绑一只鸡的力量的柔弱少年。这才相信了原来这不过是一套‘老年操‘。失望之余,叶雨仍不死心,于某日清晨问老头是不是有什么运行心法没告诉自己。而老头停下了活动的身体,扭头像白痴一样看着他说道:
“这是帝国谁都知道的老年健身舞,要说作用嘛,也不是没有,它能活血化瘀,延年益寿。”
“……”
叶雨只能暗叹老天不公,既然都让我过来了,不说给我整个逆天的技能,至少让我遇到个高手啊。
当然,这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至少四年来,叶雨养成了早起的好习惯。
再观此刻的叶雨,只见他缓慢地伸掌出腿,再曲膝侧卧,脚下步伐时而缓慢,时而加快。转而收腿起身,变掌为爪,向上斜伸,呈雄鹰展翅之势。整个动作娴熟连贯,如行云流水。要是南陵来一场老年健身舞大比,不说第一,叶雨排前十肯定是稳妥妥的。只不过这似乎并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
当太阳窜出云层,第一缕阳光射进院落,叶雨也完成了今天的任务。并腿合掌,吐出一口浊气来。
入屋后,将昨夜早已收拾好的包裹和装满老头留下来的,药瓶的木匣挎在身上,转身出门,将木门锁上,出了院子。
是的,在昨晚见到老头儿的那封信后,叶雨就打算好了,离开南陵,去其他地方逛逛。话说来这个世界四年,除了邻近的渭城外,叶雨还没到过其他地方呢,心想也是该出去见见世面了,就当是旅行吧。若不然,就浪费了老天的一番好意了。
更何况在叶雨看来,老天既然让他来到这个世界,肯定不是让他来旅游,说不定天下苍生都等着自己去拯救。至少叶雨是这样认为的,至于老天真正的意图是什么,无人知晓。
走了大概不到一个时辰,叶雨来到一处面摊儿,草草吃了碗面条,招呼老板结了账,就直奔几百米开在的酒馆。
想起四年来,酒馆柳掌柜也帮了自己不少,各种书籍都是拖柳嫂回娘家探亲时捎回来的。虽说经常“调戏”自己,不过马上要离开了,这一别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见,还是去打个招呼,道个别再走。另外离开之前得断了柳苏然这小丫头的念想,要不然我走了,小姑娘一心思念着我,哭着喊着非我不嫁,若耽误了人家的终身大事,那岂不是要害人家一辈子?
叶雨一边走,一边异想天开,还时不时跟周围的人打招呼问好。
而周围的人都笑着回应,有的看叶雨一身装束,还打趣儿道:
“叶公子今天穿得这么喜庆是要到哪去啊?还带着一个木箱子,莫不是去见丈母娘?哈哈……”
说来也奇怪,叶雨不过是个与酒鬼老头儿住一起的孤儿,却被当地人称作叶公子,颇有几分意思,不过一想到他在南陵替人看病从来只收一半的钱,也就释然了。
“吴伯,你净爱开玩笑,我才多大啊,哪来的丈母娘啊?我不过是想到外面去看看。”别看叶雨自我感觉良好,在外人面前脸皮薄的很。
“你说你要去外面看看?莫不是要离开南陵了?”吴伯看叶雨不似开玩笑,认真问道。
“是啊,老头儿走了,我也在这呆久了,想到外面去看看,去见识见识外面的世界的缤纷色彩。”叶雨回答吴伯,眼神流露出向往的光芒。
“那酒鬼走了?”吴伯诧异,然后继续说道:
“也是,年轻时就该去远方……”吴伯似乎回想起当年激情燃烧的岁月。接着回过神来说:
“这是大事,你小子怎么不早说,好让我们送送你啊。不说了,不说了,我去通知城里其他人,来给你践行。”说完吴伯就急匆匆的走开,根本不管叶雨在后面不停地叫喊,让他别去。
