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用力地抬起了沉重的眼皮，用眼角的余光看着陈述，故作坚强地想抬起手，可是又无奈地放下了，微微的张着口，用力地从嘴中挤出几个字。
“述儿啊，快到奶奶这来。”奶奶的目光一直没离开过她，她亦然。
述马上疾走到她的床前，半蹲下。“奶奶，你好些了吗。我今天去那婚纱了，所以带给您看看。”述说着把婚纱从盒子里取出去，放在奶奶的手边。
奶奶静静地，轻轻地抚摸着这千丝万缕，一言不发，愣愣地看着，看着……
“奶奶，明天我就要结婚了。高兴吗。”陈述脸上尽是幸福，她牵起她的手，发现奶奶的手，瘦的可怕！骨与骨的沟壑清楚地陷了下去，只剩那层薄如蝉翼的皮包裹着——最后的底线！
奶奶在这医院只中，到底有多少苦，她感同身受。泪在心里哗啦啦地流，但脸上确实幸福洋溢。她的表演能力如此强大，骗过了所有人，始终骗不过自己的心。
“好……好看，只是奶奶看不到了。”奶奶低头吃力地一叹，没有再多说。
“奶奶，你怎么会看不到呢。我明天会拍成录像拿来给您看。”奶奶的痛与无奈像一把匕首在她心里深深浅浅地捅着，当初纯真的笑靥也被那悲伤打破，找不回，也拼凑不起了。
“可是真正的看到你们。唉。”奶奶看了看她，微微撇过脸去。
“奶奶，你看我不在吗。”述拉着奶奶的手，想带给她那么些她的温度。
“但是……奶奶想去你们的婚礼。”奶奶眼底地渴望超出了她的想象，奶奶的眼角有些湿润，但是整整张脸显得那样干枯！像被阳光汲取了水分的叶子，来不及腐烂就已经凋落，毁灭！
“奶奶，我穿起来给您看好不好？”陈述不忍地望着奶奶。
“在这个地方不太好吧。。”奶奶虽然这么说，但是她的眼睛出卖了她。
“奶奶，你喜欢就好。”陈述温和地告诉她。
“把沐儿也叫来吧。你们拍张照，让我去的时候也带上在黄泉路上，算留个念想，陪陪我。”
“奶奶！我不准你这么说。我马上把沐叫来。”述掏出了手机，拨通了他的电话。
“沐，你能过来吗？”述轻声地问。
“嗯。有什么事吗？”
“麻烦你来医院一下，哦，顺便穿上那个婚服。”
“是奶奶出什么事了吗？”沐把气氛搞得很紧张，空气透过电话也要凝固。
“没有，奶奶想要在婚前看看我们穿着结婚的礼服是什么样。你知道，奶奶她……出不了……院。”述最后把声音压的很低很低，不知道是不是被涌上心头的泪压下了喉，还是不想让她再徒添一份伤感，空气再忧伤一分。
“好。你等我，我马上到。”
“嗯，路上小心。”述快速地挂了电话，短的不知道电话那头还有没有继续。她悄悄抬头，像幼时那般用目光轻轻打量着奶奶，“奶奶，你等一下，她很快就到了。”
“真是麻烦孩子们了。其实奶奶……”奶奶越说越发内疚，述立马接上堵住了她的口“哎呀，奶奶！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我是你孙女，他是你孙女婿，我们来看您，是理所应当的啊！所您你就别怕是妨碍我们了，我们其实可想天天来看您了。不是我看您妨碍了我们的工作，是工作妨碍了我看您的机会啊。”述轻柔细语地在奶奶的耳边念着。
奶奶的那张脸像是老照片里的一切，她多希望能翻新一页。