叶雨看吴伯越走越远,只好无奈地摇了摇头,继续走。
到了酒馆,叶雨理了理衣冠,踏了进去。
此时还早,来喝酒的人并不多,柳嫂正在柜台上拨弄算盘,还不时看下账本。
说起这女人既有心酸之处,也有另人敬佩之事。十九岁嫁到南陵,过门后,恪守妇道,勤持家事。将婆家上上下下十来口人的生活打理地有条不紊。而丈夫也是个老实厚道的人,在官府里谋了个文案差事,每个月有固定的收入。一家人生活幸福美满。
可惜好人不长命,一次偶然事故,丈夫被歹徒残害。理所当然,这个家没了顶梁柱就垮了下来。在这个家摇摇欲坠时,不过二十二岁的柳氏毅然地挑起了重担。
她将原来的房屋改成了酒馆,带着从娘家的请来的人做起了酒馆的生意,由于那几年北恒还没打算南征,时常有过境之人来边界冒险,一时间酒馆生意火爆,很快就赚了钱,在南陵买了一套独立的院子。这样的经历使得性情也变得直爽大方。
虽然这几年随着南伐的进行,酒馆生意大不如前,但维持一家子吃的喝的,还是绰绰有余。
四年前,柳氏看叶雨还小,又无依无靠,便支人搭了间木屋,供叶雨有个遮风挡雨的住所。也就是那时开始,叶雨被柳掌柜的小姑子—柳苏然缠上。当然,这是旁事,不提也罢。
叶雨进门后,先是抬头四顾。
还好,那小姑奶奶不在。
叶雨心情稍松,径直走到柳嫂跟前,说道:
“柳嫂,在忙啊,我是来道别的。”
柳嫂一时没听懂什么意思,抬头看着叶雨,十分诧异:
“道别?”
“是啊,老头儿走了,我也打算去外面看看……”叶雨将对吴伯说的话对柳嫂讲了一遍。
听完叶雨的话,柳嫂也不好挽留,只是好生叮嘱了一番,然后说:
“苏然不在,要不等她回来在再走?”
叶雨连忙摆手,说道:
“算了,还是现在走吧,我怕她回来我就走不了。另外柳嫂帮我带句话给苏然,就说叶哥哥也很喜欢你,不过叶哥哥一直把你当亲妹妹。”
“好吧,我会对那丫头说明的,”柳嫂叹了口气,回答叶雨。
“嗯,那我走了,如果有机会,以后一定回来看望柳嫂和苏然。”
叶雨拜别柳嫂,转身离去。
…
…
当叶雨走到城门口时,顿时傻眼了:
好大一群人,衣着各异,站在城门内,穿著普通的人手里提着鸡蛋,肉类,鱼干等其他食物,还有的穿的好点的掌柜模样的人手里拿着衣服靴子等等生活用品。在人群头顶上不知是谁还扯了条写着“送别南陵小圣医”字样儿的横幅。
看着这一幕,叶雨被吓到了。心想,我什么时候人气这么高了?自恋的同时,也被人们的热情所感动,快步向前跑去。
只是这一手提着木箱,一手挎着包袱,跑起来木箱上下颠簸的样子让送别的人感觉异常好笑,不过碍于场面严肃,没人笑出声来,都努力憋着。
“感谢各位爷爷奶奶,叔叔婶婶,伯伯姨娘来给叶雨送行。说真的,你们都是陪伴了我四年的人,都有了深厚的感情。虽然我也不想离开你们,但我觉得吴伯说地很对,年轻时就该去远方!所以不得不离开南陵,去外面走走。不过叶雨永远不会忘记各位乡亲,以后若有机会,定会回来看望大家……”
叶雨对着众人说了好大一堆煽情的话语,不时弯腰拜谢。
最后,在叶雨自己看来是碍于盛情难却,收下了众人的礼物。肩上,背上,腰上到处垮满了包袱,然后,再众人的目送中,出了城门。
出了城门之后,叶雨转身回望南陵,回想着这四年里的点点滴滴,感慨万千。
别了,南陵!
外面的世界,我来了!
PS:这章是个大章,本来该在前面断开,但是有点不爽,多加了后面的,希望大家看得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